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以言顶着两只熊猫眼，看见自己昨晚睡不着发的那些癫，有点后悔。
但已经撤回不了了。
蒋爻微信上只回了一句“怎么？”，看起来冷漠无情。
狗男人，周以言心想，也不回他了。
她太内耗了，这样不行。
她决定用学业和工作麻痹自己。想想要是她能成芒狗一姐，要是能挣一个亿，哪里还会在乎区区一个男人！
可惜周以言做不到。
她是个废柴，这是她在今天的“食堂学术会议”上得出的结论。
她紧张地看着张教授，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算是张教的关门弟子，张教带完这一届，就准备退居二线，只给本科生上上课，不再带硕博了。
她怕自己真会连累张教晚节不保，只能低头闷闷扒拉着餐盘里的饭，忐忑地等着张教授对她的论文发表评价。
张教授看完之后，心情似乎有些沉重。
遇事不决先道歉，干啥啥不行，认怂第一名。
周以言赶紧把筷子放下：“对不起张教授，我这个初稿确实没写好，接下来我肯定多多花时间，我晚上都不睡觉了，一定按您的意见好好修改。”
张教授都被她的话搞得有点懵了，随后很慈祥地笑了笑：“研究生做到这个水平已经可以了，大方向是没毛病的，就是有些小细节需要修改。”
然后很详细地给周以言指出了她论文的问题。
大牛就是大牛，总是那么一针见血，周以言瞬间醍醐灌顶。
她感觉自己又可以了，甚至觉得，把论文的一些创新点整整，都能发C刊了。
毕业，不成问题。
张教授说完之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周啊，每个人的天赋不同，不要太伤心，你看你芒狗台的节目不就做得挺好嘛。”
这是委婉地在说她没有学术天赋吗。
周以言尬笑：“张教，您看我录的节目了吗？”
张教授边吃饭边说：“看了啊，特别精彩，尤其是第一期。”
不就是和蒋爻一起上的那一期吗......
张教授还是一如既往的八卦，手握学院内部第一手的瓜。上次有个博士师兄结婚，喜帖还没发出来，就被张教广而告之了。
没等周以言说话，张教授又继续说了下去：“小周啊，我别的不说，看人还是挺准的。上次你们张师姐带来的那个对象，我当场就劝她慎重，你看后面怎么着，果然出轨了吧。要我说，小蒋是真的挺不错。”
张教授，不在网上做情感博主，真是可惜了。
“您不就见了他一面嘛，为啥那么力挺他？”
“我感觉这孩子踏实上进啊，而且，心思放在学术上的人，都比较纯粹，不会搞那些七七八八的。”
周以言认可这句话。虽然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吵架，但她心里确实觉得，蒋爻是个很好的人。
她又悄悄看了一眼手机，蒋爻没有给她发新信息了，微信还停留在那个问号上。
她叹了口气，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鬼知道他怎么想的。”
张教授愣了一下：“不想猜的话，就直接去问啊。没什么可纠结的，说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是周以言不好意思啊，而且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总是觉得先开口就输了。
她吞吞吐吐的嘟囔了几句：“为什么不是他找我。”
“你们年轻人啊，”张教授笑着感叹了一句，“就像我追的那个网络小说，男女主角就因为那么一点小事，纠结好几十章，所以这个作者现在已经写到一百章了，坑了我不少订阅费呢。”
周以言突然来了兴趣：“张教，您看的啥网络小说啊？”
张教授摇了摇头：
“我就不给你推荐了，其实那本小说写得真的挺烂的，简直就是诈骗。”
*
张教说得很有道理，但周以言不能输，即使心里输了，也绝不能让蒋爻知道，于是她决定找更多的事来分散注意力。
比如秋招。
周以言之前就参加了芒狗的青芒计划，毕业基本就是留在芒狗实习，等待转正。
所以她也没有花心思去看别的工作。
今天刚好有个大型招聘会，她就陪着池冉和苏秋心一起去了。
今年就业行情不好，但真正到招聘会上，周以言才有了实感。
太可怕了。
地级市工资三千的国企，一堆985毕业生报名，甚至还有top学校的。
文科硕士比草贱。
苏秋心已经放弃内卷了，投的都是一些普通私企。最后决定签一个星城本地的传媒公司。
这个传媒公司规模很小，但是开的工资还可以。周以言觉得苏秋心可以找个更好的，但苏秋心摇摇头：“能养活自己就行，生不逢时啊，先签着再说吧。”
池冉心气更高，但碰壁也更多了。
池冉是工作了两年才考的研，比周以言她们大两岁，这点放在招聘市场上，简直和有案底一样。
中国人年龄焦虑太严重了，尤其是女性，尤其是传媒行业。
每个hr见她第一句，不是问她本人，都是问她另一半——
你有男朋友吗？你男朋友什么专业的？他是本市的吗？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有没有生娃的打算？生了娃会不会为家庭牺牲事业？
一顿听下来，让人想报警。
三个人丧丧地坐在马路牙子上，各有心事。
苏秋心安慰池冉：“没关系的，你条件这么好，不着急，肯定能找更好的工作，这些公司都太不入流太不专业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辞职考研了，”池冉撇撇嘴，整理了一下情绪，“算了，不想了，我们点外卖吃吧！”
“对！吃好吃的心情会变好！”周以言马上拿出手机，准备打开丑团软件点外卖。
她一打开手机，就蹦出来一条信息。
Huddle上的信息。
月鹿山水兵月之前问了蒋爻，演唱会坐他旁边的女孩是谁。
蒋爻回答了：【是我前女友，我亲了她。】
周以言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本来这一天的招聘已经让她忘记蒋爻这回事了。
什么鬼！他真亲我了！
鸡皮疙瘩起来了。
周以言搞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有点震惊，有点尴尬，有点害羞，还有点……窃喜？
“你咋了。”池冉看周以言反应这么大，满脸疑惑。
“看到脏东西了。”
周以言想也没想，顺口回答，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何况她自己心也是乱的。
池冉还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但周以言没回应，她的思绪已经飞到那天的演唱会上去了。
苏秋心又突然猛的拍了一下她的大腿。
周以言又被吓得一抖，怎么秋秋也一惊一乍的。
只见苏秋心指着不远处的招聘台子，说了句：“见鬼了，那是不是蒋爻？”
真见鬼了。
蒋爻穿一件白色羽绒服，坐在智宇科技的展台那儿，正在指导一个毕业生填报名表。
他不是读博吗？怎么又变hr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