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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次落日

    这是大概是第四十四次在扬州欣赏落日了。沐浴晚霞,两个人都没有率先开口,可能是因为很久没见了,所以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你没事吧?”梁听洲率先开了口。

    “没事。”白悠让说。

    白悠让梁听洲想过无数种见面的场景,却独独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巧合。“怎么了,不认识了吗?”梁听洲说得轻松愉快,就像是一个普通人遇见了一个普通朋友。

    白悠让摇了摇头,说:“怎么会。都是老朋友了,怎么会不认识。那个......冰淇淋是不是弄脏你衣服了?对不起!”

    梁听洲这才发现身上的污渍,梁听洲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会,我把你冰淇淋弄没了,要不要赔你一个?”

    “不用,不用。也不剩多少了,那个......谢谢啊!下次见面请你吃饭,算是感谢。”白悠让说完就想走,她很擅长尴尬地结束话题。

    “还是赔你一个吧!刚好我也想吃了,可以吗?”梁听洲上前走了一步,拦住了白悠让的去路。

    白悠让坦荡的有些可怕,她对上梁听洲的眼睛,竟然没有丝毫的胆怯。于是,梁听洲看着白悠让和五年前一样,毫无波澜地笑着:“行啊!不吃白不吃。”

    梁听洲回头,对身后站着的人喊道:“碰到一个熟人,餐厅我已经定好了,我把地址发给向欣欣,她带你们去。我就先失陪了。”然后笑着,准备跟白悠让离开。

    “你这是还有工作?”白悠让问。

    梁听洲摇了摇头,说:“不是,工作下午的时候就结束了,晚上是请同事吃饭。”

    白悠让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那个身影沐浴在阳光之下,就好像是回忆里不存在的影子。梁听洲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明明人就在身边,可是就是抓不住。白悠让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深深砸进了梁听洲并不是很坚硬的心里,一时间那颗心满目疮痍。

    “那你还请我吃冰淇淋,这不是浪费时间吗?”白悠让说,她不敢看梁听洲,那些坦然都是装出来,一旦维系得久了就会露出马脚。

    “不会,本来就是私下的聚餐,钱我出,餐我订,也算是请客了。他们时常能见,你......”梁听洲说。你倒是没有那么容易见,梁听洲偏头,看着白悠让在光下,那好看的阴影,美得不像话。他偷偷掐了做自己一把,生怕自己是在做梦。

    “话说,我们去哪儿吃冰淇淋啊?”白悠让回头,看见梁听洲站在光线里,自己在他的阴影里,就好像七年前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白悠让待在梁听洲的阴影里,那杯冰凉的果茶还在往下滴水,透明的冰块被果汁染上了好看的颜色。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又好像变得面目全非了。

    “前面有便利店,那里的可以吗?”梁听洲指了指前面,他想拖延时间,想多看看眼前这个人。白悠让点了点头,笑着说:“没问题,我不挑。”

    白悠让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挑不捡,就像对待一个刚认识的普通朋友。果然一别五年,早就不一样了,梁听洲想。

    到了便利店,白悠让在冰柜里选了很久,梁听洲发现白悠让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恐惧。最后,白悠让拿走了一个绿色心情。

    “我来付吧!” 白悠让掏出手机,准备给自己付钱。可是梁听洲率先扫了码。

    “说好赔你的冰淇淋,你付什么钱。”果然白悠让还是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就算是以赔偿这样的借口,都不行。

    “其实,冰淇淋掉了也没什么不好,不用赔,也不是什么大事。”白悠让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一个百事可乐,付了钱。

    两个人坐在窗边,白悠让把可乐递给梁听洲,自己吃着雪糕。“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喝这个的,算是对你的感谢。”

    梁听洲拧开了瓶盖,气泡产生的声音掩盖他的叹息声。“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怎么这么说?”白悠让咬了一口雪糕,在嘴里实在是太凉了。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啊!好凉!”梁听洲被逗笑了。

    “喜欢吃甜的,也......还是不喜欢欠别人的。”梁听洲笑着说,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的微笑里掺杂了多少失落。五年前或许自己不是别人,但现在自己是了。

    白悠让缓了一会儿,偏头看着梁听洲说:“没办法,性格就是这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对我的喜欢也会是这样吗?梁听洲忍不住想。

    “我之前找过你,你知道吗?”梁听洲迟疑了很久,他想让白悠让知道自己心里的惦念。白悠让点了点头,梁听洲有些惊讶,但一瞬间就知道是谁告诉白悠让了。“你怎么在博物馆工作,你不是一直想做律师的吗?是不喜欢法学了吗?”

