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多人啊!”
殷盼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摩肩接踵、等待检票进入公演现场的岁月见证人们。
组员纷纷开始寻找自己的支持者。
“他们都是来看我们的吗?”Rudy眼中闪烁着渴望,“真希望有人会喊出我的名字。”
“今晚上……谁不会呢?”卫潇促狭地望着她。
Rudy的表演已经到了极致,再加上她本身捉摸不透、阴郁凄冷的气质,一定会成为被注意到的星点。
不知是哪个人眼尖先注意到了她,随后人群如雪浪般迭荡回首,排山倒海的声音一时瞩目:“卫潇,我们爱你!”
“好大阵仗!”李秋怡暗暗慨叹。
卫潇眼眶一热,冒出盈盈粉泪。
即便她理智地察明,道阻且长,为心之所向,无法回头。
但这些时日,多少静谧时,被掩盖的感性暗萦,她时不时地在心念与内疚间挣扎。
此时她会想,她大约是对的,那又能怎样呢。
无论对错,她终归伤了一些人的心。
她本以为,上次直播事件后,那些因初恋而纷至沓来的关注都已如鸟雀般四散。
但是,现场,还是有这样多的人,为她而来。
欣赏她的实力,欣赏她的外形,欣赏她的魅力,欣赏她的幽默,欣赏她纤柔但坚韧的品格。
为她是卫潇而来。
声浪蔼蔼。
卫潇鼻子一酸,奋力将头愈加靠近窗外,朝他们用力地挥挥手,花容都有些惨咽了:“谢谢你们,我也爱你们,照顾好自己!”
支持人群又是一片骚乱。蓦地,一个声音穿透力似唢呐的小伙叽挤出一颗涨红的头,声嘶力竭地大喊:“别哭,别哭!”
卫潇欲颦还笑,面容顿时扭曲了。这个支持者也太卖力了!
“前面疏通好了,可以走了。”司机在前面通知道。
车子缓缓开动。卫潇赶忙跟支持者们挥手告别:“待会见!谢谢你们的支持!”
卫潇把头转过去,终于如决堤般潸然泪下。
“不准哭!”董婧鸳抽过三四张纸便拍到她眼上,“再哭冰块都救不了你了!”
文柯找出消肿冰袋,交付到她的手上:“眼睛肿了,就不漂亮了。”
Rudy温柔地替她拭泪:“再哭,支持者们要心疼了。”
“对,为了舞台效果,为了支持者和其他见证人们,我不能哭了。”卫潇努力憋住,总算把坏了的水龙头修好了,无语望天式地敷上冰袋,十分滑稽。
我会做得更好,让你们看到更多。
希望……真实的自己,也能得到你们的喜欢。
演出于下午三点正式开始。学员们上午就早早前来备场。
后台化妆间,经过漫长精致地加工,舞台妆造终于完成了。
“好好看啊!”
随玉笙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吸取导师高见,灵光又屡次发癫,卫潇进一步完善了她的妆造。
因前日是彩排,所以只简单化了个基调妆。
今日,她的面庞已被精细描摹。
玉面素白,吹弹可破,柔唇照水,齿如含贝。眼眸缱绻如水,却染上几分空洞的苍凉。眼尾下流,大片叠影,嫣红欲燃,与平滑之眉浴火相接。犹如欧式芭蕾女子踮在音乐盒上,却笑得得体又阴冷,眼神一动,便令人如坠冰窟,毛骨悚然。
微卷的藻发,用一枚银色玉兰抓夹,挽起两鬓,公主发典雅温柔,足使人人倾慕,此后也容易拆下,变成无所顾忌的模样。一双流苏式样的水钻耳环如银河自耳垂倾泻,流淌在如凝霜雪的肩颈。她纤长颈上,是一环珍珠项链,流光,却没有一丝棱角。
杏白色长裙似云瀑下,身姿华美,体态轻盈。她手上缠了数圈破旧的绷带,四肢修长,脚腕和手腕却可见隐隐约约深浅不一的灰色手印。
她是个玩偶,是这里最受欢迎,最得力的展品。
于惊叹中翩翩起舞,于每日每份上扬着嘴角,麻木地封印内心的绝望。
可是这朵嗜血白花却很没形象地大笑起来:“好渗人,我们是从鬼屋里跑出来的吧!”
“噫——”董婧鸳惊惶着抖三抖,“啥呀,我突然开始厌弃自己了!”
下午,临近拍摄开始,卫潇她们便来到观战间。二七十四列套座已有四五个组落座。
徐思蕙和高之妤看到卫潇,眸彩大异,跑过来拉着她全身看了一圈又一圈。
卫潇:“喂我不是展品啊不是展品!”
