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山坐在位置上没动,等众人都相继离开后,才问道:“主公可是要问招贤一事?”
沉少龄点头:“对,公告草拟的怎么样了?”
金满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草拟公告递给沉少龄:“主公,您先看看,是否可行?”
沉少龄接过,认真查看。
只见上写:“招贤纳士。”
“天下大势,群雄逐鹿,今并州存亡之际,亟待有志之士前来大展身手,不拘年龄、性别、学识,无论是才子佳人,还是能工巧匠,但凡掌握一门技术者,皆可前来并州州府应召……”
沉少龄点头,递给金满山,赞赏道:“好,这件事泽臣务必上心,此事很重要,泽臣近日要辛苦许多了!”
金满山起身揖手道:“此事乃是泽臣生平快事,泽臣不怕辛苦。”
沉少龄高兴一笑:“我也是,并州做好了,将来给其他州县做榜样,百姓们也慢慢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金满山点头,随后便告退了:“主公,泽臣去忙了。”
“去吧。”
金满山走后,沉少龄就被抱着一堆公务的小吏叫住。
本来打算出去转转并州的,今日看来又要泡汤了。
一连三日,他们拟定了公告,又确定了接下来的方案,随后又制定了规章制度,众人都在紧张忙碌的氛围中度过。
直到第四日一大早,才把招贤纳士的公告张贴下去,而其余人开始各忙各的,除了早已开始的以工代赈,其他所有的工作于今日正式开展。
而今日一大早,沉少龄终于逮住机会,没再让小吏抓住自己批改公文了。
她悄悄的溜出了治所,打算看看并州现在的具体情况。
出了治所大门。
沉少龄抬头望天,天空湛蓝,风和日丽,虽然入秋可还不见丝毫秋天的气息,温度宜人的仿佛在星际的适宜感觉。
沉少龄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朝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并州位于雉山西边,并州东城门被破,目前正在修补。
而州府治所在最北面,连带着并州城北成了一片较清净的官员住所,而城西是沟通往来贸易的必经之地,所以城西较繁华,城东与城南都是住宅区。
但城东地段要比城南好得多,自然也热闹,大部分商户都住在城东。
城南属于贫民居住的地方,而并州城最中间是最繁华的地段,取名并和大街。
先前城东被破,大部分商户因遭受战乱流离失所,有些离开了并州,有些还坚持着,但十不存一,所以并州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沉少龄一路往并和大街而去。
治所周围显然冷清许多,再往南,随着离并和大街越来越近,人也渐渐增多。
但几乎没什么店铺开着,只有一家卖粮的还开着,沉少龄特意看了眼,商号“林”。
再往前,人群渐渐多起来,周围稀疏看得见有些支着小摊卖烧饼的,还有卖包子的。
沉少龄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脸上微微带了点笑意。
可能是生意还行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现在不再打仗,他们终于能过一阵太平日子的原因。
沉少龄没吃早饭,闻见人间烟火气,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了。
她便在卖包子的小摊上坐下了:“掌柜的,来一笼肉包子,再来碗羊肉汤!”
忙碌中的掌柜远远应一声:“哎!马上来!”
沉少龄凳子还没坐热乎,远远地,就看见舟施宴也过来了。
舟施宴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沉少龄对面,也喊道:“掌柜的,来两笼包子,再来碗羊肉汤,要多放辣子!”
“好嘞,公子您放心!咱们家的辣子绝对够辣!”
舟施宴这才对沉少龄道:“小树苗!真是稀客,第一回见你早上就出来了,怎么今日不用批公文了?”
沉少龄看了他一眼:“我是劳逸结合,你呢,你不在衙门招人,怎么有空出来?”
见沉少龄反问,舟施宴摸了摸鼻子:“我也是劳逸结合,而且,你不知道,昨日我就开始找人了,你要求每个来应召的人都要用纸张记录,先不说识字的不多,光是纸张也不多啊。”
沉少龄沉思,只听舟施宴又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都准备好了,吃过饭我就开始。”
“纸张的问题我会想办法,先暂时记录着。”
沉少龄说道,随后她便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坐下,她朝舟施宴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
其中一人声音粗犷:“四弟,我听说一大早,州府女君下了一个什么招贤纳士的公告?还说不限年龄、性别,不管识不识字,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去。”
随后一人便直接反对:“什么招贤纳士?!我看,这根本行不通!还不管识不识字……”
有一人声音犹豫,还是说道:“可是,正是女君以工代赈,咱们现在才能有工作干,也能有工钱拿,我觉得,女君的诏令肯定有道理,就是我没什么特长,不然我也想去。”
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又说道:“四弟,你不是读了两年书,要不去试试?”
