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就看见两个孩子木木地站着。
她张开双臂想去拥抱他们，那两个人却毫无反应，反而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不认识姑姑了？我就剌了个双眼皮，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章楚然放下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做得很自然啊，他们为什么要用那么奇怪的表情？
“姑姑？”
那对男女的身后传来程七芕试探的声音。
“七芕？还有七衍？”
得到对面肯定的答复后，章楚然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啊呀，实在不好意思！”
章楚然慌忙地道歉，她怎么把把人给弄错了呢，这可是她的亲侄子侄女儿。
“没事。”那对情侣相视一眼，应道。
程七衍很自然地接过章楚然的行李，对刚刚姑姑的行为笑道：
“姑姑，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好你个臭小子！”
章楚然是程峰铭最小的表妹，只比程七芕大十三岁，三十出头的年纪那里算得上什么“老眼昏花”。
她想去打程七衍的头，发现程七衍已经长高很多了：
“哼，现在长高了，姑姑打不到了，还是以前好。”
“哪有，姑姑你要打我的头，跟我说一声，我立马就蹲下！”
程七衍拍着马屁，哄她开心，一副讨好的样子，把章楚然逗笑了，干脆把挎包也塞给他：
“拿着。”
“我来拿吧。”程七芕连忙伸手接住，“姑姑，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瞧你姐姐，就是比你懂事。”章楚然笑了一声，把包递给程七芕，“给你姐学着点。”
“不公平，我刚刚给你拿行李你怎么不夸我？”
程七衍不满地抗议。
程七芕也笑，章楚然走到他们中间勾着两人的手，慢慢地往外面走，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嬉笑，引得旁人侧目。
因为时间太晚了，已经没有回龙水市的商务车了，所以章楚然先带着程家姐弟去吃了法国餐，吃完去酒店开了三个房间。
“两个房间就可以了，我可以和弟弟一起住。”
程七芕担心姑姑的钱包，刚刚那顿法国餐已经用了两千多块了。
章楚然愣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出声：
“七芕，你是不是在担心姑姑没钱了？”
程七芕低头不语，后才微微点头。
程七衍也跟着哈哈大笑，他伸出手拍了拍程七芕的肩膀：
“姐，你放心吧，这点钱姑姑还是有的。”
章楚然看了程七衍一眼，扬眉含笑：
“你小子，怎么比我还有自信？”
“我爸说的，你前年投资的不是以好几倍的利润回过来了吗？听说可以在弥景市买下几套的不错的房子了。”
程七衍收回手，一脸笃定地把视线放在章楚然身上。
“嘁，低调，低调……”
章楚然做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随即又问道：
“明天我带你们姐弟去买点衣服什么的吧，这里的商场还挺多的。那么多年没见，总得让我这个做姑姑的表示表示吧。”
“不用……”程七芕下意识想拒绝，却被程七衍抢了话茬：
“好啊！那我可以选两双不错的球鞋，我一直都想要的！”
他说完，又拉过程七芕，低着头小声在她耳边道：
“你傻啊你，送你怎么不接着？姑姑又不是外人，也不缺这点钱。”
“好，那谢谢姑姑了。”
程七衍的话起了作用，程七芕抬起头。
“嗨，客气什么。”
章楚然摸了摸程七芕的头发，冲她递了一个淡淡的笑。
一夜安眠。
第二天他们花了一上午的时间逛商场，从澄都回龙水的路上，程七芕在车上睡着了。
路程要坐五个小时左右，程七芕就睡了四个小时。
时而堵车，或急或缓，程七芕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醒。
“啧，你这个弟弟怎么当的，你姐要睡觉你不知道把肩膀借给她靠吗！”
此时，程七芕的瞌睡又醒了，她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坐在副驾驶的姑姑朝弟弟骂道。
章楚然正在补妆，她抬眸看着后视镜里隔了一段距离的程家姐弟：
“靠那么远干嘛，坐近点啊！”
“哦……”
程七衍的声音显得很无辜，朝程七芕的位置挪了挪，程七芕转过头望着他。
“醒了？”
程七衍垂眸看她，她睡眼惺忪，眼神很是迷离。
“嗯。”
程七芕低声答道。
“睡吧。”
程七衍抿了抿唇，漆黑的眸子沉甸甸地凝视着她，别开眼，意味不明。
“嗯。”
程七芕将头靠到了他的肩上，正值青年的程七衍，肩膀慢慢变得宽阔结实。
