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文/白甜贞

    在媳妇儿的大力支持下,热热闹闹的招待了老战友,三瓶白酒根本不够喝,程可则前后总共消耗了五瓶茅台和一整只大羊羔,其余饭菜若干。

    深夜,送别吃喝尽兴的一干战友,程可则专程将有些喝高的麻占元送到军区招待所,回到家见方野已经将借用他家的东西逐项带走,小院儿里留下来的都是自家的。

    他自觉地拿起墙边的竹扫帚打扫卫生……之后,坐到小院儿连接客厅的两层台阶上抬头望着星空,久久不语。

    数月前,军校的学习任务已结业,按照部队的规章以及参考之前的战功和履历,他和其他几位战友被如期提拔为了副师长。海军尤其重视干部的年轻化、技术化,日后在和平发展的基本势态下,军人想要建功立业,只会更难。

    工资、津贴和和待遇相应的提高了,相比起兴高采烈的媳妇儿,他的心情倒是很平静。海军战士们的军事训练和技术操练的课时均有所缩减,政治思想的课时却被显著增加。从长远计,这对海军的训练成果势必系一种无声无息的消弱。

    看不见硝烟的斗争似乎愈演愈烈,不肯表态站队的程可则私下里被不同的派别的军官施以活动、拉拢,对那些方面,他甚感疲惫。

    真不知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还私下里分出什么农民劳苦派军官、一红到底派军官、资|产|享受派军官……要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从战争年代和敌人血战到底活着走过来的军人,哪有什么派别,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革命目标才走到的一起,都是为了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的嘛。

    老麻这次到访海南军区是为政治任务出公差,来交流所谓的政治思想课,好将交流心得带回福建军区。工作归工作,感情归感情,他们老战友能借此机会聚一回,就是最好的安排。

    良久。

    低喃了一句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句子:清风明月不暖人啊。

    什么不暖人,是不辜人吧?好去桃花破浪暖,清风明月不辜人。

    听到身后那温婉的声音,程可则不由得搓搓脑袋,没想到偶尔拽了一句文词儿,还露馅了。他直起身转过脸尴尬一笑:媳妇儿,你还没睡呢?

    没睡等你呢。

    你说的那句诗不应景,应该说: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流水高山自有万里心。

    程可则踩在台阶上瞧着站在黑影里的媳妇儿,真诚地评价道:哎,对,这句听起来又大气又自然。媳妇儿你说的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啊?

    这不是诗,是对联。

    说的是文学家王闿运有一回去曾国藩家里吃酒席,在吃饭的过程中和另一位食客李鲜青作的对联。文人喜欢在吃席的时候行飞花令、作诗、作词什么的,就和你们今晚吃吃喝喝一样。

    付矜瑜身着睡裙走到客厅门口站到他身边,这人身上的酒味儿真不小,她仰着头摩擦了几下他的胳膊,娇气地指使他:动作轻一点,你快去刷牙、洗漱,从头到脚都要洗得利利索索的,不然不让你上床。

    好,这就去。

    语毕,他静悄悄地回屋去了卫生间打开灯脱衣洗漱,出来时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搓着半干的头发,轻轻推开卧室的门,一室静谧幽兰。他走到床边,踢掉拖鞋,穿着军式大裤衩和跨栏背心半偎到床上,静静地看着正捧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鸟语书的美人儿。

    床头台灯发出的那束昏黄的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修长的脖颈犹如天鹅一般……对,程可则这么看着,她就是高洁的天鹅。

    你真喝多了?这么看我干什么。

    媳妇儿,你真好看。程可则心里有数,是喝了不少酒,但还不到醉的程度,他脑袋清醒、走路不晃,该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结婚三年多了,现在才发现?“哗啦”一声纸张翻动,可她脸上的笑已掩饰不住。

    呵呵……那倒不是,只是你今晚尤其的好看。

    别人结婚是期盼三年抱俩,想他程可则,结婚三年一准抱仨,瞧着他媳妇儿圆圆的肚子就美的很啊。

    挺着肚子也好看?“刷刷刷” 连续翻书,被他这么盯着瞧,付矜瑜早就看不进去书本的内容。

    挺着肚子更好看,我小闺女在里面嘛。媳妇儿你今晚出了大力,操持了这么一大摊子,累了吧?来,我给你按按脚。

    没事,我贴了药膏的。下意识想将脚藏到长款的睡裙里,不让他有机会捣乱。

    药膏有那么管用么,还是得按,我给你按。

    呵……根本不容她拒绝,他的大手掌一把握住她的两只脚轻柔地按压起来,握着脚按了没两下,他的手便渐渐按到了小腿上。

    讨厌,你有劲儿没地儿使了?她来回使劲儿摆了几下腿,根本挣脱不开。

    就是有劲儿没地儿使。

    憋屈又无辜的大黑脸凑近她,唬得付矜瑜伸出手去一把推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大黑脸,她搂紧厚厚的外文书本,身子紧紧贴着床头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程可则,你可别乱来啊,哎……你的手……

