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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过了几日,阮叔来找张昙,禀告这些日子去找那金精的进展,竟一无所获,“老奴去了几次,那清凉寺僧人都说法师闭关,拒不见客。问及旁的僧人,都言不知何谓金精。”

    张昙不免皱眉:“带名帖去过吗?”

    自然是带了的。“僧人倒是接了名帖,却只是推脱闭关。”阮叔道。

    张昙是不甚清楚这些婆罗门僧人所谓的“闭关”到底是何意,说来这些婆罗门僧人在城中随处可见,却从未真正交往过。

    张昙一时无话,转眼见阮叔脸上似有惭愧之意,便道:“不急,他们只要还在那清凉寺中,便不怕问不出东西来。法师既然闭关不见,那便过些时日再去罢。”

    阮叔道了声“是”,又道现下他正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和外面这些行游的僧人搭上话,总是再试一试。张昙自然不管这些,由阮叔去行事。

    又说了一时,阮叔见张昙无其他话,便告辞退了下去。

    这里张昙琢磨了一回:若是能直接从清凉寺这头找到线索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她自也有其他的法子。

    想通了这一节,张昙当即命人研墨设笔,书信一封。写好之后正搁笔封信,忽然李嬷嬷来报宫使降临。

    宫使是为送请帖而来:博王后下帖,邀张昙明日入宫。

    张昙接了请帖,又手书了回帖,言明日必准时赴约。送走宫使,回到书房,看到刚刚那封了一半的信笺,心中有了主意:博王后忽然下帖,她心中便有了一半猜测。若是这猜测不准,明日她也可自去东宫,这封信没有送的必要了。想到此,她将信压在了书底。

    第二日,张昙严妆,带着文竹入宫。

    宫内侍从将张昙领到高盛宫后殿。高盛宫后殿原本是高昌王的寝宫,自博王后嫁入宫中,高昌王爱重她,不令她别居,她便在这高盛宫后殿住了下来。

    张昙到时,内侍先去禀告,张昙自站在殿外等候。隐约听得里面传来孩子的笑叫声,倒有几分意外的家常气息。

    一时内侍来请,张昙便走了进去。到内堂时,见博王后正抱着小女儿,小姑娘红着眼睛,脸上挂着泪水,见有人来,便将头缩在了母亲肩上颈侧。

    见张昙进来,博王后便将女儿递给了内侍。张昙行礼,博王后请她免礼,笑道:“孩子调皮得很,叫张娘子见笑了。”

    张昙笑着坐了下来,问怎么不见小王子。

    “他惹他妹妹哭,叫我骂跑了。”博王后道,“顽皮得很,真是叫人头疼。”

    “这么大的男孩,就没有不顽皮的。我家弟弟比小王子还小,也是招猫逗狗,上房揭瓦,无所不为,把我父亲气得生生老了几岁。”

    博王后笑着摇了摇头:“只盼他快点长大,早点懂事。”

    张昙从文竹手里拿过一个盒子,道:“这盒子里是近来我在市集上看到的些小玩意,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新奇些,倒正好给小王子和小公主玩。”

    博王后笑着谢过张昙,又道张昙不该破费:“我是想着如今大王和大王子都忙,我镇日在宫中无聊,便想着请你入宫来坐一坐,一起说说话,解解闷。下回可不要如此破费了。”

    张昙笑说并不费什么,又谢王后记挂。

    博王后因为那双眼睛,总给人一种孤高清冷之感,实则熟悉之后,才发现她为人其实颇为和善。她问了张昙这些日子的起居,又问起如今宫外的情形。张昙便将如今各路行商纷至沓来,城中热闹拥挤的情形说了一遍。

    博王后听得很仔细。待张昙说完后,道:“说来我来都护城这么多年,先前在宫外时没有赶上,后来嫁入宫中,虽也经了几回,从来只是出席典礼,没有哪一次能亲临市集,感受这闻名天下的热闹。”

    不过是顺嘴闲聊的话,博王后说完后却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一动。她看着张昙,见张昙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接着话道“虽热闹,却到底人太多,若是冲撞了您反倒不好”,心底那忽然翘起的石头才被悄悄又压了下去。

    她听张昙说完,叹息般一笑,意思是能冲撞到什么,不过是囿于规矩罢了,这话却没说出口,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她摇头之时,脸上的容光因此而摇曳。张昙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就是风中摇曳的春日芙蓉也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受。

    她顿了顿,心中虽自我告诫,嘴上却仍道:“届时我会去市集,您若有时间,到时我再入宫与您讲讲见闻。”

    博王后笑开了些,谢过了张昙,又道:“小娘子真叫人喜欢。”

    张昙笑了笑。

    正说着话,忽然一名女侍从堂下低头走了进来,立在一旁。博王后看见,问了一声,那女侍便上前一步,禀报称造作坊将东西送来了。

    “那便拿上来罢。”博王后命道,然后向张昙道:“我命造作坊做了几样东西。原本早要请你来看一看,哪知这一阵竟忙得很,到今日才有了点工夫。”

    张昙昨日的猜想成了真,她笑着道了声谢,看着一个大宫女领着两个人从堂外走了进来。

    上来两个人,穿着宫服,领头的空手,后面之人人手托着一个朱红嵌螺钿漆盘,一路不敢抬头,来到了殿中。

    那领头的跪下禀告完,侍从便接过漆盘,奉至博王后面前,躬身揭去了蒙在上面的软绸。博王后看了看,递给了张昙。

    “你看一看,可有喜欢的?”