她感受着程七衍传过来的体温，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到姑姑的住处，下车又是夜晚了。
章楚然在龙水市买了一套小房子，三室一厅，装修得很简洁，但也不失温馨。
“有点小哈，这里我不常来，积了点灰。”章楚然拿出钥匙打开门，按开了客厅的灯，对他们道，“孩子们，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吧？”
程七衍率先走进去，程七芕紧跟其后。
进门后，程家姐弟的表情都一愣，随后逐渐僵硬。
这哪是一点儿灰！看起来就像个杂物间。
总共七十平米的空间，光是客厅就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子，里面全是文件夹资料，或者表面起了一层灰的办公用品，比如桌上常摆的仙人球……亦或是日用品，一双拖鞋东一只西一只的，地上还有碎的泡沫。
“咳咳……这里呢就交给你们了，小朋友们！”章楚然率先开口，先发制人，“今天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把屋子打扫干净，把垃圾都丢掉，再把这些乱糟糟的东西整理好，姑姑我去你们带好吃的犒劳犒劳你们！”
“诶？”
程家姐弟异口同声地转头应道。
还没来得及反应，章楚然就闪了。
“姑姑，你那么多东西哪些是要的，马上不小心被我们当垃圾扔了！”
程七芕打开门，冲着楼梯口喊道，程七衍也跟了出去，电梯即将关门，章楚然给他们优雅地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都是不怎么重要的东西，如果有喜欢的，你们自己拿去就行啦。”
“好吧。”程七芕冲她挥手，“路上注意安全。”
“两小时后见，宝贝们。”
章楚然笑眯眯地回道。
“哎，原来大老远是过来当苦力使的。”
程七衍转身进门，程七芕跟在他旁边，展颜一笑：
“姑姑这两天那么破费，买了很多东西，打扫一下卫生而已，又不怎么。”
“我知道了，真啰嗦！”程七衍的嘴上不情愿，但马上就去厨房里找到了扫把，看着满地的灰尘，他眉头微皱，“看来要先把东西清理出来再扫啊。”
程七芕看他立刻就进入搞卫生的状态，浅浅勾唇：
“嘁，刀子嘴，豆腐心。”
两个人打扫卫生的效率很高，脏活累活基本都是程七衍在抢着做，程七芕一场打扫下来都没怎么出汗。
可是程七衍不一样了，一件单薄的褐色T恤，此刻已经浸出了汗迹。
“我说你让我做一些活吧，你不干。”程七芕把空调调低了几度，拿了一条干毛巾给他擦汗，“待会儿去洗个澡吧。”
“正有此意。”
程七衍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突然停下手，把视线停在毛巾上。
等等，怎么有点眼熟？
“这个……你哪拿的？”
程七衍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问道。
“嗯……就洗手间外面挂的啊，干净的。”
程七芕以为弟弟误会了，还解释了一句。
“……”程七衍沉了一口气，半晌无语，后又慢悠悠地接话，“这是我刚刚擦过马桶盖的。”
“啊？……”
“程七芕！”
“我错了我错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时间过去得很快，已经三个小时了，姐弟俩都洗完了澡，程七芕在吹头发。
程七衍任由湿湿的短发滴水，落在肩上。
“姑姑怎么还没回来啊？”
程七衍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午夜十点了。
“什么？”程七芕听到程七衍说话，关掉了吹风机。
“我说姑姑，这个点还没回来，她不是说两个小时吗？”程七衍重复了一遍，“该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呸呸呸，别胡说。”
程七芕一向信玄学，她害怕墨菲定律。
程七衍配合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把话收了回去。
“我给她打个电话。”程七芕吞了一口唾沫，拨通了章楚然的手机号码，响了许久，对方才接了：
“怎么了？七芕。”
听见章楚然的声音，程七芕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姑姑，你在哪？”
“哎，刚刚遇到了疯子，真倒霉！”电话里，章楚然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喘了口粗气，她提起了精神，声线也拔高了，“怎么？担心姑姑了？”
“嗯。”
“好孩子，十分钟后就回来了。”章楚然笑眯眯道，“猜猜姑姑给你们带什么了？不告诉你们，等我回来吧。”
“好。”章楚然卖着关子，程七芕失笑，乖乖地应了一声。
“她人呢？”
程七芕挂了电话，程七衍问。
“十分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