    媳妇儿,我小心着点,我保证……轻轻将她身上的长睡裙推高,目光巡视过她那修长纤细的大长腿,之后,滚圆的肚子露了出来。

    关灯啊。付矜瑜扯过枕巾盖到自己脸上,羞得不行。

    这次不关,乖,我看看你……

    ……

    随着天气变换,媳妇儿的肚子大起来,在五六年秋天的一个秋风送爽的日子,她的预产期一天不差,顺利地在军区医院妇产科产下一个五斤三两重的女婴儿。

    孩子的小脸儿明明皱巴巴,程可则却觉得他小闺女是最漂亮的,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就不撒手。

    他也有了女儿,这下可把程可则高兴得不行。

    从照顾儿子小时候那会儿,他就积累了经验,以后只要他在家,给小闺女换介子、洗介子都得是他的事。

    当初生下俩儿子时,也没见他这样激动。想到他在她第一次生产时的状态,付矜瑜不由得捂嘴偷着乐,他那会儿是又紧张又傻,这回是又激动又高兴。

    程可则身为一家五口的一家之主,在付矜瑜出院回到家的那天,站在客厅看了一会儿墙上的照片,转过身双手叉腰当场宣布他的小闺女要叫程军心。

    俩哥哥乐呵呵地凑到小床边上逗弄越变越好看的妹妹,当人家妈妈的付矜瑜嘱咐完俩儿子不要戳妹妹的脸,才从卧室走出来及时问了一句:哪个心?

    程可则无不得意的说:红心的心啊,一颗红心向军人,我起的名字多好啊。

    付矜瑜一时有点吱吱唔唔,在给孩子起名这事上她是不够强势:这……不太好吧,女儿的名字也要排军字号吗?她还想着给女儿起个软糯、好听的的名字呢。

    程可则站在原地一挥手,一口唾沫一口钉:必须啊,再说军心怎么不好了,哪儿不好?我起的名字,够那帮人羡慕一阵子的。

    付矜瑜走到他跟前,轻轻拍拍他的胸口安抚,还陪着笑脸儿:别激动,程可则,咱们商量一下,军要是不能动的话,要不在心上面加个草字头,芯,程军芯,人家一看这名字也能知道这是个女孩儿的名字。

    程可则皱着眉头一思索,连忙否决:心上面加把草,那不是心上长草了嘛,不行,不行,军人的心上哪能长草呢。

    付矜瑜气得坐到沙发上扭过身子不想理他,嘴里絮叨着:你少来,我女儿怎么就成军人了呢,她长大想干什么愿意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你怎么那么霸道,孩子刚生下来,你就把她的人生道路给规划好了?

    整生气了,这可不妙,程可则赶紧上前哄:咋生气了,别生气,我口误,口误,军人的后代,那心上也不能长草啊。

    这人还挺会鬼辩的,付矜瑜气得拍打他胳膊:讨厌,才不是长草呢,草字头的芯代表的是牵挂。

    一把握住捣乱的小手,程可则有些吃不准媳妇儿说的,在文化方面他是不太自信:

    真的?

    在他那不相信的眼神下,付矜瑜赶紧点头、使劲点头,最后,女儿的名字终于以程军芯三个字上了户口本。

    ……

    付矜瑜安安静静地在家里做完月子,继续闷在家里奶孩子。连办年货都是写了个单子请隔壁的廖冬梅帮着从服务社给捎回来的,其他的东西她都不缺,现在过年实兴节俭。

    俩孩子经常跑出去找小伙伴玩耍,过了三周岁之后,还在外边学会了打架。这天,俩孩子回到家,程军洋问妈妈:什么是特务,坏|分|子?

