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藏间里还是那些东西，和方念安刚刚看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么说，那个家伙是真不见了啊……

    亏我刚还想过以后要怎么叫他呢，方念安忽略掉心里那点点失落，决定最后问一此，然后让这事彻底翻篇。

    “那个，系统助手，编号是MAR230……”方念安有些不确定地继续，“121……07，你还在吗？在的话应一声，不在的话我就走人锁门了。”

    方念安说完，便不抱期望地转身出门。步子还没迈开，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墙边的矮柜中传来。

    “一声。”

    比之前听过的更闷一些。

    “啊，你还在啊？”方念安惊讶地回头，看向那个和大号行李箱差不多大的矮柜，“天啊，你不会是藏在柜子里吧！？”

    “在，方念安你说过不要出去。”矮柜门被从里面推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试图把挡在柜门前的独轮车推远一点，“是的。室内空间有限，同时预估你无法再次锁住这里，综合判断藏在柜子里相对保险。同时用独轮车遮挡柜门阻塞到柜子的行动路线，进一步降低他人翻动柜子的想法。”

    没等方念安反应过来，依然穿着草莓熊围裙的“系统助手”已经从柜子里钻了出来。只不过这次身上被蹭得白一块黑一块的他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这副样子又让她想起了小白狗在外面疯玩后，满身花花白白蹭过来的傻样子，让人又笑又气！

    这一分神，钻出来的“系统助手”已经把独轮车倒扣回矮柜放好，关上了矮柜门，又摆出了那副双手交握乖乖站好的样子。

    这好像主动认错的表现让方念安更觉怀念，脱口而出往日的话语：“你弄这么脏，谁给你洗啊？”

    只见“系统助手”在手腕上轻点，原本灰白起了皱的黑色正装瞬间变得和初见时一样崭新笔挺。

    “不是说你们不能用超出这个世界水平的科技吗？”方念安看着依然灰扑扑的草莓熊围裙，无语。

    “为了应对万界各种不同文化和各类突发情况，助手制服都配有恒温、防护、拟态、自洁这四项基本功能。”

    行吧，助手能干也算隐性福利了。接受了自己真绑定了个系统的现实，方念安也不再逃避，拿出了往日处理问题时的态度。

    “好吧，先回屋继续刚才的介绍吧，今天再不会有人上门了。”

    ***

    重回到厨房坐下，站在一旁再次那个双手交握动作的“系统助手”躬身询问道：“先继续刚才的播放吗？”

    方念安摇了摇头，既然接受了绑定系统的事实，画饼之类的东西也就没啥好看了，又不能退货，还是先了解规则目的这些最实在。

    ”还是先说说系统绑定我到底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另外我怎么样才能解除绑定？”

    “旅途无忧’系统-万界版旨在保障万界中旅途畅通、安心无忧，并为万界联盟持续开拓新的成员。系统希望每一位系统拥有者都能主动承担沟通万界的责任，为促进万界交流做出贡献。本系统目前处于能量不足的异常状态，更多功能需在系统恢复正常后启用。”

    “更多功能也包括解绑吗？”

    “包括解绑。为什么你一直想要解除绑定呢？”“系统助手”第一次表现出明确的疑问。

    “因为我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告诉我，天上不会掉馅饼。”方念安冷静回应，“行吧我懂了，就是短期内别想解绑的意思。我先提前确认一下，没有需要武力的任务吧？”

    “没有，‘旅途无忧’是经过万界联盟认证的非战斗系统。”

    “好吧，那你说说怎么恢复系统能量吧，新手福利之类的也都一起说下。是说我之后都要通过你来看任务吗？这也太落后太不方便了吧。”方念安有些不满，她还要回去工作的，这么大个系统，就是能塞行李箱也过不了安检啊。

    “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就可以恢复能量。新手任务是正式拥有一家旅馆，并接待第一位客人；完成后系统将开启万界之门，并获得一个连接随机列表世界的万界通道。系统操作除了通过我以外，也可以通过您手机上的远程操作系统—‘旅途无忧\'App。”

