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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辰2

    “小姐可有想去的地方?”青荷问。云岫想了想,看向青泽,问道“茶楼在何处?”

    “回王爷,京城最大的茶楼回沁楼在东市西侧。”青泽如实说。

    云岫沉吟片刻,吩咐道:“去那瞧一眼,还有不要透露身份,唤小姐便可。”

    “是,小姐。”随后三人步行至东市,东市是京城最繁华的集市,与西市不同,东市多为平民百姓的娱乐之地。伫立着许多花楼、乐坊,还有数不清的商铺。是个了解民生的好地方,云岫显然也是存了这个心思,想在百姓的闲言碎语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三人行至街道深处,人群由一开始的冷冷清清变得熙熙攘攘。转角到茶楼,三层高的竹木拼接的阁楼印入眼帘,还未进门,就能闻到一阵隐入喧闹声中的茶香,沁人心脾。在这嘈杂的喧闹声中大寿、回京,这几个字样格外抓耳。云岫心知她来对地方了,便从容不破的走入茶楼,唤来店小二寻个不近不远的位置,选了壶京城人最常喝的径山茗,与青泽青荷两人同桌共饮。

    一开始两人还有些忐忑,看着云岫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也坐在了她的身侧。云岫边品着茶边侧着身聆听,不动声色的观察众人的神色。

    这茶楼中人多为上了年纪享清闲的老妇和歇脚听曲的老翁。有的人看着戏台上的京剧,有的人听着说书先生的趣事杂文,更多的人则是边磕着瓜子品着茶边边和邻桌的人聊起了家长里短,好不热闹。云岫对这些不甚在意,只将目光隐晦的放在了两个人身上。

    只见一人提壶牛饮和旁边穿着布衣的男子相谈甚欢,边说还边抖着腿手在桌子上比划了几个来回。

    “你说皇上大寿不得办个庆典,到时候肯定热闹非凡,说不定一个高兴还能看到难得一见的烟花,再想想减税也不是不可能,嘿嘿!”那人放下茶壶,手转而搭在布衣男子的肩上,兴奋得嘴角上扬。

    “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得了吧啥事都没个谱呢。”布衣男子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嗤之以鼻。不过会那人转而又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那位这时回京,不知陛下会如何,不过也可能高兴说不定呢,皇上高兴了,说不定就真成了。”

    “害得了吧,就那样?看着就害怕得慌。之前不是说了嘛……”布衣男子将脸贴近那人耳侧,只敢发出个气音。

    云岫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自己的那点风言风语。什么克死父母,天煞孤星,一个眼神就能吓死敌人之类的蠢话。要不是自己的耳力仅限于此,她还在想知道,她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

    “小姐,需不需要属下去打探一二。”青泽也同样听到了,他自小耳聪目明又待在京城许久,自然是清楚小姐现在受人非议,他曾多次上报希望小姐重视此事,可小姐不在意自己的民声如何。每次也都是收到“我已知晓,不必理会。”的答复。

    “不必,我大概知道了。”云岫语气平淡。

    意料之中的回答,青泽也不敢再过问,只好安静下来留意四周的情况。云岫面不改色的坐在位置上听着众人的闲言碎语,偶有提及皇帝大寿都是一脸喜色,看来百姓对陛下还算拥戴。如今算得上社会安定,自己也能安心在封地治理事物。

    虽然自己好像没得什么人的喜爱,但是云岫也不甚在意,只要国家安定百姓和乐自己也算没辜负父母兄长的期望,这样她便满足了。至于自己能不能得陛下喜爱,她没有去想。他能做个明君,能给云家一世平稳已是她最大的奢望。

    “走吧。”云岫站起来,茶已饮尽也没什么可听的,云岫唤两人离开。她将铜板放在桌上,走之前回头看青泽,“你可知这附近有什么值得一去的地方?”

    “回小姐,这附近有锦绣阁专卖女子首饰衣裙,晚上在渼陂湖会有灯火晚会,至少有段距离。”青泽乖巧跟在云岫身后。

    云岫转而看向青荷,想着她跟着自己在军营待久了也没啥像样的衣服,随口一问:“青荷你可有要买的?”

