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他们结束补习，离开京北的那天，米一没有去送，一是怕见到赵熙蕾两人都尴尬，二是…

    米一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自从她和林野两个人话挑明了之后，每次见面她都会感觉有些奇怪。

    以前她知道别人对自己有意思，要么喜欢就在一起了，比如她和周岳；要么直接拉黑不联系了，比如以往的许多人。

    从来没有一个人，她明知对方喜欢自己，但自己没法跟对方在一起，却还保持联系。

    所以她没有再去送林野，因为见面时对视都会让她不自在。

    那天两人做完约定，她不知道林野有没有当真，但其实她就是搪塞林野，她坚信林野只要忙于高考，好好学习，一年之后再见她，一定没感觉了，甚至问句“姐姐你谁”她也不奇怪。

    忙碌的日子里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就又到了秋天。

    米一在等红灯的空隙，看了眼手机来的新消息。

    副驾驶的陆子扬看她抿嘴笑了，似乎心情很好，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米一又点了下手机屏幕，放大的图片缩回去，上面是林野最新的月考成绩单，跟上个月他发来的比，又进步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当前聊天页面都是照片，点开就能看到各种大考小考林野的成绩，不论是分数还是排名，都在一点点进步。

    米一都没有回复，默默地跟他一起分享着进步的喜悦。

    林野也不需要她的回复，他发他的，他知道她会看。

    信号灯变绿，米一放下手机，脚踩油门，缓缓启动。

    她没回答陆子扬的问题，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陆总，你还记得你高三那年怎么过的吗？”

    陆子扬没料到这个回复，但还是很快接话，“当然，永生难忘。”

    “为什么，因为太累了吗？”

    “累。压力大，吃不好睡不好。但那应该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为一件事拼尽全力是什么感觉，很深刻。当时处在其中，每天就是学，不知疲惫，不觉痛苦，全心全意为个目标。现在回头看，都觉得很了不起。”

    米一好奇问道，“陆总你这种高材生也会需要拼尽全力吗，我以为随便考考就是京北大学。”

    陆子扬闻言，手肘靠车窗上，手握拳抵在唇上笑起来，“高三的时候，人人都跟疯了一样，哪敢不尽全力。我偏科得厉害，语文差，所以天天抱着语文课本背，但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那时候多记住一篇文言文对我来说就是多一分拿状元的机会。”

    “所以最后你是状元吗？”

    “当然，不过还好是状元，进了我想去的京北大学，不然当年我拒绝计算机竞赛保送人大这件事就显得我太装了。”

    “…”

    大佬就是大佬，保送不去，就为了去梦想中的大学。

    “你呢，高三怎么过的？”陆子扬反过来问米一。

    “我吗，我因为出国很早就考完需要的托福和SAT，并且完成了院校的申请，基本上高三下学期就是到处玩，然后考考大学的预科课程，进大学可以直接换学分。不过也不累，跟国内的高考强度没的比。”

    “那你可错过了一场刺激。”陆子扬开玩笑。

    “确实。”

    米一停好车，两人下了车，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了一家门口已经排起长队的饭店。

    还好他们提前定了位，没有等待，直接进去落座。

    因为下班后要练车，这段时间，只要陆子扬不出差、不出去应酬，基本上都会跟米一一起下班，然后各回各家。

    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下班后，两人先一起打卡一家在他们的短视频平台上炒得很火的餐厅，吃了饭，再各回各家。

    两个人轮着请客，米一觉得多个人还能多尝道菜，比她自己一个人吃饭强，所以也很享受目前的生活。

    尤其是两个人聊天偶尔聊私事，多数是在聊最近看的圈内新闻和技术交流，让米一很有收获也很有安全感。

    ***

    又是新的一年，家家户户辞旧迎新，好不热闹。

    米一又回到了江城，这回是一个人，本来想打车回家，但是米爸爸米妈妈坚持去车站接她，说她一个人不安全。

    到了家门口，米一下车，米妈妈随后也下来，嘴里哼了一句，“今年应该是最后一年在这个别墅过年了，快好好珍惜吧。”

    知道妈妈刀子嘴豆腐心，米一也不生气，反而抱着妈妈的胳膊撒娇，“是啊，明年过年就住我给爸妈买的新房子去了。”

    今年过年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七，米爸爸米妈妈愣是一个亲戚没串。

    米一问为什么，米妈妈只是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嫌丢脸？去年把人家金龟婿带过去给大家炫耀了一番，今年就没了，我和你爸丢不起这人，猫起来过日子吧。”

