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一群小孩，吃了晚饭，牧小满自觉回到房间，过了有史以来最清净的一个晚上。
不得不说，牧小满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从她穿过来到现在，就没在床上睡得这么舒服过，真是不同意。
以至于第二天牧小满睁眼的时候，还回味了一下。
今天出门吃饭竟然没看到二虎，牧小满还扯着十八问了一下：“今天怎么没看到二虎？”
十八莫名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二虎出去做任务了，你以后要是无聊，老大肯定会带你去的。”
牧小满：“……”无聊？？
昨天秦永元受伤的时候，牧小满还跟十八说过，秦婆婆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果然今天吃过早饭，就看到秦婆婆领着小孙子来了。
她也知道这院子里的人不好得罪，所以打着感谢老师治伤的名义，人家来还不是空手来，挎着个破破的小竹篮，里面放了四个黑乎乎的烤土豆，进了门还热情道：“石老师，还有小满，来来来，吃烤土豆啊！”
这大方的态度让牧小满不禁感叹，之前她跟着十八去卖猎物，一个零头都还要拉扯十分钟，现在人家竟然为了小孙子还上门送土豆。
二虎不在，十八跟十五都不是热络的性子，牧小满看着满面笑容的秦婆婆，主动走上前，有些纠结道：“秦婆婆啊，你看你，来就来吧还带东西，这多不好意思，这样吧，我们这儿也没什么能礼尚往来回敬你的，就是会打架，要不我让十八教你两招？”
“什么话！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学那些。”秦婆婆装作嗔怒地摆摆手，转而问道，“我这次来是听我小孙子说，你那个药特别有用，刚用上就止血了，今儿一看呐，这都开始要结痂了，所以我特意来问问你还有没有……”
话听到这里，秦婆婆什么意思，牧小满已经明白了。
这是看上她手里的药粉，想让她拿出来卖？
秦婆婆怕牧小满不答应，还极力劝说道：“你看咱们这小镇上，谁家能保证没有个意外什么的，就凭咱们这儿唯一一家诊所？不是我说嘴，就小盆子那两下能救人才怪，你不肯把药卖给我没关系，你放在我那杂货铺里，我帮你卖也成啊！分成都好说！”
现在镇上诊所里的医生是个年轻小伙子，这诊所本就是他父亲死了传给他的，小伙子小名儿叫盆子，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他不怎么会看病，也就不拿医生称呼他，熟悉的人都喊他小名。
牧小满倒是没想过还能走这条路子，秦婆婆的诚意她感受到了，奈何她最新抽出来的药粉也就3瓶，她还给五十万装了2瓶走，现在手里剩下的这一瓶，也就剩两次治疗的量了。
她们如今住在这镇子上，这药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她要是不拿出来，到时候出了事也很麻烦，思及此，牧小满把秦婆婆拉到一边，掏出小瓶道：“秦婆婆，这东西可是我独家秘方，做起来费时又费力，我还得漫山遍野找药材。”
“你看，这里就剩一瓶的量了，就咱们这交情，我给你个熟人价，打九九折！原价900，你要的话，890拿走！”
“我说小满啊，咱们也是做过好几回生意的了，你这还叫熟人价！”秦婆婆不乐意了，黑着脸道，“这个价你去抢算了！”
牧小满这个价卖的可一点不亏心，她手里这瓶子药粉什么效果她可是明白的，虽然内服外用都能有效，但她也不会卖的太离谱。
“你就说买不买吧。”牧小满深知秦婆婆拉扯的习惯，并不想多耗，直接一句话问出。
“买！”秦婆婆满脸心疼地答应了，她店里不是没有消炎药什么的，但小孙子这伤势恢复情况她又不是不知道，就凭那敷上以后的反应，秦婆婆就知道肯定是好药。
人在不太平的世道就习惯囤点什么，秦婆婆也一样，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小孙子，有备无患，就算她们自己用不着，这样上好的伤药拿去打点关系都能打出条好门路。
这还是头一次秦婆婆价都没砍，点了钱就给牧小满，心满意足地挎着小竹篮准备离开：“小满呐，老婆子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肯定有出息，是个大好人。”
【来自秦翠花的幽默值，+1】
被发好人卡·有被系统嘲讽到·牧小满：“……”
系统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什么意思……
秦婆婆转身准备走，就看见了来上课的赵大勇，脸上的笑瞬间就变了：“赵大勇！你是小孩儿我不跟你计较，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欺负我们家孩子，我还去你家骂！”
被指着的赵大勇也不怕，任秦婆婆骂了两句，待她走远了，他吸溜着鼻涕看着秦永元，一脸不服道：“哼！没出息，就知道告状！”
秦永元被他这句话气得咬着牙说不出话，憋着两汪眼泪：“哼！哼！你再说我奶我还告状！”
牧小满：“……啧。”秦婆婆这小孙子真是比十八还轴。
本来牧小满还以为卫樊离今天会跟她说些什么，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只是吃饭的时候总会笑吟吟的看着她，还给她夹菜，牧小满不知道这什么意思，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她吃饭，她端着碗还是吃了八分饱。