    程军海扭着小手仰着小脸儿:妈妈,大海不是特务。

    付矜瑜搂过两儿子,耐着心询问他俩在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最近几天,孩子们在外边玩闹打架做游戏,偶尔有孩子指着大洋和大海说:你们俩是特务,你们看,他们的头发长长了是带卷儿的,和我们的不一样,他们是坏|分|子。

    在外面被说一次,孩子可能记不住。只怕是最近经常被这样说,俩孩子才会回家问她。对于程家来说,有问题的只会是她,她的孩子何其无辜。

    付矜瑜忍着心疼,搂着孩子哄了小半天,之后从屋里拿出手动推子,将两个孩子的头发理成了小板寸头。

    虽然有些掩耳盗铃,但剃成板寸,至少表面上不会过于惹眼。

    程可则晚上回到家看到,坐在客厅一角捧着媳妇儿自制的英语小故事书认真阅读的俩儿子的发型变了,俩孩子看一阵儿妈妈编的英语小故事,时尔还咯咯乐几声。

    程可则坐到俩儿子身边,他歪头看两眼经媳妇儿手写的不认识的蝌蚪文,又摸摸孩子的小板寸,不疑有他地问了一句:

    这都快过年了,天又不热,怎么给孩子剃了头了?不会是又长虱子了吧?

    程可则觉得他俩孩子的小卷毛搭在小脑袋瓜上,很好看、很威武。媳妇儿怎么就给剃了呢。

    什么?

    浑蛋!

    这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浑说的!

    跟着媳妇来到卧室,关上门,付矜瑜才将实情告诉他。不出意料程可则简直是暴跳如雷,气得他在卧室里直转圈。最近的斗争形势是越来越严峻,但再怎么斗,也不可能斗争到他头上。究竟是谁在布局,又是谁在挑拨生事,程可则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

    咋的,你还要找人家孩子不成?孩子不懂事,想必这是他们家里的大人之间胡沁,不避着孩子,让小孩子学了舌。

    这么长的舌头,真该割了去!程可则一跺脚,站到窗户那儿,望着小院的夹道沉思。

    算了,我们自家小心点,低调些。

    付矜瑜看了一眼在小床上玩着摇铃的女儿,这孩子学会翻身了,虽说小床上的护栏有一定的高度,她也总每隔一小会儿就过来查看一番。之后,她打开卧室的门走到厨房盛饭。

    一家人沉默的吃罢晚饭,程可则陪着俩儿子玩了一阵,哄他们去房间睡下。付矜瑜在外面洗刷好,回到卧室坐到梳妆台前,偶尔看他一眼,不经心的护肤,对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程可则放下报纸,受不住这样似有似无的挑逗:

    怎么了,媳妇儿?想说什么就说啊。

    付矜瑜起身坐到床边,明显是思虑过才说的话:

    程可则,要是哪一天因为我的出身和成分影响了你,你要是受不了,只消说一声便行。

    程可则一把扔下报纸,板过她的肩膀斥责:

    胡闹,我啥时候这么想过?一些混蛋的做法,我可做不出来!

    那些孩子的话,确实让付矜瑜感觉有些委屈,可她又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像隔壁方团长和廖嫂子他们一家人,就绝对不会被人指摘出身问题,孩子也不会被小伙伴嘲笑。她强扬起一抹微笑说:你小点声,别吵醒你闺女。

    程可则可不喜欢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坐在床头严肃地对她说:不许你胡思乱想!我们俩是自由恋爱,组织同意结的婚,我们之间是先进的!

    这是什么话,听得付矜瑜扑哧一乐:什么先进的啊?

    付矜瑜的那点愁绪一下被他逗的散了个干净,乐得她倚到他的怀里还在笑:

    程可则,你要笑死我吗?

    这有什么好笑的,程可则搂着媳妇儿,脸上仍然是那副严肃的样子:

    以前老林说的,首长也说过。自由恋爱就是比封建的盲婚哑嫁、拉郎配要先进嘛。

    老林是谁?付矜瑜认真一回忆,窝在他怀里轻轻地自问自答:哦,就是你以前提过的那个军政委是吧。

    程可则点点头,搂过媳妇儿倚到床头,严肃地对她讲:

    以后不许你再说什么影响的事,更不能提分开的事,半句也不许,嗯?

    付矜瑜半躺在他怀里,摸着他胸前背心的针织纹路思绪转了两转,随即扬起头模样乖张甚是娇横:

    只要你不怕受影响,我肯定紧紧地缠着你。

    程可则收紧双臂,低头看着她笑了:好,你尽管缠上来,越紧越好。

    讨厌,快放开,你闺女在旁边小床上躺着呢。

    好,知道了。程可则控制着力道,将媳妇儿轻轻地放到床沿儿,自己坐起身略微整了整背心,一脸的禁欲系的样子走到小床那儿俯下身去仔细瞧了瞧,他小闺女明明睡得很熟嘛。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