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故人

    门后是另外一个房间,十分隐蔽,如果不是北冥阳带着,几乎不能有人找到这儿。

    “她就在这里面。”北冥阳给百里昔弦让出一条道。

    百里昔弦急切地钻进房间,刚进去,就和房间里憔悴的女子对上视线,女子冲他微微扬了扬嘴角。

    他奔向那名女子的脚步却迟疑了,纵使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可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不敢相信,他犹豫又颤抖着喊出那个名字:“舞风……”

    女子回眸,那一刻明亮的眼眸瞬间点亮了他长久以来阴霾的天空。

    “你们来啦?”百里舞风笑着问候,先是笑眯眯地和站在满口的北冥阳挥挥手,然后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百里昔弦,“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你看着也成长许多嘛!”

    “是啊,我也不是只会跟在你们身后的小屁孩了。”百里昔弦在她的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屋顶,“现在想想以前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还活着。”百里舞风一言就道破百里昔弦心中藏匿的心思。

    百里昔弦叹了口气,“我还在想该怎么问呢,你倒是和以前一样敏锐,什么都瞒不过你。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血脉暴动,即便城主不动手,你也会爆体而亡的。”

    百里舞风想到这儿,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你们既然能走到这儿,那想必一定听过了所谓的‘长生禁术’了吧?”

    百里昔弦心中一咯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说……”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百里舞风苦笑,“我一开始也没意识到的,可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才明白,原来从善教的计划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跟当年的事有关?”

    “嗯,当年我以为仅仅只是着了秦理的道导致血脉暴动,没想到引起血脉暴动的根源是因为禁术的缘故。”

    “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百里舞风还好好的?像个没事人一样,跟之前百里厌雪他们描述的中了长生禁术的人完全不一样,不是应该会慢慢失去神智变成怪物么?

    百里舞风当然知道百里昔弦在想什么,当然她也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还保留着神智是么?其实我也失控过一阵子,但那时候墨以也在,有他帮我控制着,但我不小心伤了他,导致他的伤更严重了,不得不进入百里秘阁休养。”

    百里昔弦还是一头雾水,她刚刚说的虽然有道理,但完全不能解释她现在的这种状态。

    “其实,从善教的这个人体试验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秦理追求永生,便一直在身患重病的患者身上偷偷使用禁术,毫无疑问他失败了,受试者要么失去了神智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要么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行地痛苦过一辈子。当然后者最后这些失败品无一例外都被秦理烧死了。”百里舞风讲到这儿,眼中充满悲愤,“在创造了那么多的失败品之后,秦理甚至开始怀疑是血脉的原因导致的失败,于是就找到了我,当时我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只是按照计划,做好我这个卧底该做的事情,没想到着了道,中了禁术还催发了血脉的暴动,但是也因此,他的试验好像成功了一半。”

    百里舞风口中的那个成功了一半的试验者,应该就是她自己。

    “成功了一半?什么意思?”百里昔弦眉头是越来越紧蹙,百里舞风每往下说一点,他不好的预感就更强烈一些。

    “也就是说,成功的点在于我保持了神智,但我本质上还是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不用吃东西也不会感觉到饿,而且最近我感觉越来越难以控制我自己了,经常会出现失去意识然后去毁坏一些物品的情况,所以我就让阿阳先将我带到这个密室来,以防我失控伤人,毕竟在外人眼中,我已经是一个死去十多年的人了。”

    百里昔弦依旧一头雾水,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愣着干嘛?我告诉你这些难道是想听你就回答一个‘哦’吗?该不会我的出现打乱了你们的计划了吧?”

    “倒不是,只是你的出现让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百里昔弦摸着下巴沉思,“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百里昔弦提出的问题很关键,叫北冥阳和百里舞风都愣住了。

    北冥阳明显得慌张,但他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任何行动,显然关于百里舞风的去向她已经和这位城主大人好好地商讨过了,看城主的表情似乎并不太乐观。百里昔弦也隐约猜到了一点。

    百里舞风扬了扬嘴角,“我还能去哪儿啊,别忘了,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想我现在还留在这里的理由,大抵就是为了等你们吧?然后再见见我那两个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孩子,顺便给你们一点线索,让你们走起来不那么困难。”

