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来

    在高相的不懈努力之下,废太子李承鄞终于获得了暂时的减刑,得以与母亲告别。

    李承鄞跪拜下去,眼眸含泪:“母后,您已经尽力了,是儿不孝,”

    皇后把他扶起来,扶着他的肩膀:“我的儿啊,起来。”

    她看着李承鄞,忍不住地心疼:“你受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是母后无用,徒有担心,却保不了你……”她把李承鄞搂在怀里,泪如雨下。

    李承鄞只是说:“母后,您已经尽力了,是我不争气,被二哥抓住了把柄。”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皇后松开李承鄞,看着他的眼睛,“现在才深秋,还有小一年的时间,你放心,母亲一定会替你想办法的。”

    李承鄞却摇了摇头:“母后,父皇明显偏袒二哥,已经无力回天了。”

    “不行,不行!”皇后哭道,“我的儿你要记住,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许气馁,绝对不许气馁!”

    她一遍又一遍问着李承鄞:“听见了没有,你听见了没有!”

    李承鄞流着泪,最终点了点头。

    皇后立刻起身,带着李承鄞去找高相。

    送走了李承鄞,高相和次子高坤聊了起来。

    “就算这次扳倒了二皇子,五皇子还是得面临一个困境,那就是西洲九公主的死。”高相叹气,“不管怎么样,九公主算是五皇子逼死的,为了给西洲一个交代,五皇子这个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

    高坤跟着叹气:“要是五皇子没有醉酒闹上那一场,一切都还有转机,可是……”

    高相冷冷地骂:“这个废物,为了一个赵瑟瑟,让豊朝和西洲的关系闹得这么僵,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在这时,高震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爹!二哥!你们看我找到了谁!”

    他拿着把金锁,兴致冲冲地向父兄邀功:“你看这个花纹,这是太子妃独一档的器物,爹,西洲公主没死,给我给找着了!”

    高相接过金项圈细看,果然,这项圈是善金局出品,乃是太子妃独属的器物。他豁然起身,道:“人在哪里?快接进来!”

    高震得意洋洋地炫耀他的运气。

    他今天去鸣玉坊找明月,没想到那鸨母却跟他赔不是,称明月身体不适不想见人。为了赔礼,鸨母告诉他,今天新收了个小雏儿,极品的身子,就是病着,人恹恹地一直发热,问高震要不要给她赎了身,带回家里去。

    高震斜眼看着她:“一个雏儿,能有多绝?”

    鸨母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哎呦,这您可就不知道了吧,这姑娘可漂亮着呢,身段也软,好好教养着,肯定是下一个明月。”

    “这姑娘还有另一段好处呢……”鸨母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高震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高震怦然心动,一迭声催她带路。

    要不是为了哄高震,这小姑娘长大之后,能成鸣玉坊的镇店之宝。

    他跟着鸨母去看那小姑娘,卖人的那个人还没走,手上拿着金锁和金项圈。高震一看,先倒吸了一口凉气,提着那人的领子质问,得知那人是在万佛寺外捡到的小女孩子,观望了几天没人来找,就想着把她卖掉换钱。高震这时候不敢造次,先把这人打了一顿,让下人看着,而后立刻马不停蹄将小姑娘接回高家。

    高相到底还是老成持重得多,他立刻派人去请郎神医辨认,自己则悄悄叫人来,去检查这西洲公主是否还是完璧。不多时,他在两边都收到了满意的结果,于是露出了笑容。

    “老夫还有一事不明。”高相拱了拱手问,“九公主既然服了活血药,又哪来的力气在火海中逃生呢?”

    郎神医耐心地说:“公主肺伤未愈,一旦高烧不退,为了救命,下官难免要用些家传的方子。但那方子药性峻猛,易伤脾胃,因此公主往往食欲不振,容易呕吐。或许是那个婢女下毒时,药性太猛烈,公主脾胃不和吐了出来,因为体内毒性不重吧?”

