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东北方向嘛。”
昔瑶放下手中的瓷碗，指向东北方。
“我随口取得，也可以叫西北、东南，名字而已，没什么关系。”
说话间，陈思已经吃完走人，小食堂现在又只剩下顾洵与昔瑶。
昨晚那种未消失的酸酸异样的感觉又袭上顾洵的心头。
不能再待在小食堂了！昔瑶说完，顾洵没再追问，轻轻点头表示告别，转身出了小食堂的门。
院子里，阳光明媚，那棵老石榴树下，昨晚被顾洵救下来的小白狮子猫正在懒洋洋地打着盹，晒着太阳。
“东北、西北……西北。”
昔瑶的声音又在顾洵耳边回荡。
忽然，顾洵想到清渊县西北方，舍利宝塔往北不远处，不正是县衙存放历年文书的地方么。
靠近运河大堤的这块地方，原本就是人稠地窄。
清渊县衙正好处在这个地界最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没有多余的地方再存放往年的文书。
因此，前前任知县便在位置稍微偏一点西北方，修建了一处院落，专门存放各类文书，还有专人看管。
鱼鳞册每三年修订一次，现在顾洵手中这本是四年前修订的，按时间计算，去年应该还有一本最新的。
顾洵决定去那里看看，也算是到任后的正常巡视。
正好今天穿的是常服，顾洵也没回知县宅换衣服，直接向着县衙大门走去。
刚走到县衙大门，顾洵正巧看见周成正在与一个抱着瓷盆的女人说话。
这大概就是来要辣椒酱的周成媳妇吧。
顾洵正寻思着，周成一转头看到他站在大门另一侧，就要过来打招呼。
顾洵挥挥手，示意他不用过来，转身迈入街上，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周成媳妇开开心心地抱着半罐辣椒酱回家去了，周成也回衙门里继续当值，刚走到班房门前，就遇到从小食堂出来的昔瑶。
“阿尧去干嘛呀？”
“去买点菜，准备午饭。”
周成点点头，“中午吃什么呀？现在每顿饭都是惊喜，大家可盼着吃饭呢！”
“哈哈，既然是惊喜，那就得保密，到饭点就知道了。”
昔瑶冲周成做出拜拜的手势，“周大哥你忙吧，我先走啦。”
送走昔瑶，周成回身进入班房时，陈思在坐在书桌前看卷册。
“陈主簿，忙公务呢？”
“嗯。”
陈思从一堆卷册中抬起头，“你不是早就吃完饭了，怎么这会才来班房？”
“嗨，别提了，我媳妇刚来衙门找我，非要买阿尧做的辣椒酱，顾大人说自己人不好收钱，又送了些辣椒酱，让她拿回去了，光这事就折腾小半天。”
陈思一听，这县衙都快揭不开锅了，顾洵还在往外送吃的，再一想，他这样做倒是也对，自己人确实不好意思收钱。
但陈思脑袋灵活，他转念一想，昔瑶做的饭菜如此好吃，要是从这上面做些文章，说不定这能赚些钱，大的不说，最起码补贴补贴小食堂也行啊。
打定主意，陈思决定等顾洵回来，再跟他好好合计合计这事。
最近几日一改原来阴雨连绵，天天阳光明媚，这集市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昔瑶牵着小黑，漫步在喧闹的集市中，除了正常采买各种食材，还特意在河鲜摊前停了下来。
“吕大娘！”昔瑶热情地冲着摊主打招呼。
“是阿尧啊！哎，拿着。”
吕大娘刚给客人称完一份新鲜的河虾，又从脚边筐子里拿出一个小麻布袋子，递给了昔瑶。
“这么多啊！”
昔瑶掂了掂袋子，还挺重。
“吕大娘，一点点就够啦，其他的你留着卖钱。”
“客气啥，”吕大娘赶紧推回昔瑶递回来的袋子，“这都是河里的小鱼小虾，我特意给你捞的，卖不了什么钱，拿着回去喂猫吧。”
看到昔瑶又想推辞，吕大娘又笑着说道，“我还得多谢你呢，自从吃了你教我做的虾皮粉，我孙子晚上再也没有嚷嚷过腿疼。”
见推不回去，昔瑶只好收下了。
告别吕大娘，昔瑶完成了今天的采买任务，牵着小黑离开集市，回县衙去了。
“哎，小黑，这天气好了，果然出来的人也多了，县衙门口哪见过这么多人。”
拐到县衙所在的胡同里，昔瑶第一次见到县衙门口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
但仔细一看，这哪是天气好出来遛弯的人啊，只见一群人正围着县衙门口，口中纷纷嚷嚷着什么。
昔瑶一惊，莫非这些人是来告状的？也太多了吧！
看到情况不妙，昔瑶赶紧牵着小黑往回撤，准备绕到县衙后面的小门进去。
昔瑶刚撤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远远地大声喊她。
“阿尧，阿尧，哎呀，你可算回来了！”
是陈思的声音，昔瑶赶紧回头，果然是陈思穿过人群冲她跑了过来。
“陈主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
“他们都是来找你的。”
陈思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找我？！”
昔瑶一脸惊讶，“这些人我也不认识啊？”
说完昔瑶就心道坏了，会不会是原主干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了？
“找你买辣椒酱。”
