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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金玉良缘

    春色如画,不论人家。翰林学士林书楷大人家的赐宅,园亭名为林苑,白墙灰瓦,素雅的廊檐隔了墙外喧嚣,虽朴素但也恬静悠远,叠石花木、草堂花圃,石灯小径,锦鲤芙蕖,竹树泉石,景色各有千秋,自然天成,似每一处都有自身灵魂,含隐蓄秀、奥僻典雅。

    正庭心,一株粗壮挺拔梨树正开盛,令人注目,枝干伸展,树冠如伞,两人方能合抱,象一座厚软的雪山,遮天蔽日。那棵花开人间雪梨树,是林大人和爱女骊琼共植。爱女天真烂漫,徜徉其中舞剑、学书。

    牡丹、芍药、玉兰、菊、海棠等院中花木环绕庭砌,若有客人来,从这些花草中穿过,竹屏嫩白娇红蔷薇、荼蘼、木香、玫瑰花等千红万紫,开得一院香。

    入月洞门里,尽植赏玩兼药用名花异卉,百合、红花、曼陀罗、密蒙花、旋覆花、玉叶金花、红蓝花、龙胆、贝母等应有尽有,仿似入了扁鹊之家。

    林大人,高挑清癯,清秀异众,容资秀美,虽已是不惑之龄,但仍体态飘逸,神采英拔,他才兼文雅,学比山成,有飘然出世之美,言辞泠泠有林下之风。立园中,他神情安然,独有一方院子,洗却疲乏,所有人世浮华,一院一宅盛满人间清欢。林书楷最舒畅快慰之事莫过于娶爱妻,又晚来得女,惜膝下天伦之欢。

    林夫人,名兰卉,峨眉皓齿,玉颊樱唇,肤如凝脂浑,眼如点漆,仪态万千,温婉动人,流盼间媚态横生,勾魂夺魄。

    爱女骊琼,继承她和林大人之美貌及神态,且聪慧过人,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名琳儿,芳邻十三,云龙紺发,月淡修眉,眸横秋水,体欺瑞雪之容光,脸奇花之艳丽,腰肢袅娜似弱柳,脉脉眼中波,如宇宙星辰,碧波浩瀚,清澈无底;又如无暇之翠玉,灵光璨璨。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宛若落入人间之仙子,三魂渺渺随风飘,七魄悠悠入心来。

    骊琼聪明过人,两岁识字,三岁诵文,《诗》《书》《礼》《易》等俱通,五岁便能做诗,10岁饱览诗经,有唐王勃才华之势。常与其父捻茶赏画,赋诗作词,谈古论今,畅谈人生。林夫人乃女侠,三岁教其习武,五岁便百步穿杨,十岁已出神入化,只是红颜仗剑,有行侠心,偏又上善若水。儿时跟其母及祖父学医,治病识药,助祖父在梓里悬壶济世、妙手回春,济世救人。骊琼才华横溢、风流蕴藉,却谦恭虚己,温恭自虚,其桑梓名洛河,故得美誉“洛河之女,广寒之仙”。

    琳儿清风初起晨。玉树亭亭阶砌,金莲冉冉池塘,桃花灼灼,梨花溶溶,玫瑰杜鹃,灿如云锦;小仙子朱唇点凝脂,娇面衬红霞,坠马髻子花钗冠,粉红曳地长罗裙,朱襮玉带,丝帛鞋履,沐杏花雨,吹杨柳风,追蝶戏水。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看景美人美,红醉朝霞。

    “辛夷,你等备些上等紫苏香茶和新鲜瓜果,今晚有客将至。”春雨贵如油,下午天渐渐放晴,林夫人一边遮额看日,一边招呼贴身Y环辛夷。林大人昨日收陆大人投拜帖,夕食后将来仿。林大人和夫人不敢懈怠。

    夕食后,月桂飘香,静听小虫低语,清风入怀。

    林大人换素服,着绿色长袍,皂罗衫、束角带、登革靴,精神气爽,喜上眉梢,正书房候待。

    林夫人,梳同心髻子,海棠衫子石榴裙,珠翠白角冠,香风拂拂,光彩照人,与小女骊琼打扮相呼应又格局风韵。林夫人贤良淑德、蕙质兰心,井然有序,盘飧、兼味、旧醅一一俱备,十分富盛。