    “旅馆？拥有不会是指让我去找吧！而且没有新手福利吗，谁家新手福利还要做这么麻烦的任务才能拿到啊。”方念安边抱怨系统，边打开手机找App。

    翻到最后一页，一个绿底、“旅途无忧”四个红色大字占满图标的老土App闯入她的视野，她呵了一声，不抱期待地点了进去。

    果然很简陋，只有旅途无忧这个标题的主页下，任务、奖励、消息和我的这四项排列在底部导航栏。依次点进去，奖励区空空荡荡，任务则孤零零挂着一个“新手任务”，查看更多，结果任务说明和刚听到的一样。

    手机一震，消息那突然多出一个小小的“1”来。

    打开消息区，只有一个标着系统助手的信息条目在最上面，继续点开，和大部分社交App无异的对话页面上是刚到的那条信息。

    “方念安你好，我是系统助手，编号MAR23012107，你也可以在这里和我交流。”

    方念安抬头看没有任何动作的“系统助手”，皱眉询问道：“你可以随时随地往我手机上发信息吗？那岂不是我整个手机都被你监控了？”

    “目前，我只能通过App与您随时沟通。手机和其他通信设备的介入需要动用系统额外的能量，所以才要搭建稳定的远程操作通道，也就是你手机上的App。另外，在你早上说明对系统介入手机的不满后，我已经关闭了系统介入通信设备的权限，重新启动权限需要在App和声纹双重验证。”

    说完，“系统助手”主动上前一步，全息影像再次出现，沙盘式的模型图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方念安觉得有些眼熟，缩小的模型让她花了点时间才认出来，显示的是离这不远的高速出口附近。两栋很新的建筑靠近高速公路，有专门的支路连接，远离公路的背后则是大片的荒地，其中还有一个快干涸了的水塘挨着山林。

    “系统助手”的介绍如背景音般响起：“这家旅馆距离你现在的位置不足3公里，目前正处于经营不善的困境中。旅馆现有房间20间，是一个疗养度假村项目的一期部分。整个项目针对生态旅游和高端疗养设计。靠近高速出口，处在最近生态保护区的影响辐射范围内，可以高速直达，地理位置上很有优势。”

    “附近还有生态保护区啊，我都不知道，不过我小时候大人就说不能上山乱砍来着，也没让开那些小工厂，搞不好是因为这个。”方念安有些感慨，以前没想通的一些事这会倒是对上了，“但是生态保护区能算景点吗，不适合接待大量游客吧。”

    “是的。所以项目计划书写的是针对小众、高端人群，旅馆在规划上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大量面积都是预留给其他配套设施的。”

    “原来是这样。”方念安若有所思，“这么大的项目，村里是不是有人在那边工作？”

    “项目计划书上有提到拉动地方就业的效益。刚开业时雇佣过不少当地人，也包括你们村，借此拿了不少支持和补贴。不过旅馆很快就陷入了经营不善的状况，所以后续开发就搁置了。之后，大部分本地员工也陆续被辞退。”

    “他们就打算一直这么半死不活地撑下去吗？”

    “项目计划书上反复提到这片区域有筹建国家公园的可能，目前这个可能性仍然存在。这应该是他们坚持经营到今年的原因，不过年中项目投资方的现金流出现了问题，整个项目被挂牌出售过，无人问津，现在正和其他热门资产捆绑挂牌中。”又是一个停顿，“作为新手福利，如果你选择在这家开始营业，那么你可以直接获得。”

    方念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自选旅馆完成任务，但是只有选这家我才能不花钱就拿到？”

    “是的。这家旅馆是系统综合所有情况精选出来的，新手福利只覆盖这家旅馆。”

    “强买强卖啊……”方念安喃喃自语道。

    “你再说说后续任务吧，前面说的沟通万界什么的太虚了，选址很重要，我需要后续的目标来做参考。”

    方念安不想完全按系统引导的去做，老家的情况她很清楚，在这开旅馆大概率就是一个凉，系统选的这个就很有代表性，方向不对怎么努力也是错。就算系统后面靠谱了给更大的金手指，那找个更好的地方不是更方便完成任务吗。

    而且，爷爷奶奶不在了，她现在不太想继续待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了。

    “后续任务暂未生成，不过系统会帮助方念安你接待更多客人、打通更多万界通道。”

