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敛古井无波的双眸闪过一缕暗色，他环着沈知絮的肩抬手给怀里的人擦着头发，棕色的波浪卷穿梭在指尖，像小勾子一般轻轻挠在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絮坐直了身体，漂亮的眼睛没有躲闪，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周敛。

    想亲。

    想法一出，沈知絮看到男人眸子瞬间变得晦暗，神情顿时一愣。

    她好像不知不觉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周敛仿佛已经忍耐到了极点，深邃的眸巨浪翻涌好像要把人卷进去，他把浴巾往沈知絮身上一披，随后抬手捏住沈知絮的下颌，低头吻了上去。

    “张嘴。”

    灼热的荷尔蒙气息笼罩全身，沈知絮的后背抵在了车门上，她退无可退，只能抬头承受男人凶狠的吻。男人一手扶着她的背突然收紧，沈知絮跌在了周敛怀里，周敛把她紧紧按在怀里，沈知絮完全挣扎不得，他惩罚似地咬着沈知絮娇艳的唇，低头看着沈知絮漂亮的眼睛里浮上水光。

    沉寂已久的心脏好像重新跳了起来。

    空气温度不断升高，沈知絮不再感到寒意，身上越来越热。

    意识迷离之中，沈知絮突然想道：他们又纠缠在了一起。

    ......

    时间不断流逝，等到被送回香山雅居已经是深夜。

    沈知絮白天淋了雨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洗热水澡，厨房的灯亮着，沈知絮穿着拖鞋直接绕了进去。

    许久不曾用过的冰箱被各种食材填满，沈知絮匆匆瞥了一眼就上前走到周敛身边。

    锅里煮着骨头汤，冒出的香气吸引了沈知絮，她透过透明锅盖看到锅里卖相极好的骨头，眼睛一亮，望向周敛的眼中充满惊喜和赞叹。

    周敛神色未动，他专心地炒好最后一个菜然后放到盘子里，沈知絮极有眼色地伸手。

    “给我。”

    周敛淡淡瞥过沈知絮，刚洗完澡的沈知絮只穿着米色的休闲睡衣，清丽的面容不施粉黛，卷发被扎成了高马尾，清纯的模样像极了高中时候。

    周敛把盘子递给沈知絮，沈知絮接过后步伐轻快地离开了厨房。等到完全看不到人的背影，周敛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们好像回到了当初。

    桌上的菜几乎都是沈知絮爱吃的，她在沈宅没怎么吃东西，又在路上走了许久，饭菜的香味传来勾起了沈知絮的饿意。

    “沈知絮。”周敛没有动筷，等到沈知絮吃得差不多了，他屈指敲了敲玻璃桌面，沈知絮抬眸朝周敛望去。

    “你是不是要给个解释。”男人眼神陡然一沉，视线打量着沈知絮。

    闻言，沈知絮敛去眸中情绪，与周敛对视的眼中又是一片淡色，周敛手指曲起，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在桌面。

    “周敛。”沈知絮语气平淡中夹杂一丝紧张，“你是不是可怜我？”

    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总算问出，沈知絮心跳得极快。

    她怕结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也怕自己赌输了。

    周敛指尖顿住，眉心拧起，晦暗不明的眼中闪过疑色，但见沈知絮神色认真以至于自己都没意识到逐渐捏起的掌。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莫名的气氛流转，一瞬之间，周敛脑中闪过了一段回忆，顿时，他的眉头彻底拧成了死结。

    如果当年沈知絮看到了院中的他与沈嘉玥，听到了沈嘉玥那自以为是的一番话...一切就有了解释。

    沈知絮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出国留学，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背弃了他们的约定，为什么重逢后对他突然冷漠，就都有了解释。

    猛地想通了一切，周敛双眸死死地盯着沈知絮，漆黑无波的眸中此刻浓墨翻涌。

    他真他妈想回到过去把沈知絮从国外绑回来，然后不管不顾地逼她说出原因。

    整整五年---

    那五年，周敛学会了吸烟。他知道沈知絮不喜欢吸烟的人，但依旧赌气地在失眠的夜晚坐在天台一颗一颗地抽着烟，抽完后看着满地的烟头，周敛会忍不住扯起唇角，凉薄地对自己笑笑。

    那时，他想：他就要一件一件地去做沈知絮不喜欢的事情。

    那时，他以为自己迟早会忘记沈知絮，却在日复一日的孤寂中任由思念逐渐侵蚀自己。

    最后，他可悲地发现，自己除了沈知絮都不行。

    他只要沈知絮。

    周敛早就调查了沈知絮的动向，但因为心里有怨恨一次都没去找过沈知絮。后来，他心中的怨恨被发了疯的想念取代了，周敛连夜飞去了国外在沈知絮上学的校园里徘徊了三日，再见到沈知絮与盛凌一起出行时，他想掐死沈知絮，然后殉葬。

