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狡辩？一会儿说有人替你做证，一会儿又说是若雪做的，叫人怎能相信你？」

    一名与李凤仪特别友好的赵贵妇义正词严地指证她，实在不明白为何一个六岁小孩子的内心如此扭曲，做错事不愿道歉，还诿过于人。

    「发生什么事了？」尚家管家谢叔双手交握在背后，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谢叔，你来得正好，这个私生女打烂了老爷子的花瓶，还死不认错，不断撒谎。我们可以证明与余家主母无关，是这个私生女教而不善，烂泥扶不上墙。」

    赵贵妇一脸得意，很快这个目中无人的私生女便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个花瓶确实是老爷子的贺礼，你是怎样打烂的？」谢叔不愠不火，蹲下身来，脸带微笑地询问，满脸坚决倔强的余若莲。

    余若莲拼命地忍住眼泪，深吸了口气道：「我没有，她们根本不相信我，只信余若雪胡言乱语。」

    「既然你说不是你做，那你有证据吗？」赵贵妇鄙夷她还在砌词狡辩，哼，不是她，还有谁？

    「你们这群大人指控一个六岁小女孩有证据吗？有人亲眼看见她打烂花瓶吗？」谢叔言词凌厉，乍听之下竟是替余若莲主持公道。

    贵妇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错，她们赶过来时，花瓶早已破碎，谁也没有亲眼看见事情经过，一切只听余若雪片面之词，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说话，未必是事实的全部。

    眼见众人开始迟疑，李凤仪仪态万千地踏前一步，苦笑了一下，露出忧伤神色，坚决地道：「多谢谢叔的好意，无论如何，若莲擅闯别人房间，还把自己锁在里面，已成最大嫌疑人，也是我们所看到的事实。今天这件事，我责无旁贷，定给尚家家主一个交代。」

    赵贵妇立即附和地道：「是啊，虽然我们没有亲眼看见，但环境证供成立。房间中只有她一人，不是她打烂花瓶，为何要反锁在内，不敢出来见人？」

    余若莲语带哽咽，但态度坚定不移：「我说了，是余若雪把我锁在这里，目的就是要引你们过来再嫁祸给我﹗」

    「姐姐没关系的，你知道我什么都听你，如果你不想承认，我可以替你向尚家人道歉。」

    余若雪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不停往下掉，委屈又懂事的模样令人心痛。

    余若莲看着装模作样的余若雪，狠不得上前撕碎她的假面具。

    这对母女最喜欢以退为进，每次见风向不对，她们立即装大度、装可怜、装无辜，随即收获一波不辩是非的怜悯认同。

    看﹗刚刚还有所质疑的贵妇们，现在已毫不犹豫站在余若雪身旁，柔声安抚，看向余若莲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厌恶和轻蔑。

    没关系，余若莲早已习惯没有人会相信她，这个世上还有是非黑白吗？还是说，只要身分地位摆在那儿，懂得耍手段，操弄人心，便可永远挥动正义旗帜？

    「没关系，既然没有人看见事情发生的经过，我可以查看监控，虽然这个房间没有安装镜头，但走廊镜头也可以拍到谁曾进出这里。」

    谢叔指了指房间外面，走廊的隐蔽处正藏着一个监控镜头。

    完了﹗余若雪吓得脸都绿了，她家也有安装监控，自然知道如何避免犯下这些低级错误。

    本以为这个房间是最安全，位处死角，少人经过之余，还不易被拍到，理应不会有人发现她的所作所为，却始终百密一疏，怎估到走廊还有个隐蔽镜头。

    她依然泪流满脸，但这次充斥着无助恐惧的真眼泪，她终于展露出一个五岁小女孩应有的脆弱，求助般看向李凤仪，眼神中写满不能查监控的恳求。

    李凤仪自然明了自家女儿的意思，不能让事情继续发酵下去，必须速战速决。

    「我想来这里的都是有头有面的贵客，大家的私隐非常重要，如非必要也不想公开。不必为小女的过失，多此一举，我们现在便下楼向尚家家主承担责任吧﹗」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李凤仪一把扯着余若莲离开。

    余若莲不断挣扎，大喊大叫，破罐子摔，但李凤仪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轻轻松松抓着她手臂，指甲更戳进她的肉里去，警告她别再撒野，有的是方法令她好看﹗

    此时，宴会尚未正式开始，客人还不算多，很快便找到尚家主尚傅衡，正在和余景峰畅谈甚欢。

    余若雪感到天助我也，爸爸在这儿，一定不会再有人从中作梗，帮余若莲洗脱罪名了。

    她一洗刚才彷徨无助的心情，与和李凤仪打了个眼色，便先一步走上前，红着眼眶喊道：「爸爸，尚家主你好。」

    正在把酒言欢的两人望向娇滴滴，乖巧可人的余若雪，莞尔一笑，尚傅衡更微微弯下腰，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是谁怠慢了余家这位可爱的小姐？」

    「尚家家主对不起﹗我姐姐…不小心打碎了你家的花瓶，她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谅她吧﹗」余若雪说着说着，轻轻地抽泣起来。

    李凤仪不紧不慢地跟随在余若雪身后，见他们看了过来，便拉着余若莲朝尚傅衡表示歉意：「尚家主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教导无方，才让孩子闯祸了。」

    尚傅衡定定地盯着满脸倔强，死死地咬着下唇的余若莲，一时间竟看出神，直至谢叔走到他身边，对他讲述事情始末。

    「这…是杜晴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尚傅衡喃喃自语，眼神发紧地看着余若莲，似是想从这个小人儿身上寻找当年那道倩影。

    「让尚家主见笑了，杜晴离开两年了。我见她孤苦无依，又和若雪年纪相若，想着两姐妹以后可多相处作玩伴，便抚养在我名下。但不知为何，她总对我们心存敌意，时刻爱搞些恶作剧引人注意。」

    李凤仪无奈叹息，表现出满满的内疚自责。

    「凤仪你别再自责了，谁不知你待她如亲生女儿，无论任何大小场合也定必带上她。只可惜，有人狼子野心，总是想害你丢脸于人前，你再庇护她，只会助长她的劣根性。今次，说什么也该由她自己承担罪责。」

    赵贵妇继续大义凛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