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办公室出来在行政一楼转角小楼梯口碰上几个躲着抽烟的男生，李润声下意识躲远，免得沾上烟味，其中一个立刻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

    李润声觉得自己怪无辜的，没给眼神，回了教室。

    明天开始放小长假，班里闹腾，于仙抱着两摞试卷从教室后门进来，李润声上去搭手帮忙得了个消息，国庆假期回来要月考，还要开家长会。

    于仙发着试卷，“宋老师说这次考试很重要，要算十校排名，要是学校排名不好看，家长会就麻烦了……”

    李润声看了眼阳台窗边，宋老师嘴下没有哪次考试是不重要的，排名更是要人命。

    发完试卷李润声被叫去办公室领了通教育，碰巧闻兰野也在，数学老师找他节审假期回归后的公开课试题。

    宋老师拿她上次月考的成绩说事儿的时候，闻兰野就在五米远的地方做题，李润声想着这是何等造孽的场面，一边应和说下次一定，她一定好好学习。

    宋老师不信她的鬼话，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李润声心不在焉地听完，宋老师忽然问：“你的脸好点了吗？”

    李润声下意识就要抬手去摸眼尾的伤，这时另一张办公桌桌上的闻兰野突然抬了下眼，李润声动作一停，把手压回去，点头说好多了，“过一周就能拆线。”

    宋老师张了张口，或许想问她伤是怎么来的，李润声偏了下头，不太想让她看见。

    后面的闻兰野起身，“宋老师。”

    ……

    李润声出了办公室。

    上课铃要响了，走廊上没人，她靠墙等了小会儿。

    闻兰野从办公室里出来，关上门。

    四目相对，李润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清脆的铃声响起来。

    下节是体育课，晚去点也没什么，李润声组织了下语言，试着道：“刚才谢谢你。”

    从来没人替她解围过，她的脸皮已经刀枪不入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李润声对善意的感知总比别人敏感些，装不了瞎。

    闻兰野没说什么，李润声对他的冷感早就习惯了，正打算回教室，闻兰野问：“你不下楼？”

    李润声抬头，“我跟黄老师请过假了。”

    “什么时候？”

    李润声一懵，没想到他会追问，结巴道：“早上，我去行政楼请的假。”

    闻兰野的视线往下落，李润声躲了下脚，假笑，“你不去上课吗？”

    闻兰野嗯了声，李润声耳朵一麻，心底诡异地生出和他一起下楼的冲动，“你去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平稳地转身，飞快闪人。

    三中每次放小长假的前一天晚上都不用上晚自习，算是为数不多的一点人性。但每个班级都得在放学后做一次大扫除，好应付上头的假期检查。

    男生做体力活，女生擦窗和黑板，李润声一般负责的是窗户上最高的那块儿玻璃。

    于仙个头比较矮，擦窗还得踩着椅子，李润声拿着报纸到阳台上发现她踮着脚很吃力，好心在后头扶了一把。

    窗台上还有不少人，纷纷看过来。李润声知道自己不讨喜，班里有许多人看她都不怎么顺眼，就仰头问：“要我帮忙吗？”

    于仙扶窗从椅子上蹦下来，李润声以为他会说不用，却没想到她往后一退，让出空位来，气吁吁地问：“最上面那块儿，你能擦到吗？”

    边上响起嘀咕声，于仙视若无睹，把椅子拉过来，“麻烦了。”

    李润声擦着玻璃想，原来不止闻兰野，于仙也挺奇怪的。

    别人都跟躲瘟神似的躲着她，只有他俩逆流而行，在别人眼里一定格格不入……

    李润声习惯了特殊，初高中这几年她从没交过朋友，就连陈嘉艾也只能算是比较熟的程度。

    还在十四中的时候，陈嘉艾曾经跟她透露过，班上同学背地里编排过、孤立过她，李润声没觉得哪儿不妥，独居群居都是生活方式的一种，独来独往不但自在，还能让她更安静地做她的白日梦。

    但白日梦突然被实现，有人意外地闯进她的生活，她开始糊涂了。

    “李润声？”

    李润声回过神，“怎么？”

    “擦干净了，”于仙指着窗户道，“宋老师刚才来过，说可以走了。”

    李润声收起报纸，“行。”

    图书角的矮书架被挪到了墙角，上头的读物都换了一遍，李润声看着空荡荡的桌边怪不习惯，把自己的桌子搬起来朝左挪了挪，挨着书架近了半米，这才觉得自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