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正在给黎川生动形象举例的尤小可，殷朝忽然很恍惚。
少女手舞足蹈，绘声绘色，表情十分丰富，感情也相当充沛。
讲的像模像样的。
这种有些吵闹但又生机勃勃的场景，很陌生，陌生到殷朝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见到。
前半生都是些意料之中的恶意与倒霉，一开始可能还会伤心低落，但学会把灵魂从身体里抽离出来，以一个陌生人说角度去看发生时一切后，一切就没有那么不堪忍受了。
所有在他身边的人都好像在按照既定程序演戏一样，可以想到的表情，可以想到的话语，一眼可以望得到头的未来。
或许命运还是不确定的好一点。
等尤小可解释完后，她和黎川大眼瞪小眼，完了一致转向了殷朝。
“大师，您说那问题该怎么解决啊？”两人眼巴巴地问。
殷朝看着眼前的两个活宝，扶了扶额，眉头微微皱起：“别叫我大师。”
尤小可马上卖乖换了个新称呼：“朝朝，你怎么看。”
黎川在旁边嘴唇动了动，但显然叫不出这么恶心的称呼，悄悄给尤小可比了个大拇指。
他有点坏笑地在尤小可耳边轻声说：“怎么办，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尤小可听到他的话简直要裂开了，大哥，看看场合，咱能不能干正事。
殷朝不知道听没听到，目光在他们两中间扫了扫，开口道：“这个需要他自愿脱下，得破除他的执念。”
尤小可有点为难地回道：“但，这个东西明显会影响人心智，自愿是不是有点困难，万一那东西故意让刘奇凡被困在这种状态怎么办。”
殷朝摇摇头：“那个东西应该没有这样作弊般的能力，他应该只能影响佩戴者周围的普通人的心智。”
尤小可点头，万物皆有正反，没有绝对不能战胜的事物。
之前和刘奇凡交谈时，尤小可也更多地感受到的是他处在很清醒的痛苦中，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黎川这个二货摩挲着下巴，眯了眯眼，反而抓住了一个奇妙的侧重点：“那证明我不是普通人诶。”
尤小可对这个脑回路奇妙的队友实在无话可说，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哦，那你好棒棒哦，要给你颁个奖吗？”
黎川不知道是真没听出她的阴阳，还是装傻充愣，一只手摸着后脑勺，另一只手摆手傻笑着拒绝。
尤小可决定忽视黎川，继续说道：“咱们是不是该制定个计划。”
她本打算大家一起思考讨论集思广益，结果另两人向她投来了目光。
尤小可满头问号。
怎么？黎川不靠谱就算了，连殷朝都被黎川带坏了吗？
感受到尤小可的视线，殷朝偏头错开视线，说道：“感觉你主意多。”
好好好，学坏了也。
黎川则毫不避讳地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姐，你看着是真聪明。”
尤小可顿了顿，好像也确实指望不上这两个。
她快速思考，想着怎么才能编一个稍微合理一点计划。
几分钟后，她向另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两个凑过来。
计划很简单。
尤小可为他们各种安排了一下身份。
黎川作为和刘奇凡相识的人，甚至还有室友这层关系在，可以让他把刘奇凡约出来吃饭。
说是吃饭，但成年人的饭局什么时候是真为了吃。借吃饭的借口，向刘奇凡介绍他俩。
她和殷朝则装作是黎川的朋友，她呢，是想认识了解一下刘奇凡的纯情同学，而殷朝则是黎川好兄弟。
他们借聊天打探一下刘奇凡的内心状况，看看能不能解开他的心结。
黎川和殷朝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故事背景。
尤小可瞥了一眼黎川，说道：“该你出场了，明天把人家约出来吃个饭，说有人想认识认识他。”
黎川点点头：“好的姐。”
尤小可黑线，姐你个大头鬼啊，明明黎川比他们大一届还老管她叫姐。
黎川很自然地忽视了尤小可无声的抗议，在手机上操作一番。
“ok”他比了一个手势。
尤小可点点头，人约出来就好说了。
她又把目光移向了殷朝，又看了看黎川，笑眯眯道：“那我走了，祝二位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溜了溜了。
殷朝拒绝地话到了嘴边，结果黎川殷切地握起了他的手，眼里闪着泪光道：“感谢收留！”
殷朝忍了忍，终究是没把那个滚字说出口。