    但最后，理智占了上风，他不忍心伤害沈知絮。

    “沈知絮。”男人的声音低沉中染上了哑，几乎算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接下来的话：“我可怜死你了。”

    闻言，沈知絮脸上陡然浮现一缕迷茫，周敛起身走到沈知絮身前，倾身，肌肉紧实的胳膊一捞将沈知絮抱了起来。身体突然腾空，沈知絮先是搂住了周敛的脖子，转头对上男人仿佛要把她吞噬进去的黑眸，男人眸中情绪很重，沈知絮心中一惊，

    “周敛。”沈知絮小声惊呼一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周敛话中的意思，注意就被周敛狠狠压下的薄唇攫取了。

    如果说下午在车里周敛的吻带着惩罚意味，此时周敛好像要把她吞噬腹中。

    不消半刻，沈知絮就喘不过气了。她小幅度推着周敛的胸肌，周敛移开，染上情.欲的眸子一片汹涌，他垂眸看着模样有些可怜的沈知絮，眼底一沉。

    沈知絮微微喘着气，眼睛中水光浮现，面色茫然。

    周敛走到沙发坐下，他把沈知絮放在腿上，一手揽着沈知絮的腰，禁锢的意味明显。

    “沈知絮，当年你也在后院。”

    男人的语气确定，虽然没说全，但沈知絮知道周敛在说哪件事，她点了点头。

    “听到了沈嘉玥那番话。”周敛继续道，沈知絮依旧点了点头。

    怀里的人此刻显得异常乖巧，但周敛更想把她弄哭了，掐着沈知絮的腰的手猛地收紧，两人距离极近。

    “所以，一声不吭地出国留学。”

    十七岁的沈知絮心智尚不成熟，那时的她又被旁人背地有意无意地嘲讽所累，神经一直处于难言的紧绷之中，只需要一个豁口就会全面崩塌。

    沈嘉玥的话就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棵稻草，她无力去思考对与错，那时的她只想逃。

    逃得越远越好，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后来的沈知絮回首往事时不是没有过怀疑，只是她把自己缩在自己为自己搭建的温室里不想出来。

    她害怕她猜错了。

    事实证明，她低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周敛。

    周敛看着沈知絮脸上不断变换的神色，捏着她的下颌，冷哼一声：“沈知絮，你想气死我吗？”

    “……不是。”沈知絮目光闪烁，在周敛如此追问下，她竟然有些心虚。

    男人闻言，闷笑一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好听极了。沈知絮咬了咬下唇，吧唧一下吻在了周敛唇角。

    “做什么，沈知絮。”

    男人懒洋洋地往后靠在沙发，细碎的光在眼底化开，面色却依旧冷峻。

    沈知絮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心跳又开始加速。

    如果当年她意识到这是心动的话，那一切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冲动涌上心头，沈知絮语气认真：

    “周敛，要复合吗？”

    话落，两人心跳均如擂鼓。

    周敛收了神色，他等这句话好久了。

    但是，

    “沈知絮。”周敛虚握着沈知絮的腰，眼底幽暗，“还记得当初说的话？”

    一句话将沈知絮突然涌上心头的热情尽数浇灭。

    沈知絮垂下眼睫，浓密的长睫忍不住上下颤了颤。

    她当然记得。

    她为了与周敛分手说的那些话。

    换位思考一番，如果周敛对她说那种话。周敛此时已经彻底被拉黑了，而不是放任她坐在他腿上“胡作非为”。

    “记得。”沈知絮小声回道。

    其实，她本不想说那么早，她想在完成与沈父约定好的事情摆脱沈宅的一切之后，再把周敛追回来。

    她不想让周敛牵扯进沈家。

    沈知絮对沈家的手段一清二楚，她怕周敛受到伤害。

    但是她更害怕，周敛变成别人的了。

    曾经的沈知絮面对沈家没有还手之力，但现在的她不同了。

    她有了自己的公司，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她可以保护周敛和自己。

    看着沈知絮低落的表情，周敛立刻想把她按在怀里哄，哄好之后再把她吻哭，沈知絮长得很漂亮，杏仁状的眼睛中浮现水光的模样让周敛想把自己的命都交给她。等到沈知絮被吻得喘不过气，泪珠不自觉沁出，周敛再继续哄。他很享受哄沈知絮的过程，从年少时就喜欢。

    “是你当初说不要我，现在又想复合。”周敛掀起眼皮，眸中的偏执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他接着道：“沈知絮，你把我当什么？”

    沈知絮迎着周敛幽暗的目光，酸涩的感觉在心中漫开。她想从周敛腿上下来，却被男人的手禁锢动弹不得。

    沈知絮放弃了行径，低声呢喃：“……对不起。”

    垂下的眼睫小幅度颤抖，沈知絮没有抬头看周敛。

    如果她从此与周敛是短暂相交之后的直线，永远走不到一起了。

    沈知絮想，自己可能会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