    青荷没想到小姐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感动的同时还有些惶恐连忙说:“奴婢并无,小姐才是要多添置几件衣裙首饰。”

    “我不用,缺再叫下人采买。你有什么想买的也直接告诉即可。”云岫明显对此事兴致缺缺,其实云岫从小也是个爱打扮的女孩子,但自从15岁及笄后进了军营穿够了统一的军衣和黑色的发带,云岫也乐得省事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今天反常穿襦裙出门,她反而觉得下半身宽宽松松的好不适应。

    青荷听完感动得点了点头,天知道小姐能注意这种事真的太阳打西边出来。

    云岫看了看快要高悬头顶的太阳,快到晌午了,早上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刚好肚子有些饿了。云岫虽然受的住饿,但也不愿平白挨饿。在前线粮食不足,吃草皮也是常有的事,但也正因为如此留下了胃病,即使到了现在也时常疼痛难忍。

    “走吧。”云岫说,“去附近酒楼吃饭,我也好久没吃京城菜了。至于那个灯火晚会到是可以一去,青泽你通知暗处的人叫府里牵批马车,在待会酒楼的地方等着。”

    “是小姐。”青泽知道王爷患有胃疾,也不敢耽搁,连忙隐至角落换来暗卫吩咐下去。很快三人继续出发,到了一家老店名唤醉香楼,是云岫以前在京城常吃的一家。儿时云岫爱吃这里的烧鹅,父母和兄长有时就会带来给云岫吃,之后甚至让人去挖了酒楼的墙角,把厨娘——张姐招来家里做饭。这下可把小时候的云岫养的白白胖胖,吃饭的时候可香,特别招张姐疼。

    张姐可真是喜欢这个小主子,对于喜欢做饭的人来说最大的奖赏莫过于框框炫完她做的饭,然后由衷的赞叹一句真好吃!云岫就是这样。在话刚说顺溜的年纪就时不时要张婶做饭,边吃边夸“你做的饭真好吃”。

    云岫一行人登上了已与昔日不同的酒楼,装横更加奢华富丽堂皇,云岫也暗自感概其变化,明明之前不才只有两层来着?三人在走廊尽头寻了个隐蔽包厢,云岫坐在首位另两个站在其身侧,店小二是个懂行的,态度谄媚恭敬,云岫点了之前常吃的烧鹅、东坡肉等拒绝了店小二力荐的满汉全席,她从来都不爱铺张浪费。

    很快菜上齐了,不愧是老店,每盘菜都色泽诱人,火候恰到好处,摆盘精致也符合这酒楼豪横的派头。

    “你们坐下。”

    “万万不可,有失礼数!”两人对视一眼齐声说。

    云岫有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站着影响我吃饭,要么出去,要么服从命令。”

    青荷青泽顿时chua的一下坐了下去,额角微微冒汗,毕竟他们小姐生气可不是光出去这么简单了。看他们听话,云岫又恢复了往日冷清的神色。

    “小姐,可需奴婢布菜伺候?”青荷有点忐忑的问,云岫有点疑惑她的紧张,但仍是拒绝。“吃顿便饭简单就好,不用。”私底下云岫还是放的开的,她夹起一块烧鹅,也不管旁人,一口咬下。

    肉质细腻,鲜嫩多汁。甜口的酱汁点缀的恰到好处,无疑是好吃的,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云岫分卷残云般吃着饭菜,这是她在军营养成的习惯,军队里平常吃饭没那么多规矩,前线战事紧,吃饭的时候总是争分夺秒。青泽看在眼里,忙劝“小姐吃慢点,对胃不好!”

