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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夕–下

    宣德二十三年,凛冬,江家长女受诏,频频出入凤藻宫,这对“婆媳”关系日佳。

    书房内,沈宴迟正欲落笔朱批,事关江南水患,父皇将这等关乎社稷的大事交与他,他必不能让父皇失望才是。

    “哦?她又进宫了?”

    听见长顺来禀,江芝蘋又进宫侍奉他母后,沈宴迟似水墨画般的长眉微蹙,对这个江芝蘋,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那日宫宴上,见她也无甚欢喜。

    面上虽然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但是眼底深处,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有所图谋。

    “回殿下话,正是,今儿又陪娘娘用膳呢,殿下可要去,娘娘说了,殿下若是去了,指不定凤藻宫更热闹。”

    长顺弓着身子磨墨,一边出言试探,若是殿下依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去了凤藻宫,那想必江家哪位未进宫的主子,在殿下心中也有一席之地,若是殿下不乐意,那他长顺就就得好好想想了。

    这宫里女主子,若是选错了,只怕他后头艰难。

    沈宴迟轻扫了长顺一眼,眉梢微挑,这厮打得什么算盘,他心里还是知道些,滑头。

    “不必了,近日江南水患,孤已经不胜其扰,你去回禀母后,就说孤就不去相陪了。”

    见状,长顺心底就有谱儿了,原来殿下对这个未进宫太子妃,不说中意,只怕是后头相敬如宾都难,多半会冷着她。

    “好了孤有些疲乏了,你陪孤出去走走。”

    说话间,沈宴迟捏了捏自己眉心。

    “是。”

    ——

    东宫建在南侧,巍峨延绵,自高山俯瞰,廊桥水榭,雕栏玉砌,自然景色也是自成一派,修建东宫之时,寻了民间高人,参与修筑,另具风味。

    出了清宁殿,沿着月华殿小路,沈宴迟说是出来散心,却又愁眉不展。

    宫外谣言纷纷,字字剑指他羽翼丰满,有觊觎皇位之心,他有心处理,到头来去抓传出流言之人,也不过是几个市井小民。

    舅舅说杀一儆百,以杀止沸,他却不这样想,不过是被利用的无辜百姓,他又如何忍心,他下不去手。

    且以杀止沸,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只会让谣言日盛。

    优柔寡断.....也许舅舅说得也没错,他确实不适合太子之位,可是他喜欢的,母后从来不允他拥有。

    他将手抬放小桥扶栏之上,眺望着远方,叫人不知他究竟在作何想法,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晦暗,三分无奈,七分麻木。

    “太子、雪芙、江芝蘋...”

    “这个、那个、这个、那个、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究竟是哪个?这个......哎!我的花!”

    拱桥那头传来一阵熟悉细微的声音,几乎一瞬便断了沈宴迟的愁肠,虽说有些听不清,听着有些耳熟。

    于是他走了过去,便瞧见季芙正预备着往桥下跳,难道这是听见他要大婚的消息,心中苦闷,想不开吗......她当真如此倾慕他吗?

    沈宴迟忙上前,一把抱住那娇小的身躯,将她摁在自己怀里,内心好似有什么要宣泄而出,嗓音低沉疲倦。

    “别做傻事了,虽说圣旨已下,婚期却还长,还有迂回的余地。”

    他这是在做什么,弄得季芙一头雾水,怎么看他那个样子,莫不是以为她要跳下去,季芙微微用力想挣开束缚,哪知被抱得死死的。

    不由红了脸颊,忍不住唾弃,呸,花心大萝卜,吃着锅里,看着碗里,还想夹别人的。

    于是一跺脚,狠狠踩了上去,她猛地发作,将沈宴迟踩了个正着。

    “你这是作什么?寻死不成,便将气撒到孤身上,别跟孤赌气了。”

    寻死,闻言季芙不由一愣,这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寻死这个词儿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她对她自己这条小命珍视极了,若不是前世一时不慎,她指不定还能活个七八十年来着。

    随即瞥了沈宴迟一眼,倒是他这种短命相,她想想,这人活了多久来着,前世她死的时候不过二八年华,这么一算......这人才三十又六就命陨城楼了。

    不对!如若她不发生这般奇异的重生之事,她悲伤地发现从时间上算,若是他们二人同岁降生,她居然死得比这人早了二十年,她才是真真儿短命......