尤小可看到殷朝有话说不出的样子有点幸灾乐祸，向他坏笑地眨了眨眼睛，一溜烟地跑回了她的房间。
第二天来的很快。
三人早早到了吃饭的小包间，等待刘奇凡的到来。
刘奇凡很准时，推开包间门看到他们三个整整齐齐地坐着，有点诧异地问道：“不好意思…是我来晚了吗？”
黎川热情的迎了上去，把他带到了座位上，满面笑容地说：“没有没有，因为是我约的人嘛，总得早到点，他们两个顺路，就一起把他们捎过来了。”
尤小可点点头，笑着打招呼道：“刘同学你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咱们之前见过聊过一会天。”
尤小可笑的人畜无害，还掺杂着点小女生的矜持和害羞。
殷朝则只是和对方碰了个眼神，点头示好。
三人不动声色地配合，让局面显得自然热闹些。
黎川则是直接开始搞回忆杀，说起之前和刘奇凡的一些事情。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那个时候在宿舍，你怀里抱了一大堆书，之后我才知道那只是你的书里的一小部分。”
黎川有些感慨地拍了拍刘奇凡的肩膀，尤小可也不知道黎川是在演还是真情流露，但仍然积极配合道：“你也爱看书啊。”
尤小可眼睛稍稍睁大了点，适当演绎了一下惊讶的神情。
刘奇凡有些不自在，低着头让人根本看不清神情，声音有点闷地说：“以前爱看。”
黎川坐在刘奇凡旁边，对着在他对面的尤小可挤眉弄眼，示意她赶快接一下话茬。
毕竟他是一个不爱读书的文盲，爱莫能助。
尤小可已经能够自然地忽视黎川时不时的戏精一下，面不改色地回刘奇凡：“这么巧，我也现在也看不下去了。”
刘奇凡没有回应，尤小可觉得让对方说出原因几乎是不可能了，所以她决定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很多人有不同的不再读书的原因。”
“有的是因为看得太多了，短时间内丧失了兴趣，俗称看伤了。”
“有的是被生活琐事绊住了，一天不看，两天不看，逐渐丧失了读书的习惯。”
尤小可的身子向前俯了俯，托着脸笑眯眯地继续说“还有一种人呢，他爱读书，但他却不再读了，是因为他觉得读书没用了。”
尤小可看到刘奇凡握杯子的手一紧，心中有了计较。
虽然继续戳人心肺管子不太好，但这想要解决问题的话，正视它绝对是第一步。
“书中的世界很美好，各自有自己的理想王国，书甚至需要逻辑，但有时候现实生活却不需要。”
“现实世界实在和这种人前半生的理想相差过远了，认识到这一点后，每次看书都好像在活生生地剖开心脏。”
尤小可一句一句说着，眼睛也在观察刘奇凡的状态，随着她一句一句下去，尤小可看到刘奇凡手上青筋逐渐突起，以及散发出更浓郁黑气的扳指。
尤小可面上仍然挂着笑，另一只手偷偷扯上了殷朝的衣服。
感觉刘奇凡可能很快就要到极限了。
尤小可朝着黎川的方向眼神暗示了一下，示意他最好准备好跑路。
但对方不仅没有懂她的意思，甚至还脸蛋红红，含羞地向她拋了个媚眼。
逆天队友，下次不带这种人玩了。
尤小可说罢抿了口茶，等待着刘奇凡的下一步。
刘奇凡把低着的头抬起，对上了尤小可的眼睛，有点神经质地冷笑了一声：“你是故意的吧。”
“猜得倒是挺准，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尤小可看到刘奇凡摊牌不装了，直接站起来上手把黎川拉到了她和殷朝这边。
刘奇凡看到她的动作摇摇头：“我没有那么下作。”
“反倒是你们，处心积虑，接近我套我的话，是想要维护什么？”
“维护那既定的天命吗？”
尤小可眼看对方越说情绪越激动，急忙表态：“不是，我们也不喜欢被人框定人生，你淡定，咱们好好说话。”
尤小可一口气说完这一大串话，生害怕她成了那些文艺作品里遇到误会，不快快解释然后导致一系列的乌龙事件的角色。
尤小可看向刘奇凡，眼神尽可能的真挚诚恳，她希望对方不要不听任何话就开打，这样只会两败俱伤。
好在刘奇凡的手指不断摩挲着扳指，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攻击倾向。
但扳指却在比以往更快速地释放黑气，刘奇凡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殷朝皱眉，快速地说：“不好，那个扳指现在以损耗自己为代价想控制刘奇凡，准备动手。”
尤小可没想到最终还是避免不了交战，但她和黎川两个人没有战斗力，反而可能会成为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