    她无论说多么严肃的事都是这般嬉皮笑脸的,这叫身边的人都很不好受,明知道自己的结局,却还要微笑着让最爱她的人们亲眼见证这个并不美好的结局。

    百里昔弦强忍住心中升起的莫大的悲哀,问道:“你说的线索是指……”

    “《知晓录》,你们要找这东西对吧?当时我也苦苦找了很久,但由于从善教一直从中作梗,我无法带着《知晓录》从北境千里迢迢地赶往京城上奏申请翻案。但同时也为了不让证据被从善教抢回去,我将它藏了起来,就目前来看,还没有被发现。”

    “那《知晓录》现在在何处?我们去将它拿回来。”

    “苍茫山山腰处有一破败的小屋,小屋里面有间暗室,往里面走,有个木箱子被放在书架后面,《知晓录》就在里面。”时间太过于久远,再加上禁术的影响,就连她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刻,“总之还是尽快拿到吧,从善教那伙人也不是傻的。”

    北冥阳补充,“从善教在北境的据点颇多,并且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他们知道舞风还活着,所以一旦我有什么除公务之外的行动,就一定会被他们发现,所以这件事不能由我出面。”

    “我明白了,我们会尽快行动。”百里昔弦又看向北冥阳,“不过既然你知道从善教的据点,为什么不直接捣毁?随便找个理由就行了吧?”

    “不能随意捣毁,首先那些商铺都是在渊玄两国签订和平盟约之后玄国送来的贸易对象,如果将其捣毁,就是我们先打破了盟约,那时候玄国就有进攻的理由了。而且,那几个只是小喽啰,我本来想借他们引出背后的人。”

    百里昔弦点头,“明白了,我会跟阿雪他们说一下,看看他们打算怎么行动。”

    提到百里厌雪的名字,百里舞风显然愣了一下,低着头,“阿雪……她现在怎么样了?让她承受了这么多,我这个母亲还真是失败,不过身为百里家的人,吃点苦也是应该的。”

    五年前百里厌雪出事的时候,百里舞风自然是知道的,她很想赶过来,但是偏偏她在那个时候失控了,等安抚好她,北冥阳这才得空前往京城,不过碍于和百里墨以的约定,他也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期间还见到了小万。

    一个沉溺于过去无法向未来踏进而宁愿舍去自己的生命,一个连自己的至亲都不能全然交付后背,怎么能算得上是独当一面呢?所以他一直没有出现。不过在那之后的五年,以及百里厌雪恢复后,似乎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地发生改变。

    百里昔弦摇摇头,“状况实际上不太好,‘无间’的余毒太过强劲无法彻底祛除,我只能用药物先稳住病情防止毒发,剩下的等找到墨以之后问问他有什么办法,他一直都在和羽歌一起研究‘无间’这种毒,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他现在在百里秘阁中休养,你们既然都来到这儿了,不去一趟百里秘阁也说不过去,同样,从善教的人想必也对百里秘阁里面的内容很感兴趣,如果你们打不过,可以把他们引过去。”

    百里昔弦想了想到时候可能发生的情形,不由地打了个寒战,“算了吧,我觉得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不管怎么说,总是依赖老祖宗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而且百里家应该也不是靠所谓的宝藏才走到现在的吧?”

    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百里舞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玩笑的啦,瞧把你吓的,就算你们想以来百里秘宝,会不会帮你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从善教的人不是一直在寻找百里秘宝吗?干脆让他们去找,保证能把他们消灭个干干净净。”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百里昔弦还是故意赌气地这么说。

    “那么不仅从善教完蛋了,我们也完蛋了。”百里舞风觉得好久没这么畅快过了,自己是多久没和家人一起说说话了?可惜现在还不是闲聊的时候,可能以后也没机会再像今天一样,她望向北冥阳,“在开始行动之前,把孩子们也叫过来聊一聊吧?也不能什么事都瞒着他们,我想我现在能控制得好才能跟他们说说话啊,万一哪一天突然失控了,连句话都没说上,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也没打算瞒着他们,只是还在思考而已,该如何跟他们说这件事。他们之前在墨国的时候就已经因为‘长生禁术’的事而大受震撼了,要是知道你也中了这种术法,那对孩子们而言就太残忍了,就好像给了他们希望,又亲手将他们的希望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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