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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弥笙

    宁王殿下回朝的消息很快传到岳州。

    岳州乃永朝最南边的州郡,与南昭接壤,四季如春。

    永朝八大家族之一的慕容世家便立基于此。

    慕容氏以武传家,祖上为开国功臣,拜将封侯。荫封传至此代,更是青出于蓝。

    宣平侯慕容嵩曾任晋阳军主帅与西珩蛮族对阵十五年,现四十九岁,任拓阳军主帅镇守南境。

    其子慕容弥笙曾大败西珩,于万军中取西珩王首级,战功赫赫,年仅弱冠便成为永朝第一的大将军,统领晋阳军。只可惜壮志未展便解甲退隐,每日闲散无事,对风问月已有四年,现二十四岁。

    其女慕容凌霄姿容倾城乃岳州第一,每年上门提亲者不计其数,只是将门难进,若没点真刀真枪真功夫,便会被慕容小姐的麒麟鞭抽得连滚带爬。

    慕容凌霄曾放言,她的夫君必是如兄长一般驰骋沙场的大英雄!

    弥笙虽早已辞官,但威名远扬从未销声,生得亦是英俊不凡,更是蝉联永朝高手榜第一位四年。

    如此英豪,永朝上下自是鲜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久而久之,慕容小姐再无人问津,现双十年华仍待字闺中。

    久而久之,流言蜚语甚上,慕容凌霄在传闻中由人人思慕的岳州第一美人变成了虎背熊腰的将门母夜叉。

    慕容凌霄却从不在意。

    毕竟,流言未必是真,也未必有假。

    轰的一声,宣平侯府知津阁的门被猛然踢开。

    凌霄执鞭叉腰,站在门前,俨然一副夜叉模样。

    “慕容弥笙,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指着身后影子似的二十个侍卫,连名带姓直呼自家兄长,来势汹汹。

    弥笙正在看书。他着一件深蓝色广袖锦袍,斜靠在厅前朱红镂空雕花长椅上,身姿雍容优雅。

    闻言,他缓缓拿起旁边小几上的茶杯,润润唇,才悠悠回道:“翅膀硬了,我的门也敢踢?”

    知津阁正是弥笙的书房。

    弥笙的话语气虽淡,却是不怒自威。

    想起自家兄长罚人的手段,凌霄自然地缓了缓语气,“你,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弥笙瞥了一眼,好看的眉眼笼着一层冷淡,“你意致纵横,做事全凭一己之好。父亲虽出使南昭未归,但父亲有言在先,只有看住了你,才能稳住大局。”

    “大局,什么大局?”凌霄故作不懂。

    “不是吗?”弥笙挑眉,“你心心念念之人已奉诏还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和父亲都干了些什么。”他放下书,从身边一个描的十分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一叠信件。

    凌霄当即变了脸色,“那是——”

    “你写给五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宁王殿下的私信。”他说的十分悠哉,仿佛私截他人信件并非什么不得了之事。

    “你——”凌霄脸色转红,一半因为怒意,一半是因为那叠写满女儿家心思的信件,“不问自取,是为偷!”

    这话,她四年前也说过。

    那年,她十六岁,第一次随父亲入京,与明尘初识,明尘以随身宫牌相赠。弥笙知晓后,也是这样可恶地没收了宫牌,还禁止她与明尘来往。

    那年,正是暮春,飞花逐客。她来不及与明尘道别,就匆匆返回了岳州。

    后来,风云变化。明尘被罚,她远在岳州,只恨身受约束,不能到大觉寺探望,只能常寄锦书,并随赠一些金银衣物,以表关心。

    四年来,凌霄不曾收到任何回信。原以为,他是不想牵连她,或是戴罪修行、身不由己。不曾想,这些信件和物品从未传到他手中!

    大觉寺远在尚京以北的长生山,冬季漫长,乃苦寒之地,明尘身子骨本就不算健壮,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离京,若再误