等到了晚上也不见动静，牧小满便按部就班地洗漱完，躺在床上想事情，她正想着，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她并没有惊讶，而是不声不响地走了出去，发现卫樊离、十五、十八已经坐在院子里等着她了。
卫樊离看着坐在她面前的牧小满，声调一如往常：“在开始学习之前，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薪火的敌人都有谁？”牧小满开门见山。
“很多，目前最想让我们消失的就是卫家，其他世家也想找到我们，希望从我们这里挖掘出卫家暗卫团的秘密。”卫樊离看着她道。
“薪火的宗旨是什么？”牧小满又问。
这句话让卫樊离怔了怔，她抬起头认真想了想：“这个世界很多地方都没有光，所以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我也迷茫过，但我的教官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适合告诉你。”
“人生就要如火炬一般，燃得光明灿烂，然后交给你们。”
“薪火的意义，很大部分在于传承。”卫樊离伸手抚上牧小满的脸颊，认真道，“你要像光一样活着，照亮这个世界，如果有照不到的地方，那就劈开它。”
一瞬间，牧小满的心里变得复杂。
从来没有人在她身上加注过这样的期许和祝福，她甚至不曾在父母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牧小满忽然有些愧疚，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回报给卫樊离。
最终，她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下，接着问道：“我看外面的武器还是枪械，世家和基地还有其他更厉害的武器吗？”
“当然有。”卫樊离说道，“其实很多秘密武器都被世家掌握在手里，越是上层，越是执着于安全，而在他们眼里，只有热武器才能带给他们安全感。”
“所以，其实世家的科技很先进？”牧小满有些疑惑。
“那要看是在哪。”卫樊离说道，“卫家研究所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这样的研究所其实各世家都有，但因需求的不同，研究方向也不同。据说封家已经研究出了外骨骼护甲技术，目前还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你的路到底是什么路？”牧小满问道。
“一条稍有不慎，就会迷失自我的路。”卫樊离笑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但也是这世间，最强的路之一。”
“好了，坐好别动。”卫樊离站起身，“感受身体里气息的流动。”
话音落，牧小满就见卫樊离抬起手，放在了她的心脏处。
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她仿佛进入了另一种境界，脱离世界，脱离自我。呼吸，血液，时间，纷纷在这一刻微妙地停滞了一下，一股极强的气息顺着那只手掌进入心脏。
下一刻，她明显感觉到卫樊离的眼睛泛出一点金光，紧接着呼出一口白气，身上的气息变得沉重而又诡异。
那股气息由心脏开始，随着血液的流动游向全身筋脉，以不可逆转之势蓬勃而出，强硬地改变着筋脉的宽度，甚至左右了牧小满的呼吸节奏。
牧小满瞪大了眼睛！
她难以形容此时此刻心情的震撼，对方显露出来的力量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过见过的，她知道卫樊离很强，但没想到对方还能违反生理到这个地步！
不等她反应过来，牧小满就感觉到浑身像是烈火一样燃烧起来，这种感觉从脚底开始逐渐往上蔓延，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在燃烧！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让牧小满情不自禁闷哼出声，火焰灼烧着血肉，她隐约觉得闻到了焦糊的味道，骨头都快被这火烧得裂开，牧小满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得抽搐起来，却被心脏的那只手牢牢牵引住，动弹不得。
烈火烧过，让人灵魂都要被冻住的寒风再次从脚底席卷而来，牧小满从来没这么煎熬过，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凝结成冰，浑身上下的筋脉中全是冰块在流动。
一呼一吸，带出的都是冻人的寒气，就像是生生吞下一口冰块，寒气透过浑身每一个毛孔，这种寒意不仅遍布身体，还冻住了灵魂。
这样一冷一热的交替中，牧小满除了疼痛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思维变得有些散乱，她想挣脱那只手掌，她想站起来逃跑，可一旁的十八却出声道：“小满，忍住。”
牧小满渐渐停止挣扎，继续安静坐着。
就像回到了之前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光，在极度干渴的境地中保持安静。
十八就站在她身后，用一种无比沉稳的口吻道：“小满，你要记住，人在经过无数次蜕变后，才会变得更强。”
牧小满咬着牙，在一冷一热的错觉中，感受着血液越来越快的流动，心脏越来越快的跳动，身体机能在这一刻被加速，毛孔中透出黑色的杂质。
她的灵魂好像脱离了这具□□，飞跃在世界的各个地方，她看到初升的朝霞，漫云的山峰，一往无前的鹰鸟，跃出海面发出高亢长鸣的鲸鱼，火山喷发直射苍穹，地震爆发裂开峡谷，海啸扬起千米海浪，雪崩席卷无数生灵……
