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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夏雷滚滚,雨下了整夜。

    阿月早起更衣,打了个喷嚏,脑袋昏沉发胀。

    昨夜的雨来得突然,她平日里贪凉,没料到夏日的晚上居然会降温会如此厉害,半夜被穿堂风吹醒,踮着脚哆哆嗦嗦跑去将窗户关上。

    开了门,看见整个山都被蒙上一层薄纱,屋前的茉莉花被雨打落不少,稀稀拉拉地躺在潮湿的泥土上。

    景昭除了第一次的迟到,其余时候都很准时,几乎和阿月先后脚出现。

    不过,今日他还多带了一样东西,一把做工精致,剑柄上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剑。

    铁铸的,真的剑。

    阿月看着景昭走近,将剑打横送到她手边。

    “试试吧。”他说。

    阿月呼吸不自觉沉重一些,既心动又胆怯,终究还是接下剑,答了声“好”。

    显而易见的郑重与紧张。

    银白色的剑,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烈火下敲击的愉悦,阿月第一次体验这种快乐,那是一种灵魂上的畅快,连身体的不适都可以忽略不计。

    一个回合下来,酣畅淋漓。

    景昭心情却不似她那般,握剑的手紧了又紧,连眉头微蹙起来。

    很突然的,他想到了江太傅曾对他说过的话。

    “舍长以就短,智高难为谋;

    生材贵适用,慎勿多苛求。”

    只是这姑娘的未来大概都离不开刀与剑了。

    也不知于她来说好是不好……

    景昭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剑收回剑鞘,语调稍显平淡。“明日先不用来了。”

    沉浸在欢乐当中的阿月被景昭的话惊醒,疑是自己听错了。

    “啊?……那今日傍晚还来吗?”

    “不来。”景昭脚步稍显急促,连头也没回。

    阿月不知所以然,只当他是突然有事,不能再教她,稍显失落地低下头。

    “景公子!”阿月似想到什么,又要叫住他。

    于是景昭便听见她叫他的声音,接着又是连带着的痛楚抽气声。

    景昭顿住脚步,回头,见鲜血一点一滴地砸向地面,转瞬便开出红色的花。

    阿月拧着眉头呆在原地,略带僵硬地嗫嚅:“公子,你的剑,忘记拿走了。”

    她低头时才发现剑还在手里,于是一边焦急地追着景昭,一边学着他的模样将剑收回剑鞘,没想到是照葫芦画瓢,没学到精髓上。

    景昭看着眼前的景象,难得想骂人,没多想便拽着阿月的腕,夺过剑随手扔到地上。

    虎口处的伤口深可见骨,这么会儿功夫,温热的血已经淌到了他的手上。

    景昭关心的话转了又转,终究只剩一句责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哪成想阿月还有心思笑,带着尴尬,疼得脸色发白,“看公子你收剑挺简单的,大意了。”

    景昭没再说话,褪了外衫,拽着衣角用力一撕。

    ……气氛有一瞬地凝结。

    外衫看着轻薄,却结实得很,预想中的撕裂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阿月想,这点伤肯定不够严重,不然她怎么还能分出心思来,担心景昭因此羞赧呢?

    她悄悄动了动眼眸,只见景昭脸上丝毫不见难色,只是换而将衣袖翻折几下,揽过她的手进行包扎。

    她不自觉地将手往后缩了缩,回应的只有不容拒绝的强硬。

    骨节分明的手带着青灰色的衣袖在她掌间缠绕,灵巧地打个结,然后将剩余的布料团成团,利索地扔进阿月怀里。

    “先去我屋里。”景昭捡起地上的剑,对她说。

    许是练武之人的基本素养,景昭屋里备了不少药,他取个明黄色的小瓷罐,示意阿月坐下。

    阿月忍着疼,看他轻轻解开已经浸透的外衫衣袖,小心翼翼地朝伤口抖落药粉。

    药粉洒落的那瞬,她深深拧着眉,额上满是汗珠。明明是刻骨铭心的疼,却一声不吭。

    景昭放缓了抖落药粉的力道,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温柔,“忍着点,这药是止血的。”

    上完药,果然没有再流血,景昭从旁取了锦帕,递到没受伤的那只手。

    “你的伤口很深,只是止血还不行,你先擦擦汗,在这等着,我差人下山找大夫。”

    阿月想说不用,又害怕以后不仅练不了剑,手上还会咧着张大嘴,权衡之下决定还是再欠景公子一个人情。

    景昭走出房间,吹一声急而短的口哨,霎时有衣角翻飞的声音传入耳中,下一瞬,眼前便半跪着一位黑衣的男子。

    不难分辨,这黑衣的装束,与余三的如出一辙。

    “公子,有什么吩咐?”