    “那更多客人从哪儿来？”方念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还有，我一直忘记问了，不做任务或者任务没有完成有什么后果吗？”

    “客源问题需要方念安开动头脑、合理使用本系统的助力来解决。我作为系统助手会为你提供你所需的各种信息和辅助。”稳定的语速中出现了一个微妙的停顿，“对于不做任务或任务无法完成，目前系统没有惩罚措施。针对此情况，系统近期会做进一步的更新。”

    “行吧，大致情况我都了解了。既然不做也没什么影响，那就先放着吧，我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听到没有惩罚措施，方念安心中大定，她自己的生活现在都焦头烂额，这种意外的变数能先搁置当然是最好的。

    虽然系统异常能量不足之类的听起来有些可怜，但现在的她真没有余力了。

    “作为系统分配的助手，我会服从你做出的任何决定，方念安。”

    “系统助手”的态度反倒让方念安生出些愧疚来，或许是因为从被爷爷奶奶捡到的那一刻起，她就受益于太多人的善良和好心，所以她一向不愿意辜负他人的真诚期待。

    虽然仍不清楚这个系统为什么选上了她，但对方坦诚没有逼迫的态度还是让她多了不少好感。之后如果可以，她会认真考虑怎么去做系统任务的。

    处理完一桩事，方念安这才察觉到饥饿，看着不远处和真人无异的“系统助手”，她主动开口问道：“我饿了，你需要吃饭吗？要吃的话我就一起做了。”

    “我不饿，我摄入能量的方式不限于进食，也可以食用所有人类食物。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按照普通人作息制作三餐和进食。”说着他走向冰箱打开门，反向方念安问道，“冰箱里还有一些鸡蛋和土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啊，我是说我来做……嘶……”方念安也跟着起身，膝盖却像僵住了般，让她差点被身后的椅子绊倒。

    一只手及时拿开了她身后的椅子，方念安也很快扶桌站直，一直隐痛的头愈发昏沉，身体也有些发软。

    “你应该去休息，你想吃什么，不会的我可以搜索菜谱学。”

    “那做你会的吧。”方念安也不在坚持，连轴转了三天多，她也就昨天晚上算是真正睡着了几个小时，中间还被“天降的”系统打断过，现在该做的都做了，她也是真有些撑不住了。

    “我目前的菜谱储备为零。”

    方念安无奈地扶额，真就啥也不会全靠现学啊，她走到还开着门的冰箱边看了一眼，土豆和鸡蛋应该是前两天做饭的乡亲带过来的，看着这两样，方念安想念起以前奶奶总做的土豆饼了。

    “土豆饼吧，面粉好像还剩一点，做法好多种你看着现有的材料自己调整吧，只准搜这个哈，能吃就行，注意用火安全不要把厨房烧了。”说完方念安拿着手机走回了房间，懒得看他做成什么样了。反正土豆怎么做都不会很难吃的。

    而且，这“人形AI”的学习能力貌似挺不错的。

    不过方念安也没真打算就这么睡下，而是靠坐在床头，边给手机充电，边翻着早上没看完的工作群聊。

    没翻几下，呵欠便一个接一个地来，很快就歪在床头睡着了。

    半个小时后，“系统助手”做好了土豆饼，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方念安皱眉蜷在床头睡着了，手机已经从手里滑出大半，要掉不掉地悬着。

    “系统助手”脚下无声地走过去，轻巧地从方念安手中拿出快掉了的手机，在床头柜上放好。又把卧室角落的取暖器拿过来放在方念安身侧，插上电打开。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完全没有惊动睡着的人分毫。

    他又站了一会，确认方念安蜷缩的动作放松，室内也暖和了不少，正准备安静地关门离开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发出了响亮的音乐声并震动起来，屏幕上端显示出“主管”两个字。

    睡着的人被惊得猛然坐直，着急摸向手机的手惊慌之下狠狠撞在了床头柜角，方念安“嘶”了一声，顾不上查看伤口，急忙拿起手机想接电话，手指却不小心触到了挂断的红色圆圈，响彻房间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