她的呼吸被震颤着，她的灵魂也被震颤着！
很快，冷热交替的感觉开始消失，随着她与卫樊离呼吸节奏变得一致，牧小满的眼睛也慢慢泛出金光，明明她还能感受到心脏那处还在蓬勃进入的气息，可她此时呼进肺里的，却是凉爽的清风！
十八见她脸色不再吓人，眼中也泛出金色，赶紧提醒道：“小满！不要松懈，还没完，等下你所有的记忆都会重演，其中的感受会加倍，快乐加倍，痛苦也会加倍，不要迷失！如果你迷失在记忆里，我们谁都帮不了你。”
牧小浑身一震，随着十八的话说完，她的意识顷刻间就被拉进了记忆里，过往的一切都在重演——
她出生时父母的喜悦让她开心，她第一次奔跑摔在地上，摔倒的一瞬间，那种皮肤擦在地上缓缓摩擦撕裂的痛感也加倍让她痛苦。
第一次父母因为赌钱爆发出的剧烈争吵，那时的恐惧无助像是大山一样压向牧小满，让她透不过气，所有开心的，快乐的，悲伤的，无助的，孤独的记忆重新洗牌，她的情绪不受控制地被记忆中的感受调动起来。
笼子里，她干涸的像是长在干裂开土地中被太阳炙烤的禾苗，熬过的一分一秒都是说不出的煎熬和痛苦，这些痛苦随着情绪的起伏不断碰撞。
牧小满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母亲离开的下午。
只是这一次，屋子里的阳光不再昏暗，老旧的家具也不再泛出潮湿土腥的气息。
母亲提着收拾好的行李箱，站在那扇贴着倒福字的门口，浑身像是沐浴在阳光中，一如牧小满最初对母亲的完美形象，美丽温柔而又温暖。
客厅里的桌子上没有剩下的饭菜，母亲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地望着她，目光中尽是包容：“小满，跟妈妈走吧。”
牧小满红着眼眶，扶着破旧的桌子止不住地颤抖，心里的悲伤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淹没。
父亲抛弃了这个家的时候，她没哭；上学因为身上寒酸破旧被同学嘲笑的时候，她没哭；出门沿着街道翻垃圾桶找瓶子被人驱赶的时候，她没哭……
因为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悲伤的，不过是对于大众意义而言，自己的生活悲惨了些，但她四肢健全，父母健在，为了生计罢了，没什么好哭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这声温柔的呼唤却让她泪如雨下。
牧小满擦干脸上的眼泪，闭上了眼睛。
她快要没有力气挣扎了，回忆中情绪的海浪快要把理智的小船掀翻在海面上。
耳边，母亲温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小满，跟妈妈走吧，妈妈带你一起走。”
牧小满再睁眼，眼神中只剩下一片平静：“你自己走吧，我的路，我也要自己走。”
时间像是过的很慢，又像是只过了几个呼吸，牧小满眼前的情景潮水般退去。
仿佛灵魂归到原位，她看清了自己还坐在凳子上，而卫樊离的手还在她心脏的地方，未曾变过。
烈火焚身，寒冰席卷的感觉重新袭来，像是要把以前所有的记忆和情绪都洗干净。
牧小满的呼吸逐渐放缓，眼中金芒更显纯粹。
血液裹挟着那道气息，让她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她不再纠结过去，大步跨上前路。
身后的十八和十五的表情也放缓了下来，她们相视一笑，既是为牧小满高兴，也有为自己的释然。
她们也曾经历过这种所有记忆情绪加倍而来的感受，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明白为什么这条路暗卫走不了。
只有踏过以前的酸甜苦辣，才能将以前和现在清楚地区别开，毫无保留地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她们不知道牧小满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但那些都不再重要，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薪火卫樊离的弟子，会成为她们最引以为傲的光！
卫樊离缓缓收回手，摸摸牧小满的短发，有些感慨道：“你很好，这一关，你表现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这样沉稳坚定的心性，让卫樊离忽然有些心疼起面前的小鬼。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自己在经历，不论困苦，都找不到人代替，她不知道为什么牧小满会觉醒第六感的能力，但一定跟她的经历息息相关。
牧小满眼中的金芒缓缓褪去，她轻声道：“这有什么作用？”
“记住我带你的呼吸频率和气息流转的方向。”卫樊离的声音中罕见的带了几分温柔，“这是必须的辅助手段，熟悉以后，眼睛的颜色可以随着你的心意控制住。”
她是想让牧小满看到全貌，所以没有特意控制颜色。
“呼吸的频率和气息流转的方向错一点都不行。你可以将外面那些人的实力分为SABCD五个等级，你的修炼也会在每一阶段遇见瓶颈，但你的实力也会随着突破逐级递增。”
牧小满没想到进化者也会有清楚的级别划分，但又忍不住望向卫樊离：“师父，那你呢？你是不是很厉害？”
卫樊离笑而不语。
十八站在她身后，满脸骄傲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老大，牛逼大发了！她可是S级，堪比半神！”
十五：“……你要是不会说话，下次就别说了。”
她听着都替老大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