    但米一知道，米爸爸米妈妈其实是怕亲戚提起、或者嘲讽，让米一伤心，他们怕她想不开。

    米一要回京北的前一晚，米妈妈来到了她的屋子，跟她睡一张床。

    米妈妈搂着怀里的女儿，就像小时候那样。

    米一埋在妈妈的怀里，闻着熟悉且安心的味道，听妈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别怪妈妈有时候说话难听，我是真的担心你呀。你一个人在京北漂着，无依无靠，我每次想起来晚上就睡不好觉。妈妈希望有个男人能照顾你，将来你们老了也能互相依靠，不然你将来多可怜？周岳的家庭固然有问题，但是已经是很难得的条件了，你以后不一定能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了，会后悔的。不如年后找个理由，见见面，说不准就和好了。”

    米一轻轻摇头，“妈妈，我一个人，真挺好的。这大半年来，工作上，我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每一天的加班结束后回家又要面临什么指责，我能更全心投入工作，所以我越干越好，成长很快，加薪也很快！而且，我除了工作，还报了舞蹈班，认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姑娘，我们经常一起出去玩、一起下午茶。我终于不用生活围绕着周岳，他想去哪里我陪他了，我也可以有自己的安排。我真的，挺好的，我不需要有人照顾，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将来或许会后悔，但是我想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而不是别人替我做的选择，可以吗？”

    米妈妈沉默许久，最终叹了口气，“算了，你爸也劝我，儿孙自有儿孙福，让我别管了。但米一，你答应妈妈，你不要因为一次失败的恋爱而畏惧，而不再追求爱情和婚姻，好吗？”

    米一突然想起，以前她好像说过类似的话给林野，让他不要对婚姻和爱情失望。

    想起林野，她有些不自然。

    回过神来，她答应妈妈，“知道了，妈妈。”

    第二天一早，米爸爸米妈妈送她去高铁站。

    米一将一个包装得很好的小纸箱交给米妈妈，“这是我给隔壁那个弟弟买的新年礼物，麻烦妈妈你看到他帮我转交一下吧，帮我祝他新年快乐。”

    米妈妈知道米一和林野在他们受伤之后相处得一直不错，她接过纸箱，“好。这小孩往年都是自己过年，今年居然回他爸家了。”

    米一今年过年没有遇到林野，不知道是他刻意避开还是因为别的，但她也不想发微信去问，只是叮嘱她妈妈如果见到林野别忘了给礼物。

    礼物是新出的一款限量球鞋，办公室的好多男生都在讨论，一发售就被抢没了，米一只能从二级市场上花高溢价购买。

    而买这双鞋的原因，是林野过年前的最后一次期末考名次已经到了前五十，这在高手如云的一中实在是了不起。

    想想陆子扬说的高三很辛苦的话，米一忍不住买了这双鞋，算是冲动消费，但买都买了，便送了吧。

    人家一直给自己发成绩单，进步这么明显，当姐姐的，怎么能没表示？

    米一安慰自己道。

    虽然这鞋贵的要死，花了她半个月工资。

    临走前，米一回身报了妈妈，轻声地说，“谢谢妈妈，今年过年是这几年我最开心、最放松的一次。”

    米妈妈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她也觉得这个新年女儿笑容多了，陪他们看春晚、剥瓜子、说说笑笑的，而不是往年的沉默和心事重重。

    米一知道林野后来收到了她送的礼物，因为林野给她发了球鞋上脚的照片。

    他没说感谢，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但是米一知道他很喜欢这个礼物。

    两个人仿佛在较着一股劲。

    林野是为了冲刺高考而较劲，米一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在为什么而较劲。

    偶尔能从和爸妈打电话的时候得到一些林野生活的现状。

    “一中高三学生开百日誓师大会啦，他们拿着大喇叭广播，我们离得这么远都听见啦。”

    “隔壁小孩昨天回来了，瘦了好大一圈，累的。我们觉得小孩学习辛苦不能没有营养，还叫他到咱家里吃饭。小孩好有礼貌，还要帮忙刷碗，被我和你爸哄回去学习了。”

    “昨天小野又来家里吃饭了，好久没来了，最近周末他也在学校补课。真是辛苦啊，幸亏你当年出国没参加高考，不然爸妈心疼死了。”

    “…”

    但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米一想起他的面容，细节已经有些模糊。

    终于临近了一年一度的高考时候，米一在京北，高考的前几天就开始收到短信，是政*府倡导大家跟高考考生错峰出行，避开学校门前道路，保障高考考生的就考顺利。

    她的好多同事今年有弟弟妹妹参加高考，商量着组团去京北很有名的寺庙去拜一拜，为莘莘学子祈福、求好运。

    米一也跟着去了，她奉了香火，看着庙里的神仙雕像，双手合十，虔诚得闭眼，默默许愿。

    祝林野心想事成，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