    平日好简恶奢的林大人及家仆兼着装素锦淡雅,今夜兼细心装扮,辛夷猜测今必有贵人降。其他下人等齐循序规矩,毕恭毕敬,静候待侍。

    须臾,门房传陆大人到。林大人步出书房,携林夫人诚恳毕恳迎于门外。门外几个健壮轿夫抬紫檀木金玉珠宝轿,轿帘上印满了凤凰交织嬉戏的龙纹图案,陆大人和陆夫人揭帘缓步下来。

    走将下来的陆大人,脸庞宽阔,额头高耸,身材魁梧,紫色宽袖大提花云缎锦袍,腰间扎同色色金丝豹纹带,系雕龙玉佩,满面春风,举手投足尽显贵族风范。陆大人与林大人相揖行礼,寒暄数句。

    陆夫人随后出轿,林夫人与陆夫人行万福礼。陆夫人高髻朝天髻,龙凤花钗冠,缀玛瑙坠子,金线捻丝凤纹霞帔,绛色锦缎衫朱红长裙,真珠装缀,彩凤鸾带,银丝牡丹绣履,风姿绰约,富贵堂盈,眉目间隐隐有股高不可攀之傲气。

    与前富贵之态父母不同,从白马上下将来的少年,如高山雪莲,格外皓洁清澈,只见少年俊朗清秀,脸如桃杏,唇若涂脂,丹凤眼,高鼻梁,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乌云高束,着蓝色锦袍,黑色靴子,腰间佩麒麟玉剑,好一位翩翩少年郎。此少年,乃陆大人单生子,取名泓烁,年方十七,父母惜他,宠爱如山。

    “见过林伯伯,林伯母!”陆泓烁给林大人、林夫人行礼请安,彬彬有礼。

    “泓烁又长大了!”林夫人善气迎人,拍拍少年。

    引至中庭,骊琼盈盈屈膝,给陆大人和陆夫人,行过万福礼。泓烁偷窥骊琼,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日大愈俊。

    “泓烁哥哥好”泓烁脸颊飘红霞,只顾低眉害羞,忘了答应。骊琼朝他会意浅浅一笑,俏皮可爱。

    宾西主东,垂足危坐,亦无拘束。人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

    陆大人与林大人同为朝廷重官,虽职位不同,心性迥异;陆大人为王侯之后亲戚,林大人中举甄选入翰林院矣三年有加,两人也算旧识;陆夫人祖籍湘水,与林夫人同乡,林夫人初来东京,无友无亲,与陆夫人姐妹相称,常互访,算故交。泓烁和骊琼,自识三年间,朝夕相处,亲密无间,早生情愫。时光荏苒浩如烟,青梅竹马情不减,双方父母顺其意,许婚配。今夕陆大人特携夫人预商议泓烁和骊琼的婚事。

    佳肴异果,酒味醇甜,仙茗清香,满座芳香,宾主酬酢,觥筹交错,酒至半酣。陆大人提议“林大人文人雅士之人,如此良辰美景,何不做诗画消遣,以乐大家?”

    林大人欲药谦恭两句,请宋代人先题,陆大人道“我乃虽侯门,然文武不才,吾兄不必谦让,兴乐而已!”

    “恭敬不如从命,我用敝庐之景作一画,供客见笑赏玩。”林大人唤书童取笔墨于案上,恰似青山藏玉,胸中有一江春水,三朵错落有序盛放饱满淡粉牡丹跃然白笺右上角,深绿叶衬相辉相映,傍嶙峋怪石,依池水而下。画至白笺正中留白处,众人兼拍手称赞,美、奇、雅。林大人低凝欲下笔欲完画,不经意眼光与爱女骊琼相视,琳儿伶俐调皮娇羞一笑,神笔也会意,碧水之上一枝含苞待放、娇美欲滴带水清莲沐出,与芙蓉遐迩一体,独显意趣生动,真乃画龙点睛。林大人题字“芙蓉国里一点红”。众人兼赞“美哉!”