“你真的是收起了嚣张样子!”高之妤颤抖的声里饱含着对她外形与性格的双重震撼,“几天不见,听说你在组里很温柔,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会有丝分裂呢。”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精神分裂。”
卫潇拉着她们二人的手,也是眼前一亮地盛赞道:“你们也太美了!”
高之妤因是甜美风格,便一身卷边蓝色套装,前额固定着一双奶白色护目镜,双马尾悦动地在耳侧跳跃。她戴了水蓝色美瞳,眼眸清浅晶亮,眼角扑了一层亮片,睫毛长而卷翘,显得眉眼更令人心弦一颤。
徐思蕙加入《万重》唯美舒缓组,是以造型如紫罗兰般朦胧纯美。一身短袖流纱雾紫色水波裙,脚上一双银闪的低跟鞋,云鬓上是一条璀璨的紫色发链,长发迤逦,如水中花影般惊人地美丽,却又带着蒙眬之感。
她低低头,略有羞赧地说道:“第一次穿高跟鞋,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这时候,丁嘉、杨荏和岳正航组也完成妆造款款而来。丁嘉一身朋克装束,钉光闪闪,帅气不羁;杨荏身着偏民族风设计的浅绿长裙,自是一股奇秀之资;岳正航身着单肩玫瑰抹胸连衣裙,妖冶入骨。
一时间风格各异,汇于一堂,竟是不一般和谐又各有千秋的风景。
“呦!”卫潇指着她们叹息,“美得太不给人面子了。”
杨荏平静微笑,目光中含了几分欣赏:“岳正航昨天彩排回来,告诉我一定要留意一下你的妆造。她的眼光一向极好。”
岳正航风流一笑。
丁嘉也扼腕道:“小爷我就是这样帅气啊。”
卫潇耷拉脸,平举双手,僵硬地跳了过去:“这位爷,要不要投入小女子的怀~抱~啊~”
“啊——无常老爷快来收走她!”丁嘉惨叫着躲开。
一顿商业互夸后,卫潇问:“今天不是分组对抗赛么,是怎么分的?”
杨荏说:“左七排是魏老师和陆老师的红队;右七排是安老师和朱老师的蓝队。”
大家互看了椅子上贴的贴纸,都齐齐笑了出来。
丁嘉直不起腰,一边指着一边喊:“卫潇好惨,咱们五个都在蓝队,就她一个在红队!”
“可见平时嘴太刁了,关键时候,就要报一报!”岳正航笑得差点打跌。
徐思蕙已经恢复了温柔和善,善意地提醒道:“潇潇别担心,我们会在对面给你加油的。”
一时“墙倒众人推”。
卫潇恨恨地放狠话:“天意如此,那就休怪我不顾姐妹情分!——打一架吧!”
三点正式开始前,导演看了眼备战间,突然眉头一皱,用话筒声如洪钟地大喊。
“这贴纸怎么贴错了?!快,丁嘉组,跟何慧组换过来!看你笑得那样儿!”
三点,十四组全部到齐,第一次公演舞台正式开始。
从观战间的大屏幕,可以清晰看到舞台实况。
升降台缓缓自下升起。
四位导师甫露出了身影,台下的岁月见证人便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响彻云霄的声浪在场内汹涌。
魏森乔扬着标准的微笑,徐徐道:“各位岁月见证人,你们好,欢迎来到《岁月之歌》第一次公演现场,我是发起人魏森乔。”
魏森乔以实力出众、为人温雅,积攒了极佳的观众缘。
他如彬彬君子般和风细雨地开场,引起剧烈反响。
随后举起话筒的是朱曼。
她优雅一笑,眸光坚定,促狭地说:“大家好,我是声乐导师朱曼。这次我和魏老师可不是同阵营作战,我会赢得比魏老师更大的支持声吗?观众们请告诉我答案!!”
针尖对麦芒,已经蠢蠢欲动了吗!
如此搞事情的场面,观众便更为专注和戏谑,声浪不负众望地压过一重。
魏老师委屈地垂眉,扪着胸口佯装受伤状。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含恨错过安然!”
那个男人黑虎掏心般骚动起来。
安然作喊麦状,高声吔出自己的应援口号:“我就是舞蹈导师——安然!安分背后,风骚欲燃。我的风流,将你们攻陷得片甲不留!”
卫潇转头如打点计时器般痛击丁嘉的手:“安然老师不愧身负‘奇葩’之名,古往今来,谁能与之争锋!”
“你懂啥,这叫自信放光芒!”丁嘉龇牙咧嘴。
“大家好,我是创作导师陆启尧。安然老师这一番如鱼得水的亮相,珠玉在前,我很有危机感啊。”
陆启尧慢慢踱步,眉间紧锁,十分地苦恼!