    不行不能这般想下去,若是这般想下去,她只觉瞬间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见她脸色难看晦暗,只以为她是见自己要娶妃了难过。

    沈宴迟心中愧疚更甚,开始鄙夷自己,当日懦弱,不敢违抗母后命令,若是季芙如其他人一般只是喜他权势地位,是个爬床的宫婢。

    他尚可就如同父皇待他后宫的所有嫔妃一般,冷眼观后宫倾轧,让她自此被吞噬在这染缸中。

    但是季芙这样单纯善良又对他满心赤诚的姑娘,他又如何忍心。

    这要是被季芙知道简直是要了命了,这人脑子是怎么长得,她做了什么让他误会成这样。

    还没等季芙回过神,这暴君又极为哀伤对着她凝望了一会儿,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暴君皮相真是相当蛊惑人,当时初见之时,她还以为是哪个世家公子,不提了,都是辛酸史。

    满堂俏郎君,独与余目成,那日,她还想说若是事成,若是常朔日后问她要何赏赐,便说能否将这郎君赐予她来着,着实好看了些。

    搁谷中,亦或携手云游,每日饭都能多吃两碗,后头自从知道他是暴君后,就不再作他想。

    “你出宫吧。”

    季芙等了半天,这人欲言又止,没想到最后说了这么一句,霎时瞪圆了眼,那双偏扁圆,眼尾上翘的桃花眼,活活给她瞪成了三月杏。

    啥?她甚至想挖挖耳朵听听,这人说得是不是真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话。

    “孤这让人在姑苏最繁华的地段,给你安排了条退路,姑苏物阜民丰,十分开化,经商者众多,世俗规矩反倒是松懈,很适合你,孤叫人给你备个三进的院子,你走得的时候,再去孤私库账房哪里领五十金,不是孤不愿多给,实在多了,孤担心你和你姐姐两个小女子在路上恐遭贼人觊觎。”

    呜呜呜,这说得都是什么话,阿爹,陆家的先祖们,请允许阿月先没骨气一样,季芙当即双目闪出盈盈泪光。

    日后她再也不偷偷骂他,也不喊她暴君了,有银子,自由,繁华热闹,没有规矩,全是她想要的。

    低头望见季芙双目含泪,沈宴迟只以为是不舍,他其实原也没想到,只是今日夜里辗转反侧,雍都形势,他隐隐觉得不对,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何况他想了想,他既给不了这个灵动皎洁的姑娘好归宿,那便算了,放她离开,也许她对他的感情,也会在时间的消磨中渐渐耗尽。

    免得那江氏女进宫后,要了她的命,近日他查过那江氏女,私底下是有些手段的。

    说完这些话,沈宴迟抽身而去,他对季芙哪怕并非到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地步,却还是受不得这分离。

    杏仁酥、桃花糕、烧鹅、肉脯,三进的院子,说不准还能单独弄个地儿出来给她捣鼓东西。

    虽说有些突然,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季芙畅想日后,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想吃啥就吃啥,上头没有什么人管着,想跑哪儿就跑哪儿,自从天高任鸟飞的生活,简直是人生美事儿,根本没看见舍沈宴迟惆怅疲惫的身影。

    半旬过后。

    哪怕过了这么些日子,季萝还是有些呆滞,抱着包袱走在闹市,不敢确信反复询问,“阿芙,殿下当日真这样跟你说的?”

    “自然啊,我难道还会骗阿姐不成。”

    季芙牵着东市买的小马,哧溜哧溜地舔舐着,裹着一层亮晶晶糖浆的糖葫芦,随口回了一句,对着久违的闹市,她几乎热泪盈眶。

    “姑苏真的有个三进的院子等着咱们?莫不是你说来诓姐姐的,姐姐知道你贪玩,现下咱还有挽回的机会,你跟姐姐说实话,”

    “好看!好看,这个也好看!阿姐,买买买。”

    不知又被什么吸引住了,哪怕是手里攥着两串糖葫芦,一只风车,还牵着头马驹,也挡不住她对这些乱七八糟玩意儿的热情。

    季萝几步走到了街角,张望了一番,手摁在包袱上,露出一条缝,瞧瞧扫了一眼,黄灿灿,简直是闪花的她眼睛,亲娘嘞,随后抚了抚有些偏平坦胸脯。

    昨日阿芙跑过来,说了一堆,还扔给她这个包袱,她还当是什么,居然是金子,那她几辈子都攒不来的财富。

    殿下不是打算太子妃一进宫,就抬阿芙位份吗,外头的院子......莫非是连个宝林的位置都混不上了?当个外室?

    想到这儿,季萝对这闪花她眼睛的金子,一下子也没那么喜欢了,不由气愤填膺,不可能,她是绝不会让阿芙做外室的!

    这厢季芙却另有发现。

    她牵着马驹,刚打算把那个糖葫芦草垛子给买下来,免得路上没有。

    却被巡查的守城兵,一下碰掉了手里的东西,顿时惹得她火冒三丈,打算理论一番。

    却被小商贩叫住了,说是近日来,城中守备加强,兵将们匆匆忙忙,可能有大动作,是以,也会有兵卒们接机搜刮民财,叫她一个弱女子,千万别惹恼了军爷。

    大动作?她怎么不知道?她可是太子身边的“第一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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