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清灵气5

    玄天宗掌门之位不是能者居之,也不是子承父业。

    而是全凭命言石择定。

    据说玄天宗开宗祖师是一位极其随缘的笃信天命之人,他坚信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走累了随缘找了座山头修行,冷清了随缘收留了些弟子教习,最后修行圆满了随缘飞了个升,只给宗门留下一道命令:掌门之位由它定。

    这个“它”,就是命言石。

    有此一制,玄天宗倒是相比之下很少发生一些同门相残的事情。

    万一你欺负的那个人,以后被选为了掌门呢?

    掌门可继命言石中的传承,获得许多防身和攻击的手段,一朝翻身不是说说而已,的确曾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谁也说不准下一位掌门会是谁。

    不过这命言石的确玄乎,每一任掌门基本上都没有很拉胯的,使得玄天宗地位稳固至今。

    左清焰的父亲是上一任被择定的掌门。

    五岁以前,左清焰还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可爱小孩儿。

    他父母恩爱、家庭美满,父母虽忙,却也对他十分关爱。

    尽管他话也不多,但该有的稚嫩淘气也都有。比如故意在大人面前淡定,转头却因为父母的夸奖而笑得嘴角弯弯十分得意;比如偷偷跟着弟子,意图下山瞧瞧他们口中描述的非常有趣的凡人集市,被掌门夫人抓包后还脸红捏手指……

    然而这一切,在左清焰五岁时,全都变了。

    鬼哭崖底风云涌动,据说封印出现裂缝,鬼界积攒万年怨气破引而出,短短几日,世间已然大乱。

    弟子们抵挡不住鬼气的侵蚀,人间已是炼狱,左掌门虽担着指挥坐镇之职,却也再不能那般看下去,最后掌门夫妇义不容辞亲身上阵,与众多修真界泰斗们以身为祭,堪堪封印住了那道看不见的裂缝。

    左清焰虽然很紧张很想出去找爹娘,但一直听从父母的安排,乖乖待在施了术法保护的院子里不曾踏出一步。

    可就在此时,无人有心力关注的小院儿内,在左掌门带头施展禁术准备以身为祭的时候,有鬼哭崖窜逃出的恶鬼记住了左掌门的气息,一路循着那道法术气息蹿了进去。

    就如妖兽有许多类型一般,恶鬼也有许多种。

    封印在鬼哭崖底上万年,普通恶鬼早已成为养料口粮,还活着并能逃窜出来的,都是些很不弱的恶鬼。

    比如蹿进院内的这只,就是一只从万年厮杀中活下来的隐鬼。

    隐鬼,主要修习的技能便是隐藏自己,不被察觉。

    他战斗力很弱,但隐身一术着实高明。毕竟能在封印中活到现在,就不会是什么孬货。

    恶鬼心知肚明的情况下都发现不了他,遑论毫无准备的玄天宗。

    可他无法就此逃之夭夭。

    鬼哭崖底的封印法阵是万年前仙鬼大战后被众仙合力设下的,相当于是在鬼哭崖底另建了一处秘境,将所有恶鬼都封印了进去。

    除了进入另外一个同样由仙人设下的高级秘境空间,否则一旦阵法外面那道灵层被修补好,他再会隐身,也一样会被瞬间吸入鬼哭崖底,然后再次封印。

    罩着院子的灵力术法没有一丝反应,已被激发运转的防御灵宝也毫无动静,隐鬼从背后一击将小小的左清焰拍晕,然后卷起人隐匿身形回了鬼哭崖。

    那时鬼哭崖的场景已经趋于白热化,封印正在被修补,与隐鬼刚出来时看到的景象不同,四处都是混乱的黑气和阵法光芒缠绕,崖顶只留了祭身布阵之人,其余的全部都在人间各处抵挡。

    隐鬼一时找不到左掌门的人,四周都有痕迹,也辨不出他的气息到底在哪里,只能将手中的小孩儿卷起往时而黑沉时而明亮的空中一抛,期待那个人自己看到小孩儿。

    然而所有人都在拼命补封印,性命都抛却了,神思完全在封印上,只差临门一脚便可救世的紧要关头,又哪里会想得到重重受阻的视线之外还有别的事正在发生。

    没有引起什么注意,但这一抛,却将左清焰抛醒了。

    他虽没看到恶鬼,却几乎瞬间便知晓了对方抓他的意图。

    可左清焰的力量比之恶鬼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即使明白了身处的环境,也无法逃脱。

    他担心自己当真会影响到父母,索性在半空翻身坠力,飞速掉下了鬼哭崖。

    他没有其他地方可选。

    要么是往上,进入混乱的战场,会冒着被人认出进而影响到父母的风险,要么就是往下,直接进入鬼哭崖,不让别人看到自己。

    隐鬼见左清焰跳下鬼哭崖,当即就放弃了用他威胁的这条路。隐鬼擅隐,可不擅攻,倘若明目张胆去崖底跟一众实力更强的恶鬼抢人,它怕连被封印的结局都等不到。

    左掌门夫妇临出发时自知大概率回不来,已将身家传承全部给了左清焰,幸而他的万物袋中灵宝颇多,左清焰虽并不完全了解其中作用和使用方法,但掉下鬼哭崖时扔了许多件灵宝出来抵御冲击力,才没被当场摔成肉泥。

