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但玉姬要离开紫竹馆,这事却并不容易。

    “玉姬可是老母我抱着长大的,自然是价高者得!”

    老母好话将公子烬府上的小厮送走。

    又迎来了桑家堡的家臣!谁不知楚赵吴三国之中,桑家堡最富有。天底下再哪里去找这样第二位金勃勃,老母准备捞一票大的。

    “不知道这位郎君怎么称呼?”

    “别扯这些虚的,你只要记得是桑家堡来赎人。”吴岱想尽快了解此事,带萧序回吴国。

    这位殿下,一直是吴王心头上的心病。论尊贵,萧序他是吴国王姬之子,本该呢,能在楚吴两国横着走。可吴国王姬因病去世后,楚王又娶了新夫人。吴王不堪承受失去女儿之痛,对楚王多有怨言。楚吴两国这几年很是不和睦,再加上为争夺疆域,两国甚至到了要兵戎相见的地步。

    先前的皇孙贵胄,已成了人人避之不谈的大麻烦。

    桑家堡地靠吴国。

    在早年间,吴国王姬和桑家堡垒家主做了约定,两家结成良缘。等家主生下大小姐,就配给萧序殿下做正妃。左右不过都是要成为自家人。

    家主仁厚,不舍友人之子在外流浪,欲将萧序接回桑家堡,护他周全。

    吴岱是桑家堡的家臣,奉命家主之命,拼死将萧序带回桑家堡!可当他听到的命令皱了眉,萧序头一回开口,却不过就是想要赎个美姬。

    老母陪笑,“郎君,你看上了哪位美姬?”

    哪里是他吴岱看上,却是那萧序沾上了情意,非紫竹馆玉姬不可。

    依着那位殿下的打算,还想金屋藏娇,把人安置在桑家堡?

    这不是,在打家主的脸。吴岱想想就生气。

    “莫废话,把玉姬送到桑家驿站。”

    老母拿在手上颠一颠,不愧是桑家堡的人!财大气粗,“这包金子够买姿色最上等的美姬了。但要是赎玉姬,那肯定是不够的。”

    吴岱的视线往她身上一走,“小爷我见过楚赵吴三国不少名姬。从未听过什么叶城玉姬!你先把人叫出来,看看值不值得小爷我花这么大钱?”

    没见过人,就拿一包金子来赎,骗谁呐!

    贪财如命,那老母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她咳嗽一声,但还是那句老话:“玉姬可是老母我抱着长大的,自然是价高者得!”

    吴岱的确是没见过人,若不是不想在萧序跟前丢了脸面,他非一把火烧了紫竹馆。

    显然和桑家堡抢人的,来头不小!

    他就不打算花大价钱了。吴岱一通的牢骚,“奴打算入了夜,直接将玉姬掳走了事。“”

    “不可。”

    那在桌边喝着几根草叶的寒酸郎君,却打断了他的念头。

    “为何不可?”吴岱循声看去,“殿下是不是压根看不上桑家堡?打定了主意,您实则不想跟奴走,这才想了这法子?”

    从吴国出行前,家主吩咐他务必将萧序带回桑家堡。吴岱他久闻萧序的名讳,这位吴国王姬生下的殿下可是得过吴王的夸赞!自小就是心思深沉,不同与常人。

    在家主心里这位殿下千般万般的好。

    恨不得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到萧序手里,哎!那还得问问他愿意不愿意接。

    归根到底,萧序是楚王之子,不是桑家堡家主之子。他与吴国的外父都不亲近,这些年宁愿在外头浪迹天涯,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皇孙贵族的事情。

    人家就是自带仙气儿,看不上金银俗物!

    他若不想离开叶城,谁都没办法。就算是家主自己来了,那也不例外。

    吴岱这么想着,越发觉得眼前的萧序,特别不一般了。

    就这一间漏雨的茅草屋,和他那一身麻衣,就显得格外的高贵!

    人家多牛气啊!这么多靠山哪个都不愿意靠,就乐意一个人呆着!

    萧序他该不是再拖延时间,故意找了个由头。他也不能以下犯上真捆了人回吴国,那家主还不得把他抽筋扒皮啊!吴岱跪下来,“殿下切莫听了外头那些传闻,想当年,家主与王姬歃血为盟,是义结金兰的兄妹!家主和旁人不同,定能维护殿下安全!”

    萧序,“我知。”

    “既然如此,这本就是老母见钱眼开!破坏市场买卖的规矩!奴一把火烧了紫竹馆,殿下要几个美姬都可以!”

    萧序却觉得吴岱以买卖货物的眼光衡量玉姬,让他心里有些不快:“公子烬原先对玉姬无意,可忽然改了主意,不惜花重金来赎人,你以为,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楚国两位王子,一山不容二虎。

    吴岱:“他想拿捏玉姬,逼殿下就范?”

