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你现在已经上高中了，也满18岁了，孝敬你老子我不是应该的吗？”穆择心的父亲穆杰胡子拉碴，酒气冲天地半倚在墙壁上。

    蹲在角落的穆择心看着穆杰的脸庞，眼前竟有些恍惚，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肖漾。

    穆杰年少的时候凭借着一副帅气白皙的面庞，骗到了穆择心的母亲肖漾，惹得她情窦初开，不顾后果地就跟穆杰确定了关系，远走他乡，然后在穆杰身无分文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这也让肖漾的父母气愤地与她断绝了关系。

    那时的肖漾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不惧怕早上五点就要工作的艰辛，也不惧怕每天照顾穆杰起居的劳累。她觉得只要能和穆杰在一起，所有的苦难她都能与他一起扛。

    但是肖漾没有想到那时惊艳了青春时光的少年，在他们结婚有了孩子后竟然变得如同恶鬼。吃她的血，喝她的肉，嚼她的骨，直到把她熬成一副干尸。

    婚后没几年，穆杰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每天要么走街串巷与狐朋狗友聚众赌博，要么待在家里一整天不出去，吃来张口，饭来伸手。

    起初，肖漾只是以为他找不到工作，所以自暴自弃，因此她每天都会尽她所能的把他照顾的更加细致。但是喝醉了的穆杰竟然打骂肖漾，而且下手不知轻重。时间久了后肖漾就明白了，穆杰或许就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他只是不再伪装。

    生下穆择心之后，肖漾的身体每况日下，再加上长时间的劳累，和经常被家暴，在穆择心只有7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

    这也就导致了穆择心有了心理创伤。

    “你发什么愣呢？让你给老子钱你没听到吗？你再不给钱，你老子我的命就要交代给黄老大了。”他毫不留情地用腿踢穆择心，“快快快，别墨迹。”

    穆择心被穆杰一下子踢倒在地上，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小子真会藏钱，我都快把整个家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这个龟孙藏的钱。没有钱我怎么还欠的黄老大的钱。”醉醺醺的穆杰从墙上滑到了地上，边喝酒边嘟囔。

    穆择心根本没敢把钱放在普通的地方，要是被穆杰发现了，那他怎么解决家里的开支问题，他现在已经高三了，还要攒大学的学费，更加不可能把钱都交给穆杰。

    因此穆择心学了个手艺，他把钱封在了竹筒里、床板里、柜门里，分批分量地藏，只需要用特殊的材料把洞补好，足以以假乱真。

    他把最显眼的竹筒从房间的角落里拿出来，用刀片刮掉那层假的材质，拿出了辛辛苦苦攒的几千块钱，他把钱分成了两份。

    穆择心走出房间，把其中一份钱扔在了呼呼大睡的穆杰的头上，手里攥着另一份钱走回了房间，塞到了书包里。

    他坐在小小的床上，看着手上的这份钱微微出神。

    他不知道程清羽的衬衫多少钱，但是凭她的家境，那件衬衫肯定不便宜，所以他就多准备了一点钱，想着明天见面的时候还给她。

    想到这他突然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桌子旁，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他又找到了刚才与念生的聊天短信，信息还停留在他给念生发的【很晚了，快休息吧】这一条。

    他有些失望地放下了手机，牙齿咬着下嘴唇上的肉，用手扣着手机的边框，不知道在想什么。

    “叮叮。您有一条新消息”

    手机的屏幕又亮起来，界面上显示【您有一条新消息】。

    昏暗的房间里，穆择心的眼睛因为手机上微弱的光，而有了光亮。他刚想解锁手机看看是谁发来的短信，但是指尖顿住了片刻，始终没有解锁，直到手机的光熄灭。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与黑暗。

    穆择心很犹豫，也很慌张。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想看到什么，他都已经和程清羽划清了关系，他的那条短信也没有回复的必要了，但是他就是会期待这条短信是她发来的，而不是什么手机缴费的短信。

    “叮叮。您有一条新消息”又一条短信的声音传来。

    穆择心莫名确信这就是程清羽发来的短信，他这次毫不犹豫地解锁了手机。

    22：28

    【其实我很晚睡的。】

    22：30

    【我打扰到你了吗？】

    22：30

    穆择心的睫毛轻颤：【没。】

    穆择心发了要休息的短信之后，念生沉默了片刻。任务对象毕竟不一般，高冷沉默一点正常。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念生还是把手机晾在一旁，没继续找穆择心。

