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目的地，程七衍又把轮椅支开来，李滓为轻轻将程七芕放上去。
程七衍蹲下身调整刹车，在后面推了一下轮椅，程七芕的嘴不小心碰到了李滓为的脸上，大概耳朵旁边的位置。
“咚咚咚。”
李滓为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程七芕也诧异了，她刚才还想趁着李滓为在旁边的时候顺便在他耳边说声“谢谢”。
“姐，我推你过去，那边怎么样？”
造成这场乌龙的始作俑者，丝毫不知情自己做了什么，程七衍固定好了刹车，站起来指着一块平坦地方说。
“好。”
程七芕快速回答他，脸上浮出几丝红晕，红上了耳尖，还好天空昏暗，看不清楚。
她摸了摸脸，尴尬非常。
李滓为愣了一下笑了出来，但是笑容中带着苦涩。
他知道程七芕没有那份心，而且他的身份……如果继续放任自己的喜欢，恐怕会遭报应。
他不想自己做错事，更不想程七芕从中为难。
程七衍点燃了烟花，七彩斑斓的烟花像在天空中盛开的花朵，绚丽夺目。
程七衍和李滓为坐在一边的草坪上，程七衍拉了拉程七芕的手：
“姐，怎么样？好看吗？你应该很久都没有看过烟花了吧。”
程七芕怔了怔，程七衍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四叔家放的那场烟火，你记了很多年吧，只是你从来没向我说过，我也是从你眼睛里看出来了而已。”
程七芕的心弦被触动了，语气也软了：“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我的。”
“那是当然，毕竟……毕竟我们可是，可是……亲姐弟啊。”
程七衍顿了顿，黯然一笑。
程七芕抬头看天，眼里层见叠出倒映着烟火。
李滓为侧目看她，却碰上程七芕的视线，两者之间更添一份复杂的情愫，这让李滓为想到两个成语：
炫彩夺目，怦然心动。
烟火炫彩夺目，她炫彩夺目。
他怦然心动。
……
“叮咚。”
程七芕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一条李滓为发来的信息：
“刚才的事别多想，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嗯。”
程七芕回复他。
林艾尘在程七芕住院后不久，就去程七芕摔跤的位置把她的手机找到了。
看着李滓为的号码正是当初自己借用的那个，程七芕感觉欠李滓为的越来越多了。
从见他第一面开始，这个男孩就一直在帮自己，而自己只帮他递过其他女生写的情书。
程七芕很愧疚，但又感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他忙的，心想着那下个学期自己就任劳任怨地当邮差员，再也不在他面前抱怨了。
可惜程七芕的愿望在最后一学期开学的时候就落空了，位置是按照成绩选择的，而又作为第一名的李滓为，选择了本来的位置。
当贾术游念到第二名的名字时，一个女生脸色腼腆地走到上学期程七芕的位置上坐下。
李滓为依旧保持着冰山做派，那个女生主动和他打招呼。
“你好啊，李滓为。”
她甜甜地自我介绍，门外好多人都起哄：“哇，林晓君可以啊，喜欢就真上！勇啊！”
“我还以为李滓为和程七芕是一对呢？”
“程七芕？她不是和林慕晴的哥哥是一对吗？李滓为明明和林慕晴是一对，程七芕只是红娘。”
“啊？什么时候的事？”
“林晓君在跟李滓为说什么啊？听得到吗？”
议论的闲话越来越多，偶尔有几个人扯到程七芕和林慕晴身上。
“嘁，一个个舌头真长。”
林慕晴听到那些人议论，拉着程七芕抱怨。
说来也巧，第一次换位置的时候李滓为是第六名，她是第一名，如今倒反过来了。
林慕晴看了一眼门口蠢蠢欲动的同学们，对程七芕说：
“七芕，我还是想坐原来的位置，那个位置风水是真的好！睡觉都没被抓着，一次都没有！我从来没有坐过那么玄学的座位。要不你坐我旁边嘛，咱们三个还是一起，不分开。”
程七芕点头同意，最后的位置也就定下来了。
李滓为坐林慕晴的斜对面，让林慕晴感觉很没安全感，她私下拜托了李滓为：
“滓为哥，你能不能和你的同桌换一个位置啊？你坐我前边，我心里踏实一点，不然我连睡觉都睡不舒坦。”
李滓为没有拒绝，隔天他跟林晓君说：“我能给你换一个位置吗？”
“怎么？”
“我喜欢坐外面。”
“……”林晓君没继续问，他明明是第一名的成绩，如果喜欢坐外面，早就可以选择了，又何必都落座之后私下换呢。
林晓君转过头，看了一眼她后排的两个女生，程七芕没什么表情看自己的书，林慕晴吹着口哨一副看戏模样，眼神中多了两分了然。
“好。要换桌子吗？”
“不用麻烦了吧，我的桌子很干净，你用吧。”
李滓为答道，瞥了一眼原本程七芕桌子上用圆规刻画的“L”上。
L，李？
不，应该是“林”吧。
李滓为顿感失落，像一只因大雨倾盆而湿了羽毛的孤鸟。
最后李滓为坐在了上学期程七芕的位置上，林慕晴在原位，程七芕在李滓为的斜后方和林慕晴是同桌。
对于林晓君这个人，林慕晴的评价是：“绿茶！”
“为什么这么说？”
“她总是装作很可怜的样子，不就是绿茶吗？”