    “不是,法学仍然是我喜欢的学科,只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性,所以走了更加稳定的路。再说了法学太卷了,不适合我这个摆烂的倒霉蛋。”白悠让说得轻松,丝毫没有觉得有遗憾。其实,当年转去学历史的真实原因,就是怕自己会在各种各样的利益里迷失了自己,环境的影响太大,她担心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比起那种富贵迷人眼的生活,她更希望做自己。“你呢?你是不是已经成为计算机行业的伟大工程师了?”她还记得当年的梁听洲很不喜欢文科,他说文科都是玄学,根本学不了。

    梁听洲摇了摇头,说:“没有。”

    “怎么了,是事业不顺吗?”白悠让依旧是没心没肺地坦荡,一点都不在乎,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梁听洲眼里的失落。

    梁听洲看着白悠让的侧脸,淡淡地说:“我去学法了,现在在做律师。”现在在做你曾经最想做的职业,进入了你最想进入的圈子,靠近了你曾经最想靠近的地方。

    白悠让有些惊讶,接着就问:“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会去律师了?你不是说文科是玄学吗?”

    梁听洲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开口说:“不想摆烂了,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再说了我有两门学科傍身,不愁没工作。”这话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后半句,假的是前半句。梁听洲看着白悠让,心里想:原本想和你在一个行业,只要我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总有一天我能把你再找回来。

    “那你可是大佬啊!半路出家都这么牛,以后要改口叫梁老板了。”白悠让说,笑得很开心,不知道是因为冰淇淋太好吃,还是因为遇见老朋友了很开心。

    “其实我.......”梁听洲刚想说什么,就看见白悠让朝外招了招手,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堵住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一个儒雅的帅哥,金丝眼镜框和白色的衬衫,应该是个学者。虽然秋天的那晚只是一眼,但是梁听洲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现在陪在白悠让身边的人。

    “师兄,你怎么来了?”白悠让起身,看着裴卿辞,有些像个偷偷逃学,被爸妈找到的孩子。

    “我这不是看你给我留的信息,本来打算原地等你,谁知道你去了这么久。我不放心,就过来找找你。”裴卿辞一边说,一边看着旁边的梁听洲。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男人是谁,只知道这个人看白悠让的眼神不一样。

    “那你还挺厉害啊,能找到这儿。”白悠让说,然后示意梁听洲往里面挪一下,让裴卿辞坐下。

    “没什么厉害的,只要想找怎么会找到的。你怎么去那么久?”裴卿辞问,然后有些疑惑的看着梁听洲。

    梁听洲被裴卿辞的话吓了一跳,之前顾漾也说过同样地话。

    “这不是回去路上遇见同学了,就聊了一下。哦,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大学时期的学长梁听洲。”白悠让侧身,又跟梁听洲说:“这个是研究生和现在的工作伙伴,也是我师兄裴卿辞。”

    “你好!”两个人互相握手,裴卿辞礼貌得体,梁听洲也是很绅士。但是白悠让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这个场景好像七年前就发生过。

    梁听洲也觉得着个场景很熟悉,第一次见面,就有个男生坐在白悠让对面。没想到的是,再次见面,她的身边还是站着别人。

    正在想借口离开的时候,梁听洲的手机响了。“喂,怎么了。有事情吗?”

    “梁律,那个姜律她脚崴了,您能来医院一趟吗?”向欣欣说得很急切,电话的声音也刚不好地被在座的人都听到了。梁听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悠让瞬间懂了,于是开口说:“你去吧!我们一会儿还有个剧院的表演要看,我们也就不再这儿耗下去了。”

    梁听洲看着白悠让,眉头紧皱,良久才回了一句:“把地址给我,我这就去。”梁听洲听到白悠让的话,心里很是难过,没有挽留,甚至都没有想要跟他重新要个联系方式。

    白悠让没有发现梁听洲眼里的落寞,裴卿辞倒是看见了,梁听洲的悲伤,只是反观白悠让只顾着低头都是桌子上的垃圾,丝毫不在意梁听洲很久没有说话了。

    出了便利店,白悠让有些怅然若失,她叹了口气。就和裴卿辞继续往前走,梁听洲倒是快一步地拉住了白悠让的手臂。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要把她带走一样,深邃的可怕。白悠让看见梁听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听到了梁听洲有些沙哑的声音,说:“联系方式,不然真的找不到了。”如果真的找不到了,梁听洲觉得自己可能会发疯。或者,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根本就不是真的。

    裴卿辞有些惊讶于梁听洲的话,信息量很大。白悠让掏出手机,把自己的微信码给了梁听洲。梁听洲看到好友通过的信息,这才放心了,松开了白悠让。

    “再见!”白悠让挥着手,梁听洲觉得白悠让的挥手有种诀别的错觉。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白悠让的身影越走越远。他们真的隔了好远的距离,也隔了好多事情。

    白悠让倒是很奇怪梁听洲最后不说话的举动,就她在发呆的时候,裴卿辞轻声说:“他还没走呢!”