    只是下去之后鬼气弥漫,暗黑之中不辨方向,左清焰瞬间陷入阴森凝滞的氛围,无法动弹。

    闻着新鲜血肉的气息,众恶鬼一拥而上,意图将其吞吃入腹。

    左清焰实在太小了。

    尽管他拼命挣扎抵抗,但终究敌不过被封印了万年的恶鬼。

    除了防御型的灵宝,其他的都需要被灵力激发才能使用,防御灵宝却只有在受到确切攻击的时候才会护主。然而有些恶鬼的手段却不是单纯的攻击,而是使人心神不定。

    左清焰天才归天才,却年岁过于小,灵力根本不够用。

    也就一个灵力未接、重新控制灵宝的间隙,左清焰整个人便被撕碎,胸膛腰腹都被洞穿。

    左清焰本在朝里面往外拿灵宝来抵御恶鬼,剧痛冲击下霎时一僵。濒死之际,他打开万物袋的灵力都已维持不住,手不受控制地一抖,整个人倒地,带得万物袋里面的东西忽地散落了一些出来。

    左清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肺腑被恶鬼夺走,身上却再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便知晓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修士可以延缓神智消亡,他竟还能知晓正在发生什么事。甚至连视野都清晰了许多,将方才完全看不清的环境全都看清了。

    而后,左清焰的视线忽然定格。

    地上有血。

    很大一滩,是他刚刚流的血。

    血滩上面,有一张半开的卷轴。

    是刚刚从他万物袋里被不小心带出来的。

    卷轴上面,有个东西在发光。

    起初只是一个光芒小点,渐渐地顺着他的血滩扩散,越来越大。

    这道光芒出现后,周围的恶鬼似乎更加兴奋了,但争相靠近之后表情却变得十分痛苦,而恶鬼的身体开始冒出黑烟,似在消散。

    与之相反的是,恶鬼消散的黑烟,似乎正在渐渐往左清焰身体里去。

    左清焰附近忽然爆发出阵阵惨啸。

    恶鬼也很快察觉到不妥,不再靠近那滩血光,只用贪婪的眼神不断打量,准备伺机而动。

    可这个机会再没到来。它们没能打量多久,不过半刻,所有恶鬼便兀地消失不见。

    封印修补好了。

    恶鬼都已消失、重回封印中,被恶鬼吃掉心脏的左清焰却仍有神智。

    他还突然觉得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拉扯他,往鬼哭崖更深更黑的地方去,只是又被什么力量撞断了一下。

    就这一下,他便没有被拉走。

    这本是一件极为怪异的事,或者让人恐慌、让人不解、让人高兴、让人迷茫……什么情绪在此时出现都有合理之处,但他心里变得半分波动也无。

    半晌,左清焰甚至感觉自己能动了。

    他慢慢坐起身,缓缓伸出手,捡起地上的卷轴。

    婚书。

    微微扯开,左清焰将最开始发光的地方就这么呆坐盯着看了半晌。

    那处地方,下面还有两个字。

    凌殊。

    而后,他收起地上散落出来的东西,自己慢慢摸索使用各式灵宝,上崖顶看了一眼,回了玄宁山上的小院儿。

    那批祭身之人,自然是接连身死道消,连遗体都不曾留下半分。笼罩着小院儿的灵力法术,也自然而然消失无踪。

    所有人都在外面各自打算,或为前途、或为世间、或为家人、或为安稳……善后的善后、重整的重整、夺权的夺权、找人的找人。

    左清焰自己破破烂烂地回去,没有人知道,他也不在乎。

    ……

    凌殊在梦中只顾眼前的惊慌,满头虚汗乍然脱离梦境时,将醒未醒之际差点分不清雪山这里是现实还是幻境。

    凌殊脑中驳杂着对左清焰现实与梦境中所见信息的融合,缓了好一阵才睁开眼睛。

    睁眼却发现左清焰正牢牢将她埋在他的怀里。

    两人身上已覆盖了不薄的一层白雪。

    有血痕干涸凝固在雪层中间,红迹斑驳,触目惊心。

    刘白一个人被远远击飞晕倒在雪地,而她被左清焰圈在怀里,虽也被之前那股波动震晕在半空,却好歹有个肉垫,摔得没有那般狠。

    她受伤最轻,虽做了一段不短的梦,却依然最先醒来。

    凌殊看着眼前左清焰无知无觉仍呈保护的姿态,脑中闪过的却是鬼哭崖底那个破碎独坐的小孩儿。

    她不知,这次到底是单纯的噩梦,还是亦为窥天果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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