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玉姬要离开紫竹馆的消息一传出去,大家都挺感慨的。一整日的围在她身边,嬉笑打闹。

    “那玉姬是要虽桑家堡的人去吴国了?”

    “真可惜,以后就见不到玉姬的舞了!没有叶城玉姬的盛名了。”

    紫竹馆,玉姬,这名头与她自己而言,都不过是虚名。

    从五岁到现在,她与无数的女人争奇斗艳。可在那些贵人眼中,只比娼妓好了那么一些些。

    玉姬脸上带着浅笑,却也不难看出此刻心情还不错,“或许是罢,走出去总是多一个机会,我不想一辈子就做舞姬。若是桑家堡的人肯用我,倒是不介意给他们做白工,从小学徒开始学习打理生意之类的。”

    “玉姬不做舞姬了?那你这些年的经营,不就是浪费了!”

    “我不想再为了些虚名,困住自己。”

    玉姬是她们之间里最拔尖的,本该以为她走了,剩下来的会开心,可听了她这一番话,沉默震耳欲聋。

    紫竹馆里的美姬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她们要是有玉姬这份野心,也不至于还留在这里,蹉跎。她们在这群人出生不好,无家族可以依靠,等着年岁渐长,皮箱老去,就会被更年轻的美姬给取代了。

    艳的脸上没了笑意:“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蠢笨,宁愿去桑家堡做苦力?也不跟着公子烬,那可是楚国的……”

    这人果然是知道萧烬来历的。玉姬半眯着眼,“艳,倘若今后还得见,记得要光顾我的生意啊!”

    艳像只斗赢的鸟儿,抖索着翅膀,转身离去。

    四月初五,黄道吉日,大吉。

    叶城的人都围到了紫竹馆的外头,他们都想看一看,这传闻上价值百金的玉姬是和等的风华绝代!不知外头是哪家的人开始先呛起来。

    “你踩着我脚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桑家堡的人管的也太宽!”

    “也是,楚国人向来就是喜欢占着人家的地,还死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几个声音,说的什么事都有。互不相让。

    老母亲自送人楚了门:“踏出紫竹馆的门,今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

    玉姬对着老母行了一礼。

    “这些年多谢老母悉心栽培。”

    老母,“你我并不亲厚,能坐下来说话,不过是各取所需。”

    有价值,才有谈的筹码。玉姬拉着翠丫上前:“她跟了我许多年,论舞艺兴许并不比我差。老母可以为其再扶持一个美姬。”

    玉姬要走了,翠丫正为以后的日子担惊受怕。听到此处,连忙跪下来,磕头:“还请老母给个机会!”

    老母点头,算是认下了翠丫。她临走前问了一句。

    “玉姬,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长得什么模样么?”

    玉姬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卖儿卖女的人家也未必是什么良善的好人。今后珍重。”

    这么多年来,她吃的最多的苦头就是老母的鞭子。想说一些什么话,却被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紫竹馆外头日光正好,春日的风徐徐的吹拂她的罗裙,玉姬看着老母往里头走,脚步急促,没有一刻停歇的意思。

    她也转过身去,与老母背道而驰。

    从紫竹馆走向外头的这条路,她整整走了十一年。

    吴岱等的有些着急:“你还让公子等着你?还不快来!”

    玉姬这才提起裙子,心口的小鹿乱撞,跑向萧序的面前:“公子!我今后就认定您了!”

    “嗯。”

    他的声音还是平淡,只是有一双骨干修长的手缓缓伸向她。仿佛是每一日都会做的事。

    -

    萧烬能放玉姬离去,但他无法忍受楚国的大王子随桑家堡回吴国。

    若是先前在叶城还有所收敛目的,等暂别赵国王姬,萧烬便向桑家堡的吴岱自报了家门。

    “公子烬是楚国的王子!”玉姬捂住唇,惊讶不已的说。

    “玉姬当真不知?”

    吴岱腰间配着铜剑,以示他剑客的身份。

    对这位美姬是好大的猜忌。

    “当时,在叶城公子烬并没有暴露身份,紫竹馆内只当他是楚国的贵人。”玉姬小心翼翼的说着。

    贵人,和那楚国王子之间,那却是地位悬殊,云泥之别!

    吴岱讽道,“玉姬现在若是想改投公子烬,那可是来不及了!”

    她支支吾吾,“吴小郎又在打趣我,我心里只有公子,哪有旁人?”

    自桑家堡的车马行出叶城之后,萧烬也就在后头紧追不舍。楚国的车马强壮,兵卫们也不在掩人耳目,换上了精锐的铜甲。足足有二百余人的这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她透过紫红色的车帘往外头看去,“为何,公子烬非要跟在我们后头?”