    萧序冷笑:“公子烬自负,这事定不会让他如意。你且看着。”

    “家主怜殿下流落在外数年,命运多舛。更怕,殿下长大后碌碌无为,成了庸人。”吴岱见萧序不急不躁,心苼赞叹:“还好,王姬在天之灵庇佑了殿下。”

    也是,不过就是个美姬,还没有让萧序昏头的地步。

    不过是萧序和萧烬两兄弟在暗自较劲。

    -

    玉姬喝药喝得口舌发苦,偏老母拘束她的出行,将她关在房内。

    “玉姬,良药苦口,这些药还是喝了罢。”

    换做前些日子,哪里来这么好的汤药。本以为玉姬要被老母抛弃,峰回路转,公子烬和吴家堡的人都要花重金赎人!老母这几日是笑的合不拢嘴,天天来见玉姬,一口口亲热的叫娇娇儿。

    玉姬卧在病榻之中,她自小察言观色,深知老母无利不起早,她已经今非昔比。

    但她不敢懈怠。小暴君对她,虽说是允了为她赎身,可那心口上总是架着一把弯弯的钢刀。

    老话说的话,伴君如伴虎,男人的话最不可信!

    翠丫捧着碗:“玉姬不喝汤药,这病怎么又会好?”

    玉姬神色倦怠,摆了摆手:“你放在那处,等凉了,我自会喝的。”

    翠丫埋怨:“可是非要先生来,玉姬才肯喝么?”

    老母防着外人,除却萧序还能给玉姬授课,一概外头的人都见不到她。玉姬靠在枕上,昏昏欲睡,听见外头木门声响了,玉姬才打起了些精神。

    叶城雨水多,萧序迎着请砖黛瓦,收了纸伞,进了玉姬的房门。

    就见着翠丫上前来,好一声抱怨:“先生怎么不早些来,玉姬盼了您好久。”

    不是他不想早些来,着实是萧烬这厮太过烦人了。哄不好赵国王姬,人就往他家中跑,他俩兄弟没什么可以说叨,却也干坐着一大半个时辰。

    临走前,萧烬还是不大服气,放下话来:“兄长是石头做的一颗心,见不到玉姬对你情深意切。拖延着不让我赎人,您自己也别想讨到好处!我本就无什么事,大不了和您在叶城里耗着,争一副没血没肉的空空架子。”

    萧序的目光就落到那翠丫身上:“玉姬若是睡下了,我在外头等上一等。”

    “玉姬的性子,先生您不是不知道的!认定好的事,就犟的和头牛一样,绝对不会回头。”翠丫努努嘴:“见不到您可是连药都不肯喝了。”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可没觉得那小娘子是这样的人。

    大抵玉姬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她无权无势,而他最不稀罕的就是有权有势,大家在一起正好说话。

    萧序的声音倒是温和:“知道了。”

    他知道个什么劲?

    她不喝药,是嫌药苦,哪里是为了他。玉姬睁开眼,出了声:“先生,我没睡,您进来罢。”

    可如今,还得装出一副他不在都不肯喝药的矫情样。

    目光撞上萧序的瞬间,玉姬心虚的不行,她轻咬住嘴唇:“公子,我会喝药的。您别这么看着我。”

    这么大点是也不值得您暴君生气不是?

    毕竟,在那话本子里,暴君可是说一不二的,人人都想远离的瘟神。

    有八成,萧序现在是不大高兴了。

    这是在做给她看呐!被盯了好一会儿。玉姬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了,她支撑着起来,仰着脖子,用那细长的手指去勾药碗:“我现在喝就是了。”

    被子滑落,萧序就见到了她的细腰,别过脸去:“你本就身子不好,如何还能耽误喝药,就算不喜欢喝,那也要按时的喝下去。”

    玉姬见着他耳垂微红,觉得有趣。

    没想到,小暴君还有这样的一面?

    “公子教训的极是。”哎呀一声,她身子一弯,可怜兮兮的看着萧序:“公子,我的手扭了,拿不住汤碗。”

    萧序面色一沉。

    斟酌半会儿,他上前扶着玉姬坐好,一声轻叹:“既如此,我喂你。”

    天杀的,玉姬只想找些乐子。

    可不想,让小暴君亲自喂她!玉姬摇着头:“不必。”

    那萧序捧着陶碗,汤匙还真的送到了玉姬的嘴边,仿佛要和她对着干:“张嘴。”

    玉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乖乖听话,一汤匙一汤匙的喝下。直到半碗汤药见了底,她捂着帕子咳嗽一声:“实在喝不下了。”

    哪成想,粗糙指腹落到她脸颊边上,一点一点擦去污秽,也不嫌她脏。

    玉姬把手指落在萧序手背上。既然装小白花了,那就装到底!她眼里泛着泪光,“公子仁厚对我很好。可您却不知道,我守着这份怜悯,却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贪心。我想跟着你。”

    萧序一时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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