除夕。

    蔺挽一早便醒了，今日虽是她生辰，她也没过多打扮什么，只是把寻常发带换成了金丝绣制的祥云红丝带，身上红色的衣袍换得稍微精致了些。

    她拉开房门，准备往辰安阁走，每年除夕她都会和璟之一起贴对联，寓意除旧迎新，她将将迈出庭院门槛，身后传来晏离唤她的声音。

    蔺挽回过头，便见晏离朝着她跑过来，柔和的日光晕染在他眼角缱绻明媚的笑意上，两人隔得不远，可他跑得很急，等站定到她面前，他神情认真地看着她，道：“阿挽，十七岁生辰吉乐。”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袖口里的长盒，里面是一支他从梵城带来的玉簪，在他们当地有个说法，送玉簪给喜欢的姑娘，只要她接了手，两人就能生生世世都美满幸福地在一起。

    跑得急了，他呼出一口白气，自己应该是第一个祝她生辰吉乐的人吧？

    蔺挽抿唇点了点头，接过却没打开，只道：“多谢。”

    两人缓步走着，晏离问道：“阿挽这么早去干吗？”

    “和璟之去贴府门口的春联。”她看了他一眼，难为他今日起得来，昨夜他和母亲聊了好一会天。

    “我能一起去吗？”晏离说完，目露渴望地看着她。

    蔺挽撇过视线，道：“随你。”

    去到辰安阁，蔺璟之今日也穿的一身喜气的红衣，半大的小少年，眉眼还青涩着，却也不难看出以后长开了的绝姿，他脸上的病气也因为晏离用药调养的原因泛起一点健康的红。

    见两人走一起走进来，蔺璟之笑着喊道：“阿姐，晏离哥哥。”

    蔺挽抬手拢了拢他颈间的披风，道：“走吧，去贴春联。”

    蔺璟之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贺礼递给她，道：“阿姐，生辰吉乐。”

    蔺挽笑了，三人一起往府门口走。

    春联和浆子仆从都准备好了，蔺挽让仆从搬来梯子，蔺璟之慢慢踩上去，手里拿着糊好浆子的春联。

    蔺挽扶好梯子，看着他认真抚好联边，压好四角，她小时候也爱帮忙贴春联，现在倒是没什么兴致了。

    蔺璟之贴完横批从梯子上下来，他将下联递到晏离面前，道：“晏离哥哥，我们一起贴吧。”

    晏离摇了下头，看向蔺挽，问道：“阿挽不贴吗？”

    他还想借着贴春联的理由牵下阿挽手来的，但她自来后就一直纹丝不动地扶好梯子，再没别的反应。

    “我不贴，”蔺挽扬了扬下巴，道，“你和璟之一起贴，贴完回去，外面冷得很。”

    倒不是她冷，而是眼前这俩的身体都弱，早上风又凉，实在不宜久待。

    晏离应声，拿起春联一道贴了。

    三人贴完春联去了大厅，蔺怀衍和穆清正坐在上位喝茶聊天，陆陆续续各府来的人将贺礼堆成了几座小山。

    蔺挽不甚在意这些，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她走到父亲母亲面前问安，穆清拉着她坐到自己旁边，而后打开一个包装华贵的盒子，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青玉。

    穆清道：“这是我同你父亲很早之前就开始寻的药玉，你以后安寝时就放在枕头下边。”

    蔺挽接过，道：“多谢父亲母亲。”

    又过了会，宫里皇上身边的原公公送来贺礼。

    原公公让人放好贺礼，先是向蔺怀衍和穆清行了一礼，后看向蔺挽道：“奴才祝小蔺将军生辰吉乐，芳龄永存。”

    蔺挽点头，道：“多谢公公。”

    跟着的几位公公小心翼翼地打开贺礼的盒子，里面是一尊水色极好的翡翠佛像。

    原公公笑道：“这尊佛像可是上上品，整个乾和怕是也找不出几尊来，可见咱们皇上是真疼小蔺将军。”

    漂亮的场面话谁都会说，蔺挽现在只庆幸那日得到北疆消息时没有和父亲母亲说，皇上送这个，何尝不是顾忌着父亲那封血书的原因，毕竟在这之前，皇上送她的生辰贺礼从来都是刀剑兵书孤本类的东西。

    她敛下心神，淡道：“是，还请公公先代为转达蔺挽的谢意，过几日，我再进宫亲自谢恩。”

    “是，那奴才便告退了。”

    蔺挽点头。

    蔺怀衍笑着夸了这佛像几句，蔺挽也都应着，没有不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