    景昭负手而立,“去宁世医馆找南辛上山,顺便告诉小七处理好身边的尾巴,准备听信调遣。”

    “是!”话音刚落,男子便消失不见。

    景昭望着天际片刻,回头时正巧看见阿月开门出来。

    她胳膊间夹着包扎伤口时拆下来的外衫,艰难地单手开门,蹑手蹑脚。

    阿月弓着腰,身形微顿,“景公子,你……不是去差人了吗……”

    景昭见她这副模样还不肯闲着,无奈地调笑,“已经安排好了。怎么,你这是等不及要出来迎接大夫了?”

    阿月听出他的打趣,讪笑着低头。

    她哪是等不及,分明是坐不住了。

    虽不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却是第一次穿过那幅画着山水的屏风。

    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侧眸就能瞥到一张床,那是她坐立难安的源头。

    左右待着不舒坦,不如在屋外的廊庭里坐着等他回来。

    哪成想被逮个正着。

    景昭:“先送你回屋吧,一会儿大夫来了我让人直接去你房里。”

    阿月感激地道过谢,抱着沾血的外衫回屋。

    景昭不急不缓地跟着。

    “公子,我没事的,可以自己回去。”阿月几经犹豫之后开口说道。

    景昭点点头,大言不惭道:“太久没去后屋,忘了怎么走了,担心一会儿领着大夫找不对路,先跟着你探一探。”

    阿月自是不信,她知道景公子宅心仁厚,本就对她多加照顾,如今见她受伤坚持要送,哪能不领情地一再拒绝。

    大夫一个时辰后造访。

    来人身材娇小,浅黄色的裙衫随着轻盈的脚步摇晃,额前蓄着齐眉穗儿,头上的发髻精致,却只别了个简单的木簪。

    阿月悄悄向女子身后望了望,明白了她就是景昭口中的大夫。

    这确实是意料之外。

    “别看了,景昭说不方便进屋,托我照顾好你。”说着,便将斜跨在肩上的随行药箱放在桌上。

    阿月愣了下,想解释,又怕这位姐姐怪罪自己以貌取人,心思一来二去地翻腾,反倒闹了个脸红。

    看得南辛发笑,感叹小丫头心思真好骗。

    直到看到阿月手上的伤口,才收敛笑意。虎口处撒满的上等止血药粉被悉数染红,她不需查探,就能断定这样的伤口需要缝针。

    南辛抬头瞧了眼阿月稚嫩的脸庞,用尽量温和的用语告诉她接下来要面临的“酷刑”。

    阿月边听边点头,然后气息沉稳地说,“来吧。”

    南辛很是意外,对她伸出赞扬的大拇指。

    “需要纱布吗?放在嘴里咬着。”

    阿月摇头,顿了下又快速点头,“还是要吧……”

    南辛打开药箱,将需要的用具一一摆在桌上,准备就绪,最后取出纱布递给阿月。

    说不疼是不可能的,南辛这些年医治的人不在少数,不少五大三粗的大汉都会因针线穿过皮肉的拉扯嚷上几声。

    这丫头却只是咬紧牙关,让人刮目相看。

    南辛的动作干脆,手法熟练,缝了几针便绕线收尾,依旧取出一个明黄色的小瓷罐,细细地都落在伤口上。

    “好了,接下来的三天需要日日换药,今晚切记保暖,不能感染风寒。”

    “谢谢。”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但是大夫……”阿月想了想,还是接着说,“是这样的,昨晚下雨天冷,今早起床时有些昏沉,但并无其他症状,这要紧吗?”

    南辛轻轻拍了拍阿月的右肩,大有一副孺子可教的赞赏,“要紧,但好在你如实说了,我就能救你一命。”

    阿月被南辛一句话吊得忽上忽下,见她收拾药箱时又多看自己好几眼,临走时还不忘感叹一番。

    “阿妹,要是天下所有的病人都像你一样听话,我能多活数十载。”

    南辛背着药箱径直去到景昭屋里,进屋便寻了茶壶倒水喝。

    她上山便被这人赶去阿月屋里,到现在是一滴水未沾。

    景昭单手握着书,在一旁静静看南辛仰头灌下了一整杯水,问:“怎么样了?”

    南辛放下水杯,“景大公子,你是忘了我是谁了?能在阎王爷手里抢人的人,这点小伤不在话下。”

    景昭听罢,依旧握着书,并未搭话。

    南辛见他不搭话,眼眸一转,又说:“但是她昨晚受了风寒,今晚免不了发热咯。”

    景昭看书的动作不变,淡然道:“南大神医能从阎王手里抢人,既然知道她已经感染风寒,若是区区发热都治不住,还怎么混?”

    南辛捧着再次斟满的水杯,白了一眼景昭。

    “真无趣。”吐槽完,又状似正经地接着说:“放心吧,我这就写个方子,去药楼里抓好药让巧念煎好送过去。”

    景昭闻言,终于放下手里的书,定定地看着南辛,似警告,似无奈。

    南辛诡计得逞,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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