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寰汀组播种完韭菜换了另一种作物——白菜。
秦瑰通过庄茹口中得知种植区一直是这样的模式，两种作物轮作，等白菜全部种下去韭菜也到了收割的时候，确保螺丝钉可以一直轮转。
秦瑰来的时候幸运地赶上基地水灾，一场大雨把之前播种的作物冲没了，不需要收割全都重新种植，收割比种植累得多。
现在的时节马上要进入雨季，水灾在雨季并不少见。雨季是很难熬的一段时间，末世的雨季太阳依旧毒辣，晒着大太阳下暴雨对露天干活的农业区来说简直是一场酷刑。
种植白菜的期间韭菜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长起来了，五天播种期结束，韭菜也到了收割的季节。
秦瑰接触不到核心技术，只能看到那一茬茬韭菜长得又快又好。
收割季每人背着竹篓拿一把镰刀，收割方式很原始。
割下来的韭菜放到指定的统一位置，最后一起收走。
劳动量比种植的时候多了一倍不止。
第一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巡查队开着车过来，浩浩荡荡地停在需要收割的区域，完成收割的人可以率先把韭菜捆成捆放到车上。
乌寰汀这一组停了八辆巡逻车，前座的武装人员下车，一左一右分列在车旁，所有收割区域都是这样，看起来很壮观。
收割粮食的阵仗像武装押运。
因为要给巡查队让路，接驳车要等他们回去才来。
绝对的威严。
秦瑰几乎在最后才完成收割，她技术上没什么问题，但是她的体力远远比不上常年劳作的人，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腰酸背痛到站不直。
乌寰汀这一组默默看着秦瑰背着一捆韭菜在地里艰难行走，她雪白的皮肤透出粉红，额头全是汗，即使穿着统一的制服背着韭菜也像落难的公主，跟别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她走到车旁把背篓移到身前，旁边伸出一只大手，黑色手套遮住手背，露出一半修长的手指，轻松从她手里接过了韭菜。
秦瑰抬头看到了冰冷的护目镜，所有的巡查队员装扮都一样，一个个像冷血煞神。
“好了，辛苦你们，我们组今天的收割完成。”乌寰汀从后方过来，打断了巡查队对她的审视，秦瑰顺势到旁边找了块空地坐下。
她累极了，接连投放对象都是这种弱鸡体质，她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过真正的力量。
乌寰汀送走了巡查队，敞篷越野拉着各式蔬菜离开。
因为不是专业运送粮食的大卡车，派出的车辆比较多，意外的有种气势惊人的感觉。
秦瑰目送那些车辆离开，乌寰汀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为什么？”秦瑰问。
这样有些明知故问，但秦瑰很想听乌寰汀怎么解释。
但乌寰汀没有多说的意思，提醒到了就不开口了，只是问：“你来这已经快两个星期了，还有哪里不适应吗？”
“没有。”确实没有，每天都是重复的劳动，十几天过得像同一天，秦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他：“有没有什么作物的种子，可以种在小花盆里？”
“多大的花盆？”
秦瑰比划出一个拳头大小。
乌寰汀想了想，“我这里有几颗多肉的种子，明天拿给你。”
这要放在集市上少说也是几十几百的东西，但乌寰汀问都没问直接就答应给她了。
这是秦瑰第二次向他提要求，虽然对他来说可能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他莫名给秦瑰一种有求必应的感觉。
秦瑰有种直觉，就算她提出一些更过分的要求乌寰汀也会在能力范围内满足她。
第二天乌寰汀果然带了种子，包在一个小袋子里，验收的时候递给秦瑰。
巡查队还是那么威风，他们统一着装，体型相差也不大，但秦瑰能分辨出换人了。
他们应该同轮值巡逻的人一样，主业是去基地外，休息的时候兼职巡查收货。
武装人员表面看起来威风其实也是高级打工仔，照样得身兼数职，最大程度上物尽其用。
秦瑰回去就种上了种子，没几天桌子上就冒出了一抹小小的绿意。
一开始左灵对这种末世中的小资产阶级作风非常不屑，饭都吃不起了还要种花，她的原话是：“你种地没种够吗，回到宿舍还要种？”