    漆盘上垫着两层黄色软布。软布上,摆着两条项链和几只戒指,皆以纯金制。其中一条项链从卡扣处两端一路拓宽,仿佛金色的河流,穿过繁花似锦的山谷,终于在终点处汇聚凝合,旋转成一个硕大的湖面。

    湖面上点点金星,仿佛天空的投影。

    而另一条又仿佛是流动的太阳光,将湛蓝的天空分割、包围,大大小小,错落有致。那深蓝又闪着金星的小块天空,圆润又深邃。

    几只戒指也各镶嵌有宝石,静静卧着,熠熠生光。

    张昙一时没有说话。她虽设想过金精做成首饰的样子,然而这两条项链制成的式样仍超出了她的预想。

    “怎么,都不喜欢?”博王后见张昙不语,以为她不合意,问道。

    怎么会不喜欢呢? “我也曾想过该如何将这金精制成首饰,今日一见,我之前所设想不及这两条项链万一。”

    这话不论真假都让博王后高兴:“那日你虽是玩笑,却也提醒了我。我将这金精交给造作坊,命他们打制几件首饰。如今你都说好,可见这回造作坊确实费了心思。”

    张昙真心实意向博王后道了声谢:“造作坊的手艺天下闻名,这两条项链颇有王室富贵气象。”

    这话恭维得正好。博王后虽力行简朴,拿出来送人或赏人的东西却从不能寒酸。她笑着道:“这两条项链确实好看,若都给你,我也不舍。说罢,喜欢哪条?”

    张昙听博王后如此说也不推辞,道了声谢。她又看了看,拿起了那条满镶金精的项链。

    博王后也更喜欢另一条,见状更觉开心。总共四个戒指,一高兴,便都给了张昙。

    造作坊这回做的东西好,得了博王后的意,便命人大赏造作坊。造作坊二人千恩万谢过博王后和张昙,退了下去。

    重新坐下后,博王后道:“那日在前面,我便知你喜欢这金精,今日一见果然。”

    张昙笑着又道了声谢:“确实挺喜欢,多谢王后。”又道:“从宫中回去后,我还去过清净寺两回,想问问法师手上还有没有,若有便买些。可惜一连去了两回都没见着,僧人说法师闭关了。”

    博王后倒还不知道这后面的事,先道:“闭关是他们婆罗门教徒常见的修行方式。越是教法高深的,闭关时间越长。”又嗔怪张昙不早点和她说。“既知你如此喜欢,我早命人去打首饰了。”

    张昙哪里是想要这金精首饰呢?但她并未多说,只是笑着辩解了一番。

    又一时,宫人上来报外面的午膳已摆好,于是博王后携着张昙一起往外走。不消说这顿饭吃得也很是和乐。吃过饭,又坐了坐,张昙见博王后脸上有了些倦意,便起身告辞。

    博王后于是命人送张昙出去,又让她常入宫来玩。张昙一一应了,告辞退了出去。

    张昙领着文竹,前面是博王后的宫人在前引路。从后殿转出来,正要下旁边甬道,忽然被人叫住了。

    回过头去,就见不远处站着表哥庾昭明,庾昭明身后还有二名官员,不远不近的站着。刚刚喊住张昙的侍从向张昙行了一礼,退到了庾昭明后面。

    文竹和领路的宫人也向庾昭明行了一礼。庾昭明向前走了几步,张昙迎了上去,然后笑着向庾昭明行礼。庾昭明托起张昙,看了看那宫人,问道:“你从哪里来?”

    “从王后那里来。”张昙道,“王后送了我几件东西,又赐了宴。现下正要出宫回延庆巷。”

    庾昭明嗯了一声。眼下他有事,便简短道:“如此那便回去吧。注意些安全,带的人够吗?”说着便想唤人去东宫叫上人送张昙回去。张昙说够,有两个家人正在宫门外等着呢。庾昭明听如此说便罢了,道:“这段日子忙得有些颠倒,待忙过这阵再去看你。”

    张昙知道必是因为捷尔金节开幕在即,表哥才如此忙碌,又见表哥两侧脸颊的线条仿佛明显了许多,请表哥多注意身体,让他先把公事忙完,她这里一切都好呢。

    庾昭明略点了点头。张昙有心想再多叮嘱几句,然而此时场合不太对,便向庾昭明又行了一礼,退到了一边。看着庾昭明领着人上台阶而去,才转身继续往外走。

    出了宫,宫人向张昙行礼告辞。张昙命文竹给了一袋子钱,然后登车向延庆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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