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尹泽川张开手臂迎接她。李寒露扑得太猛,两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李寒露伸臂搂尹泽川的脖子,被他抱得两脚悬空。

    “你怎么这么帅啊!”李寒露捧着尹泽川的脸,对着他的嘴唇狠狠连亲好几下,可怎么亲都亲不够,恨不得当即把人按进车里——当然,车顶得搭回来。

    “还算让您满意吗,导演?”尹泽川一手拿着头盔,单手也能将李寒露抱得牢靠,言笑晏晏,问得一本正经。

    “嗯呢。”李寒露踮脚与他蹭着鼻尖,答得又娇又黏。

    锅盖头扶了扶眼镜,胳膊肘撞撞身旁手拿彩色飘带的卷毛姐妹,昂着下巴,心驰神往,“你说刚才要是我过去拍,我能不能也有这待遇?”

    卷毛姐妹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惊恐表情,“你过去拍你还有命在?”

    兴奋与思念归于一处,李寒露正可着劲儿撒娇,忽然“呀”了一声,旋即愁眉不展,“就你刚才那开法儿……我得给人家换四个车胎吧?”

    李寒露跟喻森森借车的时候没想过能拍出这效果,最多也就打算在开拍之前嘱咐那来之不易的替身赛车手,适度炫技即可,这车是借的。可尹泽川的乍然出现打乱了李寒露的思路,李寒露完全忘记嘱咐,任人发挥,结果就是过弯时候一路拉烟,橡胶不要命地磨损,如同铺了满地干冰。

    李寒露日常花钱不算大手大脚,可也不是什么俭省的人。远了不说,就说近的,投资那狗血短剧已经几乎让李寒露银行卡余额告罄,拍片花请人吃饭与置备设备道具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喻森森这车要换原厂车胎也不知道国内能不能换,国内能换倒还好说,换不了的话势必得大出血。

    尹泽川神色如常,“这钱我出。”

    李寒露兴奋得蹦高儿,整个人挂在尹泽川脖子上,蛮横又娇恰,理所当然道:“回家等我,我得去还车!”

    草台班子完美收工。周一帆还设备,李寒露还车,人群作鸟兽散,尹泽川率先回去。喻森森每天忙着不务正业,青天白日的还在会所里,告诉李寒露把车停会所楼下就成,晚上他开回去。李寒露估摸这二世祖说这话时压根没过脑子,他喝成这样还打算一个人开两辆车?喻森森大着舌头说没事,放那就行,放那就行,啊什么?什么车胎钱?不用,车扔那就行了。

    李寒露坚持要给钱。喻森森挠了挠脸,大概因为刚喝过酒,被挠过的一小块皮肤泛起红晕,“借个车而已,哪能收朋友的钱?再说那车我都不怎么开。”

    喻森森明显喝高了,和他说话说不明白,一番鸡同鸭讲过后,李寒露决定放弃沟通。一来等丫醒了再讲会比现在省劲儿,二来……

    二来家里现在还有人等着。

    李寒露打车回去,一上车就催司机开快点。司机是个老爷子,不紧不慢,笑呵呵说小姑娘性子太急,又啰啰嗦嗦讲起平和中庸之道。李寒露听得冒火,恨不得抢方向盘,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如坐针毡硬着头皮听。

    赶上交通拥堵,等这段路程熬完天都黑透了。

    客厅灯光明亮,尹泽川正坐在沙发里看着书等她。李寒露脱了大衣和靴子,随心所欲往门口一扔,拖鞋也不穿了,三步并两步往沙发里生扑。尹泽川始终笑着望她,知道她等不及,早早将书放在一旁,张开手臂等人落进怀里。

    李寒露凑到尹泽川颊边亲他,反反复复,痒痒的吻落在对方嘴角,还有下颌收窄的利落线条。尹泽川将李寒露扣在胸口,笑着任由她亲,“宝贝,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李寒露哼唧两声撒娇,故意拿头发蹭他。于是尹泽川就亲回去,一点一点啄吻李寒露的鼻尖、脸颊,最后落到嘴唇。大手探入衣服,手指沿着脊椎逡巡向上,掌下的人轻易被激得耸起肩胛,后腰两道肌肉战栗紧绷。

    尹泽川惬意地眯起眼睛,似乎很满意对方的反应,抚摸得温柔而又细致,手指一勾,内衣带子在细嫩皮肉上轻轻弹了一下。

    “泽川……”李寒露嘟囔着叫他名字,两人身体紧贴,却偏偏隔着衣服,皮肤上撩着的火无处安放。瞳仁与瞳仁离得太近,无法清晰注视对方面容,嗅觉、听觉与触觉都被无限放大,古龙水后调香,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指腹薄茧,毛孔中蒸腾的肉|体热量。

    尹泽川在她嘴角一下一下地亲,“怎么了,宝贝?”

