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面居然这样突然，周嘉文也怔愣住。
“这么巧，”还是宋悦先反应过来，她挑眉，随意地笑笑，“好久不见。”
周嘉文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也只笑笑，道：“好久不见。”
“哇！你们认识啊？”周见纯兴奋地跑向厨房，大声喊道：“妈妈！哥哥和悦悦老师认识！”
周阿姨此时刚切好一盘凉拌菜走了出来，闻言也惊讶地问：“你们俩认识啊？但你们不是同一个大学的呀。”
“高中同学。”周嘉文解释。
“噢噢，我听悦悦老师说过她也是莲城人，原来你们俩都是一中的呀。”
说着她又招呼道：“老同学先聊聊天哈，我去厨房忙了，纯纯过来帮妈妈打个下手。”
周见纯跟着跑进了厨房。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宋悦绞着手指，她好想逃。
两个人都不知所措地沉默了一会儿，周嘉文率先打破僵局：“你也在文安市读书吗？”
“是的，在文师大，学的中文师范，你在文安大学是吗？”宋悦抿了口茶，放下杯子。
“嗯，我学的是计算机。”
宋悦点点头道：“top5的热门专业，蛮厉害的。”
“你也挺好的，文师大的中文师范也是王牌专业吧？省内认可度蛮高的。”
“就双非普本。”
“我记得师范类分数线蛮高的，跟外省一些211差不多了。”周嘉文仍然尝试着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
宋悦没接话，过了一会儿，微笑道：“你现在讲话也一套一套的。”
依稀记得那年夏天，周嘉文趁着午休时间偷偷溜去操场打篮球，被班主任骂了一顿，回来之后闷声地跟同桌宋悦说：“打个球而已，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成绩好的人大约都精力旺盛，每天进行如此高强度的学习居然还能分出时间去打篮球。
周嘉文或许也想到了一些往事，他摸摸鼻子，没接这句话。
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其实大部分时间是周嘉文在说，宋悦偶尔应和两声。即便如此，周嘉文还是乐此不疲地找话题。
很快到了开饭时间。周阿姨对他们俩是高中同学这件事非常感兴趣，一直在问他们问题。
“嘉文和悦悦老师以前很熟吗？怎么也没听老师说过在文安有老同学。”
“就高一的时候是同学，后来分科之后就没怎么联系过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在文安的。”宋悦胡乱说了两句，表示自己和他其实不太熟。
周嘉文默了一瞬，点头道：“确实很巧。姑姑你眼光蛮好，她挺有耐心的。”
“哎呀那当然！悦悦老师厉害的嘞。纯纯最近成绩进步很快，除了这个数学还是不太稳定。你这个做哥哥的也给她传授一点学习经验啊。”周阿姨乐呵呵地给孩子们夹菜。
“欸对了，反正等一下你也没事，晚点帮姑姑送悦悦老师回学校呗，我给纯纯烤个小蛋糕。”周阿姨最近迷上了做甜品，想趁着晚上做个小蛋糕给周见纯当明天的早饭，就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了外甥。
“好啊，”周嘉文爽快地答应下来，看到宋悦愣神的表情，马上解释，“你放心，驾照我去年就考出来了，在这边读书的时候也经常开我姑姑的车，很稳。”
宋悦本来想说她自己打车回去，见状也只好点头答应。
……
今晚的周见纯格外八卦，宋悦只能头疼地安抚她乖乖听课，结果一下课就准时被她推出了门。
“老师，你和我哥哥多叙叙旧哦！”周见纯挤眉弄眼地暗示她。
……这小鬼怎么什么都懂。
和周阿姨道了别，宋悦走到楼下，周嘉文已经从车库把车开了出来，示意她坐副驾驶。
“安全带系好。”盯着宋悦系好安全带，他才开启导航，发动了车子。
陪周见纯学了一晚上，宋悦感觉有些疲惫，她调整了一下坐姿，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周嘉文也很有眼力见地没去打扰她，盯着前方专注开车。
开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眼看还有十来分钟文师大就要到了，宋悦也睁开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后视镜发呆。他这才非常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咳，你大学生活顺利吗？”
顺利吗？他怎么会这样问呢？
宋悦其实有点不想理他。