    萧烬,楚国王子。官道如此宽敞,偏要跟在桑家堡的之后。

    玉姬眨着眼,天真的问萧序,“该不是,公子烬还不想放我离去?”

    其实,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公子烬跟不跟着他们与她并没有什么要紧。要紧的事,小暴君至今还没有对她表明身份,

    这位小暴君心思缜密,猜忌心又重。眼睛里是揉不得一粒沙子,很不会允许她是看上他的背景,而选择投靠他。

    吴岱哈哈一笑,“玉姬,可是脸大!公子烬之所以跟着我们,还不是因为……”

    “岱。”萧序出声,神情冷漠。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倒是忽然沉默下来了。

    可萧烬实在是嚣张,虽未找上门来,却把每日做好的吃食送了过来,美名其曰,给桑家堡的人改善伙食。如此作为,大有居高临下,小瞧了桑家堡的盛气凌人。

    在形成了这种压迫感之后,桑家堡车马行里流出些闲言碎语,公子烬大有绞杀的意图。

    萧序,“他似乎是有些急了。”

    闹得人心惶惶。

    就会有机可乘。

    外头的风吹进一阵一阵的黄烟,笼罩在萧序的眉宇之间,面上没有露出半分的胆怯之色,对吴岱道,“我这处有玉姬,不用你陪着。你需亲自骑马,指挥队伍。”

    玉姬心里对小暴君还是很敬佩的,那楚人的军队可是很野蛮的,他居然每一日还能看的进书。

    她是没办法睡的安稳。

    总是借着法子,依靠在小暴君的身边。

    吴岱见到她这个胆小如鼠的样子,都要耻笑一番。玉姬一概不听,他不会懂的,讨好小暴君有多难!她开始给自己,创造机会。比如,一有机会抓住小暴君的手……

    一开始,玉姬是小心翼翼,“可我只要握着公子的手,就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萧序低头,墨黑色的眼眸深沉,柔美的下颌线是一张清贵的脸,微微含笑,“好。”

    多看几次,连吴岱都见怪不怪了。他开始当着玉姬的面儿提起了正事,“奴得到家主书信,楚国与吴国在旬阳起了战事,战败,依着惯例是要割土地给吴国。”

    萧烬紧追不舍的缘由就在此处。

    楚国要借着萧序的身份,制衡吴国。

    小暴君处境并不好。所以,这桑家的吴岱才会百般忌惮玉姬,“你可知道公子的身份?怎么认识公子?”诸如此类,但是语气已经是不同了。

    她总是把自己躲在小暴君身后,捏着他的衣角,“我不知,莫要再问我了。”

    吴岱又打趣说,“平白无故的,就来了个人缠着公子,实在可疑。”

    这人真真是讨厌得很,弄走他就好了。乌发及肩,玉姬的肌肤在日光下透着光,对那小暴君说,“公子,我会不会被卖掉?”

    “赎你花了不少钱!桑家堡不做亏本买卖!”

    又白又嫩。

    吴岱盯了她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位美姬是比他见过的女人都好看。一抬头,就发现萧序面含微笑,温声制止了吴岱,并把他把他赶下了车。

    -

    玉姬她现在是一个人,并没有丫鬟伺候,上药之事都是自己来。

    马车内还算宽敞,她脱掉袜子,将脚露出来,那上头还有浅浅的红色伤疤。仔仔细细的上药,耳后漏下几缕发丝,随着马车,一摇一晃,乌发摇荡。

    她能感觉到小暴君会偶然的看她。

    他那双乌沉沉的眼睛不带任何的情绪,玉姬早已经习惯了。

    显然,她每一次上药都将时间拉得长一些,一想到,小暴君有可能会看到自己的脚,她就会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小兴奋。

    今日也是不例外。

    为了等,青草气息的药膏慢慢凝结,玉姬慢慢的吹着气。

    她无时无刻的在关注着小暴君的反应。

    像是一场盛大的诱捕行动,她引着鱼儿自己上钩。玉姬耳畔听闻到他独有的呼吸声,很平静。

    这一次,他还是没有上套。

    玉姬感觉到有些挫败,在心里安慰,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他会接近她。

    萧序侧头打量着他,抬手将她的发勾到了耳后,手举起,停在半空中,“那日,你害怕么?”

    玉姬晃了晃神,最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公子对每个人都是如此温柔的么?”

    他的脸如春风化雨,浑身却散发着强大的威严,“没有。”

    玉姬越发的羞涩,声音细的像是蚊子叫,“公子还学会哄人了。”

    可若是有一日,他发现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会不会像话本子里那样,让人杀了她!

    只要自己不说,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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