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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绿裙飞扬的落下,南枝摔倒在岸边,湿润的污泥斑驳在白皙的脸上,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她没好气的回头瞪眼,在黑暗中寻找着绊倒自己的人。

    人群再次安静了,众人冷眼旁观,没一个打算搀扶。

    瞪了一圈,什么都看不见,纵使她满腔怒火,黯淡无光的双瞳却毫无杀伤力。她在心底呼唤衡音,奈何衡音还在后面赶路,好不容易跑到,一只手已经递了过来。

    不及楚烨漂亮的手,却也足够修长细腻。

    “姑娘?”

    眼前的人,有清瘦孤绝的骨相,一双眉眼在灯火里澄澈至极。他一身素衫,微微俯身,微笑着等她起来。

    南枝只闻声音,看不见面前的手,挣扎了一下依然在地上。

    那人见了,将手又放低了些。

    “潮土湿气重。”

    南枝寻着声音的方向颔首,对他的关心表示感谢,很快又低下头,双手无措,有些尴尬。

    那人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倔的姑娘,想主动搀扶,又怕唐突。人愣在那,手停在虚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李衡音赶紧拨开人群,跑上来扶起南枝,用力掸了掸她的裙裳,可上面已被染脏,大片污渍斑驳在那,很是突兀。

    等南枝站直了身子,摸索着抓住李衡音的手腕时,那人才知道原来这姑娘双眼不便。

    他收回手,静静的凝望着眼前的人。

    满檐地月色,细碎的落在姑娘白净的小脸上,使得她看起来分外的柔美乖巧。

    “在下……”他揖手自介,但话还没说完,那个所谓的乖巧小姑娘就豁然转身,提着裙摆往后走,脚步在软泥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她走到那群女子中央,明明看不见,依然仔细又小心的掠过她们的脸,像是在找寻什么。

    最终,她停在了一位粉裙女子的面前,嘴角一扯笑了笑,说:“是你。我闻得出你身上的桂子味。”

    粉裙女子闻言,脸色僵了僵,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什么你啊我的,我并不认识你!”

    “啊?”南枝意外,“原来你不认识我啊!”

    “莫名其妙,我怎会认识你?你……你要做什么!”她惊恐得望着步步逼近的南枝,脚下连连后退,直至退无可退,而身后便是那碧水清清,落满莲灯的湖。

    南枝只是笑,笑的不冷不热,有些飘忽诡谲。

    干什么?

    她扬手挥去,力道之大一掌就将对方扇倒在地。

    那姑娘原本秀美得意的容颜瞬间惨白。金钗落了,头发散了,她跌倒在地,满眸震惊的伸出手,怒指南枝:“你!你这瞎眼的小泼皮!”

    “不认识我你用脚绊我?”南枝顺了顺耳边的碎发,口吻漫不经心,“泼皮不讲道理,瞎子伤人不着分寸。”说着直接骑到对方身上,揪住她的头发一顿凑。

    那姑娘吃痛的喊了几声,四周的人皆被南枝震慑住,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无人帮忙,那姑娘便开始还手,两人很快扭打成一团,红裙绿裙染了污泥,变得漆黑肮脏。

    李衡音见到南枝被欺负,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不大家闺秀的,立马把父亲的话抛在脑后,卷起袖子加入了战争。

    随着她的加入,几名与粉裙女子交好的姑娘也纷纷参与进来。

    她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再是什么贵女闺秀,个个都成了市井泼妇,毫无形象的揪头发,掐皮肉,扯裙子…无所不用其极的泄愤。

    这一闹,河畔放灯的宫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跑来想劝架,可当他看到混乱不堪已经失控的场面时,和那位青衫男子一样呆呆的立在旁边,脚下半步都挪不动了。

    女子们干架,简直可怕。

    宫人愣在那不过片刻,忽听远处传来尖细的声音长长呼道:“琙王驾到——”

    一众人等无不俯首叩地,恭迎男人近前。

    打斗也因楚烨的到来瞬间停了下。

    他背手而来,身子修长挺拔,浑身散发着凛冽迫人的王者之气,对地上跪拜的诸人视若无睹。

    “王爷!”被打的粉衣女子提了提已经辨不出颜色的裙裳,扑到在楚烨脚下,声泪俱下,“臣女无辜,被您府上的丫头好一顿揍,实在莫名!请王爷做主!”

    其他人的脸上多少都有些挂彩,听她如是说,纷纷跪在楚烨脚下哭诉。

    南枝和李衡音的脸上也不比她们好到哪去。尤其是李衡音,为了保护南枝没少挨揍,堂堂相国千金,被人打的双眼乌青,嘴角的皮也擦破了。却倔强的咬着唇,不哭不求,冷冷瞥眸,不屑漠视得厉害。

    楚烨罔若未闻,俯身捏住南枝的下巴,将小姑娘的脸细细打量了一番。

    脸颊肿了,额头破了,鼻下还有尚未流干的血迹缓缓滑落,浸湿了双唇,淋漓而下,没入脏兮兮的衣襟中。

    他为她揩去,拇指划过那抹猩红,在白嫩的皮肤上斑驳开。

    “出息了,会打架了?”