    眼尾带了湿漉漉的一点水光,晶莹闪亮,“我们去卧室,好不好嘛……”

    “现在?”

    “嗯。”

    尹泽川假装为难,“现在不太好吧?”

    李寒露瞋视他,哪想投怀送抱竟还有被拒绝的道理,“为什么不太好?”

    没等尹泽川回答,门铃声适时响起。

    尹泽川笑着在李寒露后脊上拍拍,收回了手,“我叫了厨师过来,先吃过饭再说。”促狭地在李寒露腮边捏了一把,“去开门?”

    李寒露被坏了好事,心中怒火腾腾,不情不愿自尹泽川身上爬起来,恶声恶气道:“不去!”

    尹泽川被她这模样逗得不行,从沙发起身,“那我去。”

    李寒露越想越气,扯着嗓门蛮不讲理,“不都写了不准敲门吗!吵死了!”

    “写了‘不准敲门’,”尹泽川笑着回头瞧她,“可人家按的门铃啊。”

    尹泽川开了门,让阿姨和厨师进来。李寒露憋屈地在沙发里抱膝坐成一团,恨恨注视阶级敌人。尹泽川俯身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笑问,“怎么,不高兴了?”

    李寒露“哼”了一声,有骨气地扭过脸去,不看他。

    尹泽川把人搂进怀里,强行顺毛,“今天拍摄这么成功,不如喝点酒庆祝一下?”

    自打去年圣诞节后,两人再也没一起喝过酒。李寒露耳朵尖儿动了动,抬起脸来,一双轻灵眼睛好奇而狐疑,总觉得这话有陷阱,“你不是说不让我喝酒么?”

    说不准尹泽川这是真想共酌,还是钓鱼执法。

    尹泽川也没料到李寒露会如此听话,竟把他说过的话认真放在心上,心中突地一动,柔声哄道:“少喝一点,没关系的。”

    李寒露直视进尹泽川眼中,试图判断他这话的真假。大手仍在她头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摸猫一样,李寒露被对方罩于掌中,忽道:“那你喝吧。我不喝了。”

    这一刻尹泽川的话是真是假都没关系,因为李寒露始终明白,尹泽川说她酗酒不假,而尹泽川命令她不许再喝酒也是他在那时发自内心的想法。即使龃龉过,争执过,鸡飞狗跳过,撕心裂肺过,当尹泽川甘愿为她那一文不名的片花做赛车替身,她也愿意尽她所能变成更好的人。

    尹泽川静静看她。“真的?”

    毕竟喝了那么多年酒,如果只戒一半容易故态复萌,倒不如自此滴酒不沾,一劳永逸。

    “嗯。”

    闻此,尹泽川面上非但不见欣喜,反而沉肃起来,“露露,你不需要因为我的话而改变自己。”

    李寒露不太适应看到这样的尹泽川,不自在地拍拍他肩膀,从沙发里跳起来,起身往衣帽间走,“你想多了。是我自己要戒酒。”

    扔在门口的大衣和靴子已经被阿姨收好。李寒露进衣帽间换家居服,挂衬衫时略一停滞,犹豫两秒,伸手在旁边衣架最内侧的大衣口袋里摸出什么。

    是最后余下的两盒止疼片。

    或许是尹泽川能够安抚她的情绪,近来与尹泽川住在一起的这段时日,李寒露再没焦虑暴躁过,也再没习惯性地吃过止疼片——不仅没吃,甚至想都没想,就好像自然而然把这件事情忘记了,一如当年自然而然染上这一习惯。

    走正规途径去医院开药非常麻烦且难以实现,李寒露积存下来的这些都是通过非常规办法操作得到的。李寒露正愣神,突然有人推门,李寒露顿时惊慌失措,本能地把薄荷糖盒往身后藏,下意识倒退半步,先发制人,“你进来干什么?”