    “用笔如此清秀,翰林学士才华了得!”陆大人由衷称赞。“如能三秒内作诗颂画一首为赢,何不乐哉?”陆大人、陆夫人自贬不通诗文,泓烁、林夫人称自不爱文只爱武,空文华。推却至骊琼,其父知宋大人特考研小女,点头默许,骊琼会心一笑,信手拈来。

    国色牡丹瑶台睡,

    春江木莲清水弃。

    碧池新荷朱项窥

    芙蓉国里主人醉

    “妙哉!妙哉!”众人拍手叫好!骊琼羞矣捂脸。林大人、林夫人心照不宣,目光暖暖,满是自豪宠溺;好个林家院里主人醉!陆大人、陆夫人欣喜不已,暗自窃喜;泓烁怦然心动,暗藏之。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酒后高歌且放狂,门前闲事莫思量。

    “酒酣兴到,歌舞助兴,不胜欢跃,如何?”陆大人高人雅致。

    园苑,月光如水,清香飘溢。皎洁明月,银辉洒向庭中正盛梨树,如一座银山,花瓣一簇簇,一层层,像云似锦漫天铺开,晶莹洁白,层层叠叠,似丝绸羽衣、点点繁星,在月色里流光溢彩、璀璨生姿。

    “怨陋室无姬,不能尽兴。小女和贵公子梨花树下双人舞剑助兴,如何?”林大人被眼前美景所触,提议道,他知道今夜的主人是谁。

    “善!”“正是好!”且不说主、宾,仆人Y环都同和。

    泓烁、骊琼遵命,双双拔剑相立。

    一红一蓝两身影,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浮云,疾若闪电,矫健如飞,忽而一上一下,忽而一左一右,忽而双双腾空而起,忽而空中旋身、翩翩而下,招式变幻无穷。如同燕儿般轻盈,穿梭于梨树之间,又如两只轻快的彩蝶,嬉戏缠绵。剑光如霞,习习生风,冰寒的剑气卷起梨花漫天飞雪,纷纷飘落。

    林夫人所教的逍遥剑法,剑势矫健,手法飘逸,剑行飞速,如行云流水。陆大人凌霄剑法,剑气刚劲,凌厉纵横,如金龙附体。真是珠联璧合。

    泓烁剑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银龙绕着骊琼上下翻飞、左右盘绕,忽然剑背向上跳跃,一个持剑托举,一个飘然而立。他看她温柔而情深,她视他绵绵,含情脉脉。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舞的是剑,懂的是情。繁花忘盛,蟋蟀忘歌,天地陶醉,最后一瓣梨花碎片,入泥无声,整个林苑又恢复了闲庭悄悄,深院沉沉之寂静。

    俄顷,陆大人开怀大笑。“祝英台与梁山伯、董永与七仙女,金童玉女莫过如此罢!”众人沉侵在举世无双的剑舞中,流连往返,才缓过神来,叹为观止。

    主、宾兼大欢喜,移步中堂,商议泓烁、骊琼婚事。陆大人道“泓烁已满十七,骊琼亦过十三,按宋律法,可婚娶。不如来月把“六礼”办妥,永接连理,可妥?”陆夫人急切不可待,道“这月尚可,挑个黄道吉日,把大事办了。”陆大人、陆夫人早寻好了官媒,算命先生把泓烁、骊琼生辰算过。

    “恕我迟误一年可佳?我与吾弟早晚亲家,实不相瞒,兰卉早些与我相商议,因武艺倾尽所教,预来月使琳儿返湘楚故里,祖父把逍遥剑法最后密招教舍孙女。”林大人有许为难,但亦坚决。

    陆大人只好依从“甚好,甚好!可久矣?”

    “一岁即可。”林夫人道。

    “长言喜事无早晚,欲速则不达,无妨无妨。”陆大人捋须望月,豁达通情理,“此等好事,他日新妇归来,技艺增进,何不快哉。吾儿亦当励志上进!”。

    泓烁遂取腰间凌霄剑与骊琼逍遥剑互换,作为定情之物。泓烁、骊琼婚约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兼为彼此心上人。真是金玉良缘,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双方家尊、家母喜不自禁,商量定帖,纳吉之事,年华豆蔻,只待三书六聘,朱砂纸上定婚姻。

    夜阑,流萤俱睡,陆大人、陆夫人喜笑颜开告辞而去。

    泓烁敬仰思慕骊琼,闻得琳儿妹妹要南下回乡,恋念不舍,半路折回,想趁春色绮丽,约来日郊外射骑。骊琼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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