“哦……”昔瑶刚提起来的心又轻轻放下了。
陈思把昔瑶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早上你不是又送了一罐辣椒酱给周成媳妇嘛，你知道他媳妇是干啥的不？”
昔瑶先是点点头，后来又摇摇头，一脸懵。
“他媳妇是开阳春面馆的。今天把你给的辣椒酱带到面馆，当做调味料放在了阳春面里，吃过的人都说好吃。”
陈思给昔瑶比了个“你真棒”的手势，又道，“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这一上午的时间，半个县城都知道县衙小食堂阿尧做的辣椒酱好吃了！”
昔瑶震惊了，这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口口相传的传播速度竟然也这么快。
“然后来找我要签名吗？”
前世普通人，没想到来了这进化成了红人。
“签啥名，阿尧，你火了！他们就都来找你买辣椒酱的。”
这事情进展的太快，昔瑶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可我也没有那么多辣椒酱可卖啊。”
“有没有到时其次。”
陈思心想得亏他早上刚刚想过此事，不然这时他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得先拿定注意能不能卖。”
“怎么决定？”
“等顾大人回来，让他拿主意。”
“行，那我去后门了。”
说完，昔瑶转身便要牵着小黑躲开这纷纷扰扰的不稳定场面，却又被陈思喊住了。
“站住，这些人来找你的，你得露个面，不然他们不走。”
昔瑶哪见过这么大阵仗，就这么硬硬地被陈思推上了县衙门口高高的台阶。
“大家好，我就是阿尧。”
刚说了一句，下面人群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紧接着就有人大喊起来。
“阿尧！你做的辣椒酱太好吃了！”
“阿尧，你是厨仙下凡吧！”
“阿尧，我要买辣椒酱！”
一群衙役赶紧上前拦住激动得人群，防止他们冲向最高点的昔瑶。
“谢谢大家的喜欢！能通过美食让大家感到开心，我也很高兴！”
昔瑶一脸明朗的笑容，冲着欢呼的人群挥挥手。
“但这事来的太突然了，我也没有准备这么多的辣椒酱，再说我是咱县衙小食堂的厨子，这辣椒酱能不能卖，得等顾知县回来再定夺。”
“大家静一静！”
昔瑶说完，陈思连忙上前，准备镇镇场子并做个收尾。
“阿尧大家也见到了，感情大家也表示了，现在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吧，等顾知县回来，我们商议完此事，就告知大家结果。”
陈思对着人群挥挥手，“都散了吧！”
昔瑶也连忙对着人群抱拳，感谢大家都她的喜爱。
终于，县衙门口的聚集的人群慢慢散去，昔瑶牵着小黑重新从大门进入县衙，回到小食堂。
卸下小黑身上的各类食材，昔瑶从里面拿出几根还带着绿叶子的胡萝卜，清洗干净，放在小黑的食槽里。又拿出吕大娘给的那袋小鱼小虾，同样清洗干净，准备给斑斑做鱼虾饼。
味道鱼虾鲜味的斑斑，迅速从昔瑶给它搭的小窝里蹿到昔瑶的腿边，发出两声可人的“喵喵”。
“哈哈，这么快就闻到味啦！”
昔瑶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掌，轻轻抚了抚斑斑毛绒绒的小猫头。
“得先处理一下，再让你吃嗷。”
端来一盆清水，昔瑶将小鱼小虾倒入盆中，清洗干净后，给斑斑做午饭。
小虾去掉虾头虾尾，挑去虾线；小鱼也去掉鱼头鱼尾，防止斑斑卡到喉咙。
前些天，在食堂后面的小储藏室里，昔瑶找到已经不用的小铁锅、菜刀和砧板，洗刷干净后专门用来给斑斑做饭。
清水煮熟鱼虾后，昔瑶只用下虾肉与鱼肉，剔掉虾皮与鱼刺，将鱼虾剁成肉泥，又加进去熟蛋黄，搅拌均匀后，放在专属的小食盆里，端到窝在小窝里摇着尾巴等饭吃的斑斑面前。
“斑斑，开饭啦！”
没等昔瑶说完，斑斑已经跃了出来，如一只长毛小狮子般，威风凛凛地站在窝前，等着小食盆落下。
“蛋黄鱼虾饼，斑斑乖乖吃嗷。”
喵喵两声，斑斑便开动了，昔瑶又给斑斑端来一小盆温水，这才放心地去食堂准备午饭。
联系不上三皇子，顾洵只能自己现从鱼鳞册着手，查着线索些。
日上三竿，从文书院落出来的顾洵，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这里的文书是在太多，每个屋子、架子上都满满当当的，顾洵翻了一上午，毫无所获。
倒是与看门的小吏在闲谈时，得知原知县董坤曾在被抓之前，专门带人来清理过一部分文书，说这地方太小放不开，暂时借用清渊钞关的地方放一放，便运走了。
顾洵觉得这部分文书，很有问题，但清渊钞关不归县衙管理，也不是想去就去的，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回到县衙，刚迈进门，顾洵便被迎面而来的陈思喊住。
“大人可算回来了，刚才县衙门口发生了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