    大概躺床上躺的烦了，她第一次不甘心地又拿起手机继续给他发消息。

    “宿主大人，你这是被他拿捏了啊，这个任务对象懂得欲擒故纵，是个高手，宿主大人你小心，别被他给攻略了。”富裕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猫脸贼兮兮的，“不过你被攻略了也很好，这说明宿主大人心中有爱，胸中有良心嘿嘿。”

    富裕小系统看自己的宿主大人没理它，继续在旁边调侃：“宿主大人，我帮你给他发消息吧？”

    “你来。”念生二话没说就把手机交给了富裕。

    “喵！”富裕惨叫一声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因为手机砸到了它的尾巴。

    富裕没想到念生真的把手机扔给了它，它用猫爪子抓了抓手机屏幕，然后又讨好地把手机往念生的方向推：“宿主大人，还是你来吧，你看我这个样子也不是很方便。”

    念生听言，瞥了黑不溜秋的富裕一眼，拿走手机的间隙还撸了一把猫。

    嗯，手感不错。

    念生把目光重新移到了手机屏幕上，内容还停留在穆择心发的最后一条短信。

    她毫无感情地向穆择心抛出了炸弹——装可怜，装无辜，死缠烂打。

    第一条消息石沉大海等了两分钟发现还是没有回复。

    不会真睡觉了吧？

    不死心，再来。

    就在她发出第二条短信后，也不抱希望地再次把手机扔给富裕。

    “滴滴。”

    “宿主大人！有新短信，是任务对象发来的，快看啊，你快看啊！”富裕不停地用前爪扒拉着念生，看念生没反应后，四肢并驭，像玩闹一样瞪着念生的手臂，它甚至张开了嘴巴，准备咬她。

    念生被它闹得快没了脾气，最后从头到脚撸了一把系统后，终于拿起了手机。

    她承认，她有点爱上系统的手感了。

    穆择心快速地回复念生后，就一直盯着手机，就算盯出了个花来，她也没再回复。

    他不由得想，是不是他的语气太冷了，话太少了。又或者是她发完这条短信后发现自己太困了，就去睡觉了？

    这让他有点心神不宁。

    【那明天见！】

    【嗯。】

    他觉得自己的回复有点冷淡，所以又快速地发了一条。

    【我是说，好。】

    夜晚的风吹散了笼罩着月亮的云，也吹散了笼罩在少年人心中的云。

    或许你知道月光吗？

    那是穿过心门门缝里的光。

    *

    一大早，念生就在父母的宠溺目光下出门了。她心不知为何暖暖的，这就是人类最重要的东西吗？她不得不承认，这种东西是让人上瘾的，也让人难以割舍，她是有一点点理解人类为何总是如此的痛苦了，但只是一点点。

    不过她近几天发现了一件事，系统现在好像没有执着于让她维持人设，她现在的做法有破坏人设吗？她其实不太能把握人设这种东西，但是按照周围同学的反应，她现在明显与之前是不同的。

    “系统，我没有维持人设，为什么没有受到惩罚？”念生把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那是因为，你现在的角色是随机虚构的，所以人设也是随机的，我也想尽力为宿主选出一个适合的角色，可是这太难了。”况且你的性格又那么古怪，我是选不出你这种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又爱装无辜，装和善的人设的。

    当然后面的一大串吐槽，富裕没有说出口。

    “你最近怎么出来得这么勤？”念生脑袋三路十八弯，突然想到这里。

    富裕突然闭嘴，然后又不可置信地望着念生：“亲爱的宿主大人，你是在怀疑什么？我对您是绝对的忠心啊，而且我出现的少，您说我摸鱼不工作，认为我不靠谱，出现的多了，又惹得您怀疑，我心里苦啊，苦得像黄连一样。不对，比黄连还苦啊。”

    假意地抹了几把眼泪，努力张开猫爪，通过爪子的缝隙偷看念生的脸色，嘴里哭着：“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上呀没了娘呀……”

    然而念生又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富裕，眼里闪着精光，嘴里却道：“知道了，我没说怀疑你。”

    “感谢宿主大人。”说完富裕一溜烟就消失了，不敢多待，怕掉一层皮。

    从教室门口走到自己座位的这一段路，念生感觉到全班的同学向他投来似有似无的视线。

    难道是他们认为她和穆择心的误会还没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