但随着小小的多肉冒出了头，每天都会去看的人也是她。
一开始她还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转到秦瑰桌子旁瞄一眼瞄一眼的，后来渐渐也不掩饰了，光明正大地趴在秦瑰桌子上观察多肉的涨势。
这盆多肉的生长速度非常快，但在种植区见惯了疯长的植物没人感觉不对劲。
一般的多肉生长周期在三个月，但秦瑰这一盆在十五天的时候就长成了。
按照常理浇水已经不够它的生长所需，秦瑰不得不隔三差五就得观察一下它的状态。
任务陷入僵局，秦瑰无法突破现有的生活轨迹，她去一趟集市除了损失存款一无所获。
每天重复播种收割这个过程，无数韭菜在她手中进入仓库，但她这个韭菜吃饭就花光了大部分资产。
生活有点难。
……
但很快发生了一些变化。
秦瑰觉得不是错觉，最近种植区的人干活格外卖力，像在迎接或等待某种大型节庆。
乌寰汀组里向来到点就走人，这几天却有越来越多人留下，工作量没变，人更积极了。
这天秦瑰结束种植，她竟然是第一个等待乌寰汀检查的人。
待乌寰汀走过她的地确定任务无误，秦瑰问道：“为什么都开始自愿加班了？”
乌寰汀被她的说法逗笑了，清了清嗓子道：“马上要开月度会议了，会有一些评选。”
他一说秦瑰秒懂，其实别人加班本不关她的事，但现在到点走的人越来越少，赶到不巧的时候一辆接驳车都凑不够人，只能等着。
“能不能跟接驳车打个招呼早送我回去。”秦瑰不客气地提出要求。
“嗯？”乌寰汀在种植区工作这么久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他笑道，“怎么不走回去了？”
“太累了。”秦瑰劳作的时间越长，非但没有提升身体素质，疲惫感日益加重。
“井优。”乌寰汀正色道，“在这个基地可能会有很多人愿意照顾你，但是你不能光明正大地搞特殊，会很危险。”
“好吧。”秦瑰也只是在试探他的弹性而已，她只是想看看乌寰汀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竟然得到语重心长的忠告。
乌寰汀没再多说，转头去了地里。
就在秦瑰以为要在这里等下去的时候，地里陆续出来几个完成工作了的人，他们上了接驳车，加上秦瑰刚好发车。
秦瑰往地里看了一眼，黑衣男人在一众灰扑扑的工作服中很显眼，男人没抬头，淡绿色的荧光条反射的光落在秦瑰眼里。
当晚庄茹七点回到宿舍，而左灵和李向柳回宿舍的时间越来越晚，直到熄灯前才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外面声音嘈杂，不少人也是干到这个时间。
他们这栋楼几乎都是种植区和畜牧区的人，渔业和林业区安排在对面，他们人数没那么多，对面也有一部分种植区的人。
男女混住，只是分了楼层，高层是女生宿舍，低层是男生宿舍，不过整个农业区都是女多男少，男人大多都在工业区。
所以即便是晚归外面也没有大声喧哗，只有她们凌乱的脚步声，在一声声关门声后戛然而止。
左灵和李向柳还没来及洗漱灯就关了，她们摸黑收拾了一把就瘫在了床上。
“好烦月度会，好烦何弘扬，他要成绩就让我往死了干，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往常关了灯左灵就自己默默摆弄她的高科技产品，今天也发出了忍受不了的声音，“怎么就推迟了这几天，外边不是出事了吗？”
“没头。”李向柳蔫蔫的声音传来，“自从季度会改成月度会，我就感觉自己没喘匀过气。”
“季度会改成月度会是怎么回事？”秦瑰问。
左灵憋了一肚子气，这会也顾不上阴阳，“以前咱们的总结大会三个月开一次，自从前几个月开始突然改了，改成一月一次，他们都说是跟外边的变化有关系。”
“其实外边怎么着也不是咱们这些农民能操心的，但是一个月开一次会，每次都要验收，评比，搞得越来越卷。”左灵的声音越来越暴躁，“何弘扬又是最要面子的，要把我们逼死了。”
怪不得多干活不给相应劳动量的报酬，大会评比就像一根胡萝卜，勾引着螺丝钉们多干活，只为了赢得一些没什么意义的奖励。
李向柳接着道，“你们乌老师不在意这些，也不会逼你们，其他区的老师就靠这些出成绩呢。”
庄茹不擅长安慰别人，听到这些幽幽地叹了口气。
几人累得不行，没说几句话倒头就睡了，鼾声渐起，她们都太累了。
只有秦瑰对接下来的大会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