    尹泽川将门在身后合上,“换个衣服怎么那么久?”

    家居服没有口袋,李寒露只能将手缩进袖子里,心脏砰砰直跳,满心祈祷尹泽川不要来牵她的手。

    “这不刚换好么。”李寒露若无其事走向门口,还特意在脸上牵出一个笑容,“走吧。”

    刚打开门,就被尹泽川攥住手腕,借力将门又推回去。

    李寒露瞬间心惊肉跳,捏着薄荷糖盒的手心突地打滑。

    尹泽川抬起李寒露的下巴,跳过话语拉扯以及眼神来回,直接张开嘴唇,狠狠亲吻下去。李寒露心里发懵,手里藏雷,哪还有亲热的心思,跟尹泽川全然不在一个频道,“哎你——”

    “嘘。”尹泽川短暂停顿,哄得李寒露住嘴,见她又要说话,干脆用嘴堵着不让她说。大手自李寒露下巴落至她腰间,在细瘦窄腰揉捏两把,舌尖一颗一颗舔过牙齿,于敏感上颚灵活游移,李寒露轰地头皮发麻,颤颤伸臂搂着尹泽川的背。

    “确实今天不该叫他们来。”尹泽川甫一开口,声音都低哑了些,敢情谁也没比谁不近荤腥,只不过这老男人更道貌岸然罢了。

    阿姨还在换床具,卧室都被占着。一扇门外即有他人,隐秘刺激更能激得人心荡神驰,这若换做此时两手空空,李寒露不介意与尹泽川发生什么——可偏偏现在不是时候。

    门把手再次压下。李寒露努力平复呼吸,嬉笑着拿尹泽川刚才的话哄他,“先吃过饭再说。”

    总算尹泽川没有起疑,但李寒露仍做贼心虚,一溜小跑进洗手间,直到锁上了门才长舒一口气。

    镜前灯光亮得几乎刺眼。李寒露看着镜中自己,努力试图回忆与尹泽川初见时她的模样,却怎么都不得要领。那时的她更年轻、更快乐,入眼皆是画张口皆成诗,看世间一切都美好,洒脱得让现在的她妒忌。可这许多年过去,她又得到了什么?得到衰老,得到焦躁,得到满身悲辛,得到一身恶习。尹泽川曾满足了她全部的少女幻想,那时她天真以为他们合该生活在画框里,挂在艺术馆中永不褪色,然而光阴总会使画与人皆面目全非。

    李寒露怔忡许久,而后猛然回神,打开两个薄荷糖盒最后看了一眼,随即将其中药片毫无眷恋倒进马桶。

    药片被水流冲走,再无一丝存在过的痕迹。李寒露一身轻松,仿佛如此轻易就被带走多年痼疾。

    厨师和阿姨忙完之后悄然离开。两人对坐吃饭,心不在焉,都惦记着上不得台面的念头。好不容易扔下碗筷,尹泽川抱起李寒露就要进卧室,李寒露抵死不从,拽着尹泽川的衣领让他放她下地,非要先洗个澡。

    “等做完了一起洗。”尹泽川大步流星,连脚步都没停。

    “那惊喜可就没了!”李寒露圈着尹泽川的脖颈死命摇晃。

    尹泽川这才站定,眯起眼睛,“什么惊喜?”

    李寒露趁机从尹泽川怀里跳了出来,把他往卧室方向推,“你先去念两遍《静心咒》,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尹泽川无计可施,眼看那背影蹿得比兔子还快,“你不怕我念完了出家?”

    没有回应。浴室大门砰地关上。

    反反复复折腾一晚,书肯定是看不进去了,尹泽川进卧室干等,无所事事,竟真拿出手机搜《静心咒》,还念了两遍。不过十来分钟,浴室方向隐约传来开门声响,然而尹泽川等待半晌,始终不见人影。

    尹泽川自床头坐起,正打算去看看李寒露在搞什么,方才蹿走的兔子又悄无声息溜了回来,风情万种倚靠门框,媚眼如丝。

    是只真的小兔子——带兔耳朵的那种,毛茸茸的,耳根处还嵌了亮闪闪的水钻。

    尹泽川从容靠回床头,饶有兴致地打量这只狂野小动物。李寒露咬着一束湿漉漉的头发行至床边,抬腿,白嫩脚趾落在尹泽川胸口,轻轻踩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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