最后一个声音明显年幼,但言语间气势明显在他们之上的说道:“好了,抓紧吃饭,吃完饭你们去干活,我去衙门看看,试试水。”
随后,他们便不再说这件事了。
沉少龄等了会,才悄悄回头看去,那个被称呼为“四弟”的,眉眼端正,明明身穿一身粗布衣衫,却让人觉得此人满身书卷气的那种宁静,很是令人舒服。
“小树苗,吃饭啦!”
沉少龄回过头,便见眼前的包子与汤已经上齐了,而面前的舟施宴已经开动了。
沉少龄拿了个包子,也开动了。
可没想到包子入口,鲜香无比,再咬一大口,里面的汤汁便在口中爆开,沉少龄眼睛都瞪圆了。
自从离开杨府后,她一路上能过且过,至于吃的,从来都是能吃即可,已经许久没有吃到如此美味的美食了。
她又想研究厨艺了。
将来要是自己能做出如此美味的美食,那该多好!
两人大快朵颐,很快眼前的包子与汤就见了底。
要不是撑的难受的胃提醒自己,沉少龄还想再来一份。
吃过饭,沉少龄一摸腰间,糟了!
她看向舟施宴,然后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阿宴,你来付吧?”
舟施宴一听,立马明白过来,忍不住嘲笑沉少龄:“哈哈哈哈,小树苗,你还有今天!”
见沉少龄继续微笑看着自己,他也不敢太嚣张,摸向腰间。
然后,顿了下,随后也微笑:“小树苗,要不我们我跑吧?”
他也忘带银子了!
沉少龄无奈扶额,还是道:“跑什么跑,你去回去拿银子来,我在这等你。”
舟施宴一拍脑袋:“对哦!”
他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吃饭没钱就跑,成习惯了。
之后,沉少龄留在摊贩这,舟施宴回去取钱。
“叮叮叮当——”
而就在舟施宴离开不久,沉少龄便听见一阵叮当声,很是奇怪。
她悄声问团子:“团子,能感受到是什么人吗?”
窝在她肩上的团子闭目感受:“主人,是个女子,手上拿了个奇怪的东西过来了。”
接着不久,沉少龄便见到了此人。
看起来像是个男人,浑身穿着素绿色粗布衣衫,只是身形略显单薄,还带了一顶幕离,他右肩上挂着一个小箱子,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拿着环状铁器,那环器看起来倒是比此人穿着精致许多,上面还绘有花纹,走路间轻轻晃动环器,声音便是由此传来。
一旁卖包子的掌柜此刻也闲了下来了,见沉少龄一直看着此人,他向沉少龄解释道:“这位小娘子,那个叫虎撑,是行走在外的铃医方便告知病人的响器,此人应该是行走四方的赤脚医。”
沉少龄了然,随后道谢。
正好此刻,舟施宴也取钱回来。
两人结完账,沉少龄再去看那铃医,却不见此人踪影。
随后,两人分开,舟施宴会治所忙着招人的事,而沉少龄决定往城东看看,四日前城东城门被破的情况也不知怎么样了,她得去看看情况。
一路往东走去,建筑逐渐破败,但人数不少,打眼望去,都是正忙着修补城墙的百姓们。
沉少龄耳朵挺好使,仔细听,还能听见他们说话。
只听见有人道:“老张,小王……,快来了,咱们队开工了!”
“来了,来了!”
“队长,咱们今日得多干点,我家那口子等着我今天多带点工钱回去呢!”
队长笑骂:“少不了你的,要是干的少,我的也给你,我可不能让嫂子熊你!”
周围人一阵哈哈哈大笑。
便有人感叹道:“还是新来的这个州府大人好啊,以前那都是征收徭役,不给钱还不管饭,现在不仅管饭,还给工钱,关键是工钱是看咱们干的多少日结……”
“是啊,所以我们得好好干!”队长鼓气。
他们便大笑:“那是自然,我们也等着多拿工钱呢!”
沉少龄听着他们一阵欢声笑语,忍不住也舒展了眉眼,这才是生机和活力。
她走近,还想认真看看,结果,突然最东边传来一阵惊呼。
有人大声喊:“大义!大义!你怎么了?!”
沉少龄心头一紧,有人出事了!她立马甩开步子,朝那边跑去。
走到近前,才看见一中年男子倒地,喉咙沉闷呜呜作响,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沉少龄大急:“快叫大夫!”
这种情况,她不懂啊,但是还是吩咐道:“大家别慌,别动病人,等大夫来!”
那负责这个小队的队长见此情况,慌忙往外跑去,去找大夫。
就在此刻,队伍中有人大声喊道:“大家让让,我是大夫!”
声音清脆的不似男人。
沉少龄看去,是刚刚见过的那个铃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