高一那会儿是她追星的狂热时期，周嘉文很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隔着屏幕喜欢这种毫无内涵的娱乐明星。于是有一天他直接问宋悦，这些绣花枕头有什么好喜欢的。
宋悦那会儿脾气很好，她没因为周嘉文的冒犯而生气，反倒是很认真地回答他：“术业有专攻，他们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努力地发光，认真写歌，用心对待每一场舞台。我觉得能有一样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并且为之付出时间精力，这就已经是为人的涵养了。而且我很喜欢他们问粉丝，大家生活顺利吗，就好像让我们不要为了网络上的一些言论而困扰，专心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我有备受鼓舞的感觉。”
那次周嘉文诚恳地向她道歉，对自己的狭隘和幼稚感到羞愧，也为自己分寸感的缺失而懊恼。
她现在早已远离饭圈，成为了他们希望的那样，“现实生活很充实的人”。
“顺利的，你呢？”她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余光扫过周嘉文开车的侧脸。
“我也顺利。”
宋悦想到她从于微微那里听到的关于周嘉文的只言片语，无非是说他高考失利，几分之差与最高学府失之交臂，倒也没打听他最后去了哪里。今天得知他也在文安读书确实有些惊讶。想来以他的资质和努力，即使在top5高校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吧。
正想说一些类似“顺利就好”的场面话，忽然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小腹涌出。
宋悦暗想这下糟糕，犹豫不过五秒，她开口道：“前面超市那里能不能停一下，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周嘉文一愣，偏头看到她捂住了腹部，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道：“那边好像有停车位，生理期吗？”
“嗯，”正常生理现象，宋悦倒不觉得尴尬，但因为给别人添了麻烦，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提前了一个星期……麻烦你了。”
周嘉文只是温和地笑着，没说话。
在超市附近的停车位停好车后，周嘉文问宋悦：“需要我陪你一起去买吗？”
“不用，我马上就能买好，刚好里面也有洗手间，你在这等我一下可以吗？”一起逛超市什么的还是有点太暧昧了，宋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周嘉文垂眸，点头道：“好，那你慢慢来，不着急。”
宋悦走进超市，飞速选了常用牌子的卫生巾，结完账就奔向洗手间。她回忆了一下今天吃的东西，想着应该是那罐冰可乐的缘故。想到这里，她不免对自己的粗心有些无语，但也庆幸今天穿的是深色的长裙，不至于太显眼。
宋悦走出洗手间左右张望，辨认出了停车的地方。她的脚步有些虚浮，还未走到车跟前，就看到周嘉文手里拎着什么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
“热巧，生理期可以喝，我记得你还挺喜欢的，”周嘉文走到她身边，把手里装着热巧克力的杯子递给她，替她拉开车门，“上车吧，送你回去。”
“……谢谢。”宋悦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生硬地道谢。
“你现在还痛经吗？”周嘉文开着车，似乎是随口问了一句。
宋悦不解地“啊”了一声：“什么？我从来不痛经。”
其实是痛过一次的，应该是在大一的时候。那次因为她完全没忌口，冰的辣的吃了个遍，痛到没办法，最后只能去医院挂号开了药。不过除此之外倒确实没有过痛经的经历。
“我记错了，”周嘉文迅速改口，换了个话题，“那个……要不我们重新加一下联系方式好了。毕竟都在文安读书，你有事情也可以找我。”
脑海里闪过那些不太愉快的回忆，宋悦默了一瞬，最终还是“嗯”了一声，扫了他的微信二维码。
二人一路无话。
过了十多分钟，导航显示目的地已到，周嘉文把车停在路边，嘱咐道：“生理期不要熬夜，别碰凉的东西，饮食方面也注意点。”
很不习惯他这样的关心，宋悦别扭地回了句：“谢谢，我先回去了，路上小心。”
“拜拜。”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