“既然如此。”他略有些得意得开口了,“那就让我,在安然老师最擅长的领域,来个老鹰球吧!”
安然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随即目瞪口呆。
因为陆启尧已经开始演绎他的经典舞蹈。
虽然动作上很欠水准,但神态上可谓别无二致,甚至大有青出于蓝之势。
眼角轻扬,眉峰一挑。
他眯着双眼妖娆地盯着前方,四肢如蛇般柔软游走(当然,这只是陆启尧的想象,其实他的舞态,就像被稍微上了点油的生锈机器人)。
他倏地转身,嘴唇微张,嚣张地舔了舔后槽牙。
副歌到来,他随即开始了狂放之舞。
嘴角上钩,邪魅一笑,目光妖冶地扫过前排观众,脖子色气地微颔,任妖娆的盆骨在空中摆动。
一舞作罢,全场沸腾。
导师这是……排了好一出精彩的大戏!
卫潇靠在董婧鸳身上,人们笑得东倒西歪。
导演严肃地警告道:“住住吧,再笑脸上都能出现水系了。嗯……噗——”
安然眸光凛凛,咬牙切齿:“陆启尧!咱俩不在一组,你就这么对我,是吧,我会报仇雪恨的!”
四位导师分阵营入座。这顿十分美味的餐前点终于享用完毕。
魏森乔肃容道:“让我介绍一下今天的公演规则。如大家所见,今日我们四位导师将分为两个阵营,我与陆启尧导师一队,朱曼导师和安然导师一队。每阵营率领七支队伍展开分组对抗,由观众对两组舞台进行投票。最终获胜的导师阵营,其队伍会每人获得五千票的加成。失败的阵营所属队伍,将没有票数加成,且失败阵营的导师还会在节目播出后上传自己的出糗视频。”
玩这么大!卫潇惊讶又阴暗地笑了。她真的很想看陆启尧吃瘪!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全部舞台结束后,全场投票,得赞最多的舞台将每人获得一万票的加成,得赞最多的学员,也将获得一万票的加成。”安然接过话茬坏心眼地准备看好戏。
“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得看看,我们的阵营里有那些学员啊?”朱曼莞尔。
陆启尧点头赞成,轻轻捅了一下身侧的魏森乔:“魏老师,咱们可得好好筹划一番。”
魏森乔如春风化雨般地微笑。
他举起手卡:“有请我们的学员。”
大屏幕与周边的小屏幕紧接着投放出备战间的场景。
声画有延迟,被投放时,学员们尚且不知发生何事,依然歪歪扭扭地交头接耳。
导演忍无可忍,凶神恶煞:“拍到你们了,坐好,看镜头,微笑!”
“啊?”卫潇莫名其妙地回头,“叫我干什么?”
学员们终于恢复了正形。魏森乔惊奇地道:“卫潇、白棠、丁嘉、齐郝、辛莘、陈斓、朱古力……实力很强悍的选手们啊!”
要这么演吗?陆启尧低头微微思忖,旋即惊掉下巴:“啊,呕哑嘲哳相声组怎么分开了,真可惜,我们的看点又增加了!姐妹阋墙桥段,会否上演!”
“给我们的战队起个名字吧。”魏森乔凝神,突然自信地笑起来,“噜喂——如何?”
“噜喂”介绍完毕,安然与朱曼又开始着手介绍他们的战队组成队伍:寇葶、岳正航、杨荏、高之妤、杜以卿、何慧、秦邈邈。并为战队起名:“慢慢转——”。
两个战队实力相当,颇为均衡。更有意思的一点是,同战队基本没有类型重复的选手。
这意味着风格多样,对战的趣味和上限都拔高了。
分得很不错嘛。
卫潇肃容回首,朝着导演咆哮专用音箱敬佩地竖起大拇指。
转身间隙,一只莹白纤长的手突然拉住她。
白棠眼神依然是复杂的。但她的嗓音,却听起来有温度了许多。
“我们要加油。”
“那……看起来我们的比赛就要正式开始了。这一局,我们是攻方,朱老师,我们派哪一组出战?”
安然不再拖着长音。而朱曼斟酌片刻,缓缓凝出一抹微笑:“一鼓作气,岂有安分之理。我们出战——寇葶组,《叮叮》。”
寇葶排名第二,实力亦然出众。
卫潇等人不免惊讶,来势汹汹啊!
而魏森乔淡淡一笑,仿佛有所预料,亦有所准备。“清欲对清纯,仿佛是个不错的选择。”
陆启尧含笑:“我们出战——白棠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