许是因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两个女生都对李滓为有那方面意思，其中这个女生而也看得出另一个女生的心思，所以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好。
“她……没有吧？”
程七芕小声开口，迟钝的她和林慕晴走在路上。
又过了一个月，她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要不大跑大跳还是没什么问题。
“怎么没有！她精着呢！每次都假装拧不开瓶盖让滓为哥帮忙扭开，还假装生理期痛让滓为哥帮忙接水，还喜欢扮演傻白甜，问各种各样题目，她看滓为哥善良，就逮着人家不放手！下课一共就十分钟，有八分钟都要被她霸占！”
林慕晴气地直跺脚，噼里啪啦讲了一通，程七芕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有些女生力气天生就小，拧不开瓶盖她也知道，可是她明明看见过李滓为不在的时候，林晓君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做到，连着两个星期说自己生理期痛，问的都是基础题，上学期的期末她可是第二名，怎么可能连基础题都不知道答案？
“好吧，现在想来，可能你说的是对的。”
程七芕点头。
“那当然了！我从来不说假话。”林慕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转念问程七芕，“对了七芕，你和我哥……是不是吵架了？”
程七芕一愣，脚步也慢下来，直到她停下又过了几秒钟，才重重地点头：“嗯。”
“……”林慕晴不知道怎么接话。
先前她就发现哥哥和程七芕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可想着自己的哥哥那么喜欢程七芕，而且程七芕的脾气又那么好，他们怎么可能会吵架呢？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结果今天这么一问才知道，她问程七芕：
“我是了解你的，你脾气极好，是不可能没事找事的，一定是我哥哥他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对吗？”
程七芕没答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林慕晴。
她知道林慕晴作为两人之中的中间人一定也很难做，可她的态度不是和稀泥，也不是一味地偏袒自己的哥哥，而是把天秤的重心移到了自己这边，这让程七芕有些感动。
“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如果我哥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替他道歉，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分手啊！”
林慕晴看程七芕愈来愈红的眼眶慌了，急忙说。
“没事。慕晴，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程七芕把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忍了回去。随即对面前的女孩这样说，她一把搂过林慕晴。
“怎、怎么了？干嘛突然那么肉麻呀？”
林慕晴讶然，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她眨眨眼睛，笨拙地拍拍程七芕的后背：“咋了啊你这是……怎么哭了……”
“慕晴，我们以后努力上同一所大学，好不好？”
程七芕放开她，笑着对林慕晴说。
“同一所大学？实话实说，我还从来没有想过高中之后的事情呢。”
林慕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嗯！如果我们报考同一所大学，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如果是同一个专业的话或者一个宿舍，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我们这个学期才开学呢，你不要想那么悲伤的事情嘛。”
“我只是觉得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幸运。”
程七芕握紧拳头，坚定地说。
林慕晴被她说得有些害羞，低下头去：
“嗨呀，我们都多少年的朋友了？你突然这样给我整一出，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然后“娇羞”地推了推程七芕的身子：“讨厌……”
晚上等林艾尘回到家的时候，林慕晴径直走向林艾尘的房间，连门都没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