    云岫淡淡看了眼,没说话但还是放慢了速度,青泽和青荷两人迟迟没动筷。云岫知道他们有自己的底线,也不管了。非要等我吃完吃那就自己等好了。

    云岫吃完,两人才开始动筷,很快也吃完了。一吃完,就马上站了起来,就好像这凳子上有什么木刺似的。云岫也不急,吩咐店小二将剩下的菜打包回云府,又重新点了份烧鹅。

    “小姐,这烧鹅是留着晚上吃吗?”青荷问。

    “不,这菜也不大和我胃口,将这菜摆好放在张梅墓前吧。”张梅就是张婶的本名,儿时亲近异常都是张婶张婶的唤着,还是在她死的那一年云岫为其立碑才知道了这个名字。

    她破例将张婶的牌位放在祠堂,每年都会遣人打扫。她想张婶估计也想念烧鹅的味道了,她想如果张婶没有入云府的话,她或许会成为名声在外的大厨会在醉香楼安度晚年,至少不会在军营里被敌人一把火烧死尸体都无。

    听着云岫的话,青荷想起了那面目慈祥的老妇,张婶在云岫入军的第一年自请去军队给小姐做饭,小姐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她一日三餐料理着小姐的饮食,甚至会去厨房给将士们做饭。由于她的到来,军队里的伙食都好了不少,青荷也受她照顾,张婶总会说着一口乡音问他们饿了没有,有时她也会满脸愁容,说小姐命苦这么小就没了亲人,她说自己可要好好活着,不然小姐可吃不惯别家的饭,她还说小姐要长身体军里活的苦,嘱咐下人好好照顾小姐。当然这些云岫都不知道。

    后来,没有后来,云岫进军的第三个年头,敌人偷袭军营,半夜放了把大火,张婶就这样死在了厨房里,和她名字一样没什么人记得。那时她半夜熬着羹汤应是给小姐准备的,张婶年老了,腿脚不利索,一把火,就烧成了灰,风一吹便悄无声息的散了。

    最后云岫带领着其他将士击退了敌军,却还是晚了。青荷只知道她在那堆炭火中跪了许久,无人敢拦。之后云岫瘦了许多,杀敌也更干脆利落。

    那时青荷大着胆子,走到云溪身旁安慰小姐。“小姐,斯人已逝,节哀顺变。小姐,您想哭便哭吧……”

    “我哭不出来。”云岫转头愣愣的看着青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手指粘满炭灰,应是挖了许久,略显青涩的脸上写满苦涩。

    “我想哭,可就是哭不出来!”云岫恼了,她不管不顾的用手揉着眼,终于因为疼痛挤出泪水。炭灰粘在脸上灰扑扑的,格外狼狈。青荷心疼跪在云岫旁边,攥住她的手。“小姐哭不出来就不哭了,张婶也不想小姐哭,小姐您一定要好好的!”

    在张婶死的第二天,云岫将张婶的遗物连夜送至云府,在云家的后山立了衣冠冢。那里四季如春,百花盛开,她想张婶肯定喜欢。

    后来云岫想明白了,她为什么哭不出来,她的眼泪早在父母兄长相继战死的时候就已经流干了,她哭累了,即使内心装满悲伤,也不会流一滴泪了。

    青荷将那烧鹅宝贝似的揣进怀里,忙不迭得交给前来交接的侍从,叮嘱要好好摆在张婶墓前,再上三炷香念叨念叨。青泽在旁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也插不上话。但又怕云岫陷入悲伤情绪,只好岔开话题,“小姐,马车已经来了我们是否要出发去渼陂湖,来回也需几个时辰。”

    云岫颔首表示同意,“侍从回去了,你来驾车?”

    “是,全听小姐安排!”青泽眼神亮了亮,紧跟在云岫身后。

    云岫和青荷在帐篷中,青泽在前面驱赶着马车,虽然一开始还有些晃晃悠悠但很快又平稳了下来。“青泽,你可知路?”云岫还是有点不放心,她觉得青泽更适合当个清贵公子,和她麾下的糙汉很不一样,去军营熬了几年还是肤色瓷白面容清俊。以前在军里还常有人取笑是个唱戏的小白脸,不过都被她军法伺候,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小姐放心,属下知晓,小姐休息便可。”青泽语气坚定。

    看他如此,云岫也不再过问。云岫在车帐里小憩,时不时青荷捏肩扇风,好不快活,只留青泽在前迎着日头赶着路,好在青荷是个细心的时不时送点凉水解渴,青泽也不是个笨的选着绿荫处赶路。

    不然最后可能是云岫拖着中暑的青泽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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