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0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丁安从被子里伸出手摸索着拿手机,强撑开眼皮才意识到昨晚哭狠了,肿胀的只能睁开一条缝。

    勉强看清屏幕上的字,林肆来电。

    模模糊糊接起来电话“喂”了一声,闭上眼睛等他说话,而脑子里在回忆昨晚后来打电话,证实了确实是管家的电话。

    也就是老爷子早就知道私生子的存在,且想认亲。

    看起来郑林现在很反感林家,并没有认亲的打算。

    但是按照上一次循环来看,林肆的失宠极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你有没有在听?安安!”林肆喊了好几声,嗓子哑得厉害。

    “啊……我刚刚睡着了。”丁安回过神,“找我什么事?”

    “……”

    要不是电话那头还有呼吸声,丁安甚至都觉得电话已经挂断了。

    “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突然的沉默让她心慌,睁开眼睛垫高枕头坐起来。

    “安安……昨天遇到小宴了?”

    林肆不会闲着无聊打电话来只说遇到苏宴书的事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丁安突然有点紧张,总觉得林肆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喉间稍稍用力,发出一声轻应。

    又是沉默,丁安知道林肆的性格,欲言又止只能说明他要说的事情非同寻常。

    “不问我他怎么在那儿?”

    “你打电话来不就是告诉我原因的?”丁安觉得眼睛真的很不舒服,掀开被子下床准备拧个热毛巾敷眼睛。

    电话那头的林肆短促的呵笑一声,压抑沉闷的氛围被撕开一条口子,“我让他去的,刘筱晗的事情我知道了。”

    拧毛巾的手一顿,水龙头里的水冒着热气冲刷出来,水位逐渐增高。

    “在酒店我去问过她,她只说要找你帮忙,我觉得不对劲,跟踪了她。”林肆缓缓和她解释前因后果。

    “你想要的,我帮你搞定了。”

    “搞定了?什么意思?”丁安心跳的有些快,他不知道林肆和苏宴书做了什么,但也能猜个大概。

    她现在想知道关于信的事情。

    搞定,是拿到信了?

    不可能,信是刘筱晗捏在手里的筹码,绝对不会轻易叫出来。

    而林肆接下来的话,证明她的想法是错的。

    “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

    如果丁安现在和林肆是面对面,她就能看到此刻林肆手里正捏着几张信纸。

    而林肆拿到这封信比想象中更加容易。

    在雅华酒店咖啡厅那天,林肆回去找刘筱晗,逼问她到底来干嘛?

    刘筱晗嘴很紧,只说自己是找丁安帮忙。

    这理由是忽悠不了林肆的,当晚他和苏宴书一起跟踪了刘筱晗,知道她的住址,想要打听她的消息就容易多了。

    这两天以来,林肆一直找人跟着刘筱晗,当然知道她的动向。

    当他知道丁安真帮一个陌生女人找律师离婚的时候,他以为丁安被威胁了,而刘筱晗手里拽着丁安的把柄。

    林肆绝对不会让丁安被威胁,虽然他想不到是什么把柄,也不觉得丁安能做出会被拿捏的坏事来。

    但是,即便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林肆都决定要帮她擦屁股。

    林肆甚至神经兮兮的想到丁安是不是杀人了?

    他跟丁安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同,丁安装得再冷漠,内心还是柔软的。

    而林肆不同,他在知道赵旭刚家暴刘筱晗的时候,没有选择帮刘筱晗,而是直接找上了赵旭刚。

    这样的人,花钱就能摆平,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刘筱晗多年来的生活很简单,工作、菜场和家里,能藏东西的地方只能是家里。

    而他们两人的家里,有一个地方是赵旭刚绝对不会动的,那就是厨房里放碗的柜子。

    饭来张口的赵旭刚连自己盛饭都不可能,更加不可能洗碗擦柜子。

    林肆怕刘筱晗在外面会把丁安的把柄说出去,索性将她住的宾馆透露给了赵旭刚。

    不用说,回去之后刘筱晗被狠狠打了一顿。

    而关于把柄的事情,林肆当然不会让赵旭刚知道,怕多一个人知道可能丁安会多被一个人威胁。

    要不是林肆自己走不开,他一定会自己去刘筱晗家里翻东西。

    只能让苏宴书去,因为能相信的也就只有他了。

    苏宴书不负所托,真在碗柜里找到一封信,装在防尘袋里压在一叠盘子底下。

    “你怎么拿到的?信呢?现在在你那里?”

    “安安,你究竟知道多少?”林肆长吁出一口气,拿到信的方式,他不想和丁安说太明白。

    她只需要知道,信已经到手就可以。

    拿到信以后,林肆第一时间看了这封信,终于明白丁安会帮刘筱晗的原因。

    林肆纠结了一晚上,最终觉得丁安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她肯定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你看了信!怎么说的?我妈她……”丁安哽了一瞬,“到底是不是娄建威杀的?”