    白悠让下意识地想要回头看,可是头转了一半,就挺住了。反而把裴卿辞身上的一个小虫子捉了下来,说:“走不走的,和我没什么关系。师兄,我们去看逛街吧!前面是京华城,以前总和朋友来这里,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好啊!”裴卿辞笑着说,但是白悠让的举动有些奇怪。可是,他也没有深究,只是有些忧心。身后的那个人,似乎和以往白悠让的朋友不一样。

    以前白悠让有个朋友,是她高中时的同学,叫唐成蹊的。他们有空就一起吃饭聊天,散步。白悠让会揍他,会骂他,也会安慰他。可是很坦荡,各种情绪都会表现出来。可是在梁听洲面前,裴卿辞感觉到白悠让的克制。虽然依旧在笑,一直在答话,可就是不一样。比如她总是回避这个人的眼睛,回避这个人的问题,甚至都不敢看这个人。

    在医院,梁听洲主动承担了取药的工作。远离熟人的时候,梁听洲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他在想,自己到底还是改了口味,百事可乐成了遇见白悠让之前的喜好,果然时间改变的不止有容貌,还有心境。

    2021年9月6日晚,这一周还在隔离期,白悠让晚上和梁听洲约定了打羽毛球。于是八个人,两个宿舍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见面了。

    那个时候,因为疫情好多人都被封在学校里。白悠让和舍友,经常会打羽毛球。梁听洲没有想到场面会很尴尬,只有他跟白悠让两个人的羽毛球,实在是很无聊。

    刚好的是,操场上有音乐社团在表演。一般只有新生报道的时候,社团表演才会变得很频繁。在白悠让的记忆里,梁听洲毕业后一年里,倒是有了好几次这样的音乐会。

    昏暗的灯光下,绿色的草坪显得愈发静谧幽深。操场上的人渐渐地越来越多,白悠让和舍友站在一起,梁听洲和他的朋友就站在对面。只可惜,灯光太暗,白悠让根本看不见。操场上响起了周杰伦的《七里香》,掌声也越来越热烈。好多人就在此刻开了口,好朋友手挽着手,恋人互相依偎。白悠让看着对面梁听洲的方向,即使面貌不清,可是梁听洲在信息里告诉自己,他就在她的对面。

    只是白悠让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邀请,梁听洲翘掉了班主任的课。宿舍里只剩下一个可怜的人,守着四台电脑,生怕点名的时候一个人都不在。。

    那天晚上,歌手踮着脚尖,用声音触碰盛夏的时候,甜腻的蝉鸣扑面而来,就连留在风里的声音,都成了蜜糖。相爱的人牵手,而有的人在黑暗中回望。

    白悠让玩了一天,实在是太疲惫了,洗漱完成,就躺在酒店的房间里。虽然很疲惫,可是依旧很抗拒酒店的房间。白悠让不喜欢这种白色的床单,也不喜欢这种干净。

    第四十四次落日,白悠让觉得她的爱情真的是无尽的遗憾。只是没想到自己还能看见曾经的遗憾,白悠让不是没想过和梁听洲见面。她以为自己很害怕,很局促,但没想到自己会很坦荡。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坦荡有一半是装出来的。

    白悠让打开了手机,看到了傍晚加上的联系方式。头像是个男生的背影,白悠让看着聊天框,想着该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天什么安排?”是梁听洲的消息,一开始白悠让以为自己眼花了,知道看到梁听洲又发了一条信息。“明天周末,我休息。早上去吃早茶?”

    白悠让没有着急回,自己之前也吃过早茶,可能吃得不对,并没有很喜欢。聊天框里,白悠让停留了很久,可始终都没有发送。梁听洲看着对面的正在输入,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笑了。他知道白悠让又纠结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心思简单又很好猜。

    纠结了很久,白悠让还是拒绝了。她表示自己是和朋友一起来旅游的,不能把人丢下。梁听洲表示可以和朋友一起来,自己请得起。思索再三,白悠让还是拒绝了,说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很不方便,明天还有很多地方要去,就不去了。梁听洲没再说什么,跟白悠让说了晚安。而白悠让回了句,再见。

    扬州的夜晚,很漂亮。霓虹灯下的城市,在漆黑中闪着光芒。白悠让因为疲惫进入了梦乡,裴卿辞也是辗转反侧,但是不过没多久也就睡了过去。

    梁听洲把自己的同事安排好,就一直站在阳台发呆。屋里还放着一大半瓶的可乐,梁听洲虽然不喝了,却仍旧不想扔。自己的手里握着酒杯,他也不是喜欢喝酒,只是想喝了。就像那瓶不舍得扔掉的可乐,只是不想扔。

    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梁听洲就觉得这一晚注定不会睡得很早。该忘掉该解决的烦恼,就要解决,而不是任其发酵。

    风在城市中穿梭,窃窃私语地似乎在传达着,不眠人的烦恼。

    熟睡的白悠让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分离的五年里,梁听洲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四十四次落日。

    那四十四次落日里,藏着梁听洲无尽的思念和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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