    高相将信将疑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命人送郎神医回家。

    一进马车,郎神医立刻听到一声压低声音的询问:“怎么样?”

    他回头,竟是柴牧。

    郎神医叹了口气,才挤出笑容道:“高相问了公主为什么没有大口吐血,我圆过去了。”

    柴牧点点头。

    能送她回宫就好。

    他其实很不认同顾剑的自作主张。这么好的一颗棋子,怎么能说废就废呢?

    小铃铛又不是陈嫣!

    公主尚存的消息被八百里加急送到了西境。不知道高显和西洲王曲天泽谈了什么,这场战事总算是暂且平息了。

    小祖宗安心昏睡的同时,西境,却有数队人马前赴京城。

    李承鄞早就得了消息,守在城门外等待高显的卷宗。他已经从高坤那里拿到了刑部的卷宗,只待高显的证据了。

    可是,他先等来了梅观寒。

    梅观寒杀气森森,望着李承鄞冷笑。

    碍着铃铛的面子,李承鄞还是愿意忍他一时的。可是梅观寒却大步流星走过来,质问道:“李承鄞,我妹妹呢?”

    自从赵敬禹远赴丹蚩,他就调任到了赵敬禹手下,一来监视赵敬禹,二来,李承鄞私底下也说过他自己的打算。

    距离太远,又人微言轻,他得知消息,就比高家人晚了几天。

    得知消息,梅观寒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李承鄞迎了上去:“梅校尉……”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梅观寒提着领子质问:“你不是答应过我,会保护好我妹妹吗?我妹妹现在人呢?你能找到她几块尸骨,啊?!”

    李承鄞抬手摘了他的手腕,晃了晃头:“她现在很好,我一直派人贴身保护她,事发当时,火还没有烧起来,她已经被我接出城外了。”

    顾剑飞快地看了李承鄞一眼,听到李承鄞居高临下地说:“你听着,她的生死全部系在我身上,只有我过得好,她才可能活得既安全,又快乐。所以,为了你的妹妹着想,你不妨把精力放在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上,而不是整天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小事?”梅观寒眉头一挑,冷笑,“只许你关注你的丰功伟绩,就不许我心疼我唯一的亲妹妹?李承鄞,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就算做了皇帝,你也坐不稳!”

    李承鄞心头微怒,却咬紧了自己的后槽牙,努力挤出豁达的微笑:“这件事情,不劳你费心。”

    顾剑眼神闪了又闪,最终还是道:“梅校尉,你知道梅姑娘自己是怎么想的吗?”

    “梅姑娘说……”

    他闭上眼睛,眼前满是铃铛那炽热的狠意。他把铃铛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复述出来,听得一旁的李承鄞豁然变色。

    顾剑睁开眼,诚恳地说:“我自认不如梅姑娘通透,眼光也不如梅姑娘毒辣。就算你不相信我们,梅姑娘,那你的亲妹妹,她自己的感受呢?她是卧底丹蚩的主谋,是灭丹蚩的第一号大功臣,也是我们此次行动的主脑。梅姑娘比我们想象中的弱女子要强大得多,她完全可以成为自己,而不是谁的妹妹,谁的妻子,谁的宠物。”

    “梅校尉,相信你的妹妹吧,她的聪慧,远超我们这些庸人。”

    梅观寒张了张嘴,和李承鄞一同陷入沉思。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再相信你们一次。”

    他看着李承鄞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李承鄞,我妹妹幼年时玩刀,把手指削下来一块肉,只剩一点皮连着。可是她没哭没闹,把脏东西吸出来,那块肉安回去,用头绳一缠,又开始从容地玩刀。我妹妹从小就是草原上的狼,不是你们大户人家的哈巴儿狗。”

    “你要是真想把我妹妹往废了养,当心真被我妹妹撕下来几块肉。”

    李承鄞沉默着,却只是拱了拱手。

    梅观寒还想说什么,最终长叹一口气,掉转马头,策马而去。

    风骤起,吹得李承鄞的衣袍猎猎作响。

    远处,高显的马蹄声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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