    “如果娄建威写得都是真的,小婶婶不是他杀的,他是帮人顶罪的。”

    “那是谁?信呢?在你那儿?我现在去找你。”说着话,丁安已经冲出房间,连衣服都没顾上换去找车钥匙。

    “你不用急,信里没写,我拍给你看也一样。”林肆顿了片刻,“发给你了!”

    “我先看信!”没等林肆反应,丁安已经将电话挂断。

    迫不及待点开相片放大,娄建威的字写得并不好看,只能结合前后意思去逐字逐字辨认。

    「当天晚上,我走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好好的,我没有杀人。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你?我怕那个男人会找上你。

    可是现在我活不久了,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可能都不知道谁在害你。

    我在牢里的时候,每天都在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这件事一直在我脑子里不停重复。

    翻墙进去之后,我最先看到的院子里一点灯都没有,本来想进去的,可是我看到院子里有个人坐在那儿,我没敢进去,只能到别的地方。

    那个院子楼下没有人,值钱的肯定在楼上房间里,所以我上楼找,我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那个女人下楼 了,我到房间里偷东西。

    那个女人一直在楼下,有人给她打电话,她让那人见面说,我不敢多待,知道一楼肯定下不去,待会儿有人来很容仪被发现,我从二楼翻窗出来的。

    我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个女人死了,说可能是被劫杀的,我根本不敢出门,怕被抓。

    可还是被人找上了,有个男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自首,说会找律师帮我打官司,还会给我钱。

    警察早晚会查到我,而我真的需要钱,不过是多做几年牢,我就答应了。

    他让我去公园拿钱,整整一个旅行袋的钱,我一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贝贝,这些钱是我留给你的,我没本事……」

    其他内容都和这起案子无关,多数都在关心刘筱晗,丁安不在意这些,她只想知道那个给钱让娄建威顶罪的人究竟是谁?

    手机里有吴轩霖几个小时之前发来的消息:我去趟律所,晚饭回来。

    把图片转发给他,想让他帮着分析一下要从哪里开始入手查这件事。

    坐到窗边等他回消息,脑子里一直回想小时候的事情,桩桩件件生怕想漏了。

    目光无意识的透过窗户随意盯着某一点发呆,和记忆中一样,雨已经停下来,只不过气温更加低了。

    海浪不似前两天那般汹涌,有气无力地拍打在礁石上。

    直到门上传来解锁的声响,回头看到一个人影闯进来,随即屋子里的大灯打开,光亮刺得她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你在家怎么不接电话?”进门的是吴轩霖,见到她乖乖坐在那儿才松了一口气。

    丁安有些愣,没回消息吗?

    抓过手机看了一眼,不仅有消息还有许多未接电话,看一眼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窗口发呆了几个小时。

    “我没注意。”丁安翻看手机,都是吴轩霖和林肆的消息。

    吴轩霖脱了外套坐到沙发上,突然觉得浑身疲惫。

    下午他一直在开会,看到丁安消息的时候是一个小时之前,给她发消息不回,电话不接,生怕她出事。

    幸好没事!

    丁安倒了一杯热水让他缓缓,自己则坐到单人沙发上看手机里的消息。

    发来的消息不少,吴轩霖觉得这封信有些奇怪。

    “你觉得哪里不对劲?”丁安没觉得信有问题,“内容有问题?”

    吴轩霖敛着眉头,“直觉。”

    信本身没什么问题,是一个生命垂危的父亲对女儿的嘱咐,也怕女儿什么都不知道惹来麻烦。

    但,吴轩霖就是觉得这封信很奇怪,这只是一种感觉,具体的他说不上来。

    “看照片可能才有感觉,可能看到原件就会有不同的看法。”吴轩霖的提议,丁安也认同。

    这份信关系着妈妈,肯定得去拿到手。

    信在林肆手里,想要信要去殡仪馆。

    即便天已经黑下来,有吴轩霖在身边,丁安并不觉得害怕。

    去的路上仍然是吴轩霖开车,丁安坐在副驾驶吃三明治垫垫肚子,发呆没顾上吃东西,这会儿想到一整天没吃,饿得前胸贴后背。

    越靠近殡仪馆越僻静,快到的时候,丁安的手机来了个电话,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有点难以置信,“郑林给我打电话。”

    按照郑林的性格,怎么都不像是没事打来闲聊的。

    接起电话,顺手摁开扬声器,“哈喽!”

    电话那头稍稍沉默了片刻,听到郑林的声音传出来,“你……你男朋友是律师是吧?”

    是找吴轩霖的?

    “对啊,你找他有事?”

    “你能把他电话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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