    楚烨神情肃穆,脸色阴沉晦暗,语气却异常的温柔,潋滟动人的眸子紧紧盯着南枝,半寸未移。南枝被他的话气到,掌心一挥,拍掉捏在下巴的那只手,心中明明气恼,说的话却委屈又可怜。

    “我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一点也不关心,还在这讲没用的风凉话。”她扯住楚烨的袖子,毫不客气的在自己脸上抹了抹,然后用锦缎蒙住双目,像模像样的在那抽泣,“她们说我是什么小瞎子,说我一个野丫头,见我生的貌美,便处处看我不顺眼,使脚绊子害我跌倒……你说过的,再被打就打回去……”

    楚烨闻声不动,由着她在自己袖子上一通涂抹。

    旁边的姑娘们可听不下去了,恶人先告状。

    “王爷,臣女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您作对!您不要听她胡说!”

    “您看看臣女脸上的伤,身上的伤,还真从未见过如此泼辣不讲理的女子!”

    美人们低低啜泣,声声委屈,南枝越听越恼,李衡音不耐烦道:“打就打了,还讲什么道理!”

    姑娘抬头,梨花带雨的模样使她本就美丽的容颜更添了几分楚楚之态:“李姐姐,你怎能这样说?”

    李衡音没好气的翻翻眼,默。

    “殿下……”南枝松开了他的衣袖,朝他伸手,楚烨见状直接半蹲在她身边,将脖子放低,让她能精准的勾到。

    南枝搂住他,把脸埋入他的脖颈中,小声的说:“真的是她绊我的,放河灯的宫人们都看到了。”说着,朝前方指了指。

    楚烨顺势望去,瞥见那个青衫素雅的男子,微风习习间,长衫鼓风,更衬其人清瘦。

    那人缓步而来,在楚烨疏离又不失分寸的注目下,揖手道:“草民江横,见过王爷。”

    少年含笑一句话,令在场所有姑娘神情各异。

    参战都面露窘色,再无了先前的嚣张气焰,纷纷低下头咬唇不语。在琙王殿下面前出丑,在文魁江横面前出丑……衣衫不整,脸上挂彩,注定了等下还要在君上面前出丑。

    观戏未参与打斗的则含羞带怯的打量着清俊至极的文魁和紫袍贵气的琙王,目中露出喜色来,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参与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斗中。

    楚烨微微颔首,搂住南枝的腰,低头要查看她的伤势。南枝听到江横的名字,却松了手,推开了楚烨。

    “原来你就是江横,我读过你的文章,最喜欢那篇《朝音》”

    少女终于碰到了崇拜许久的人,连声音里都有了颤抖的喜意,她在黑暗中挣扎着起身,全然不顾身上的痛意。

    “慢些。”江横伸手想搀扶,却在与楚烨视线相交时,看懂了他眼尾敷衍的笑意,又停下动作,负手身后,淡淡一哂,“姑娘抬爱,不过是苦作俗才罢了。”

    “君上慧眼识人,您以后就是国朝肱骨,才不是俗才。我的朋友也很喜欢你的文章,对不对,衡音?”南枝回头,朝身侧嫣然一笑,浑然不知她的衡音此刻正狼狈的站在旁边,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扯着裙子,又羞又窘,急的满脸通红。

    “擦一擦吧。”

    江横将袖中帕子取出,递到李衡音的面前。他对这个姑娘很有印象,刚才就是她为护朋友,全然不顾矜持的贵女形象,倒是有情有义。

    素色锦帕,绣文简单。

    李衡音道了谢,接过帕子狠狠的捂住了两只乌青发肿的眼睛,上面的独特的药香丝丝缕缕勾入鼻翼,想起那个清隽的少年含笑望来的模样,双颊顿时烫的好像滚过开水一般。

    真丢人啊……

    她默默的叹,恨不得帕子遮脸,再也不拿下。

    昭昭明月之下,远处的管弦声不绝于耳,很是欢快,这里的气氛却凝滞的有些古怪。

    绊倒南枝的粉裙女子跪在地上半天,双腿又酸又麻,无奈得不到琙王的回应,只能咬咬唇,再次主动开口:“王爷,您既然来了,还请要给臣女一个说法。”

    楚烨终于瞥眸看了看她,饶是南枝弄脏了他的紫袍,将华贵的布帛搞的皱皱巴巴,也丝毫掩盖不了他雍容非凡的气度。

    他抿着唇,一声不响的凝望着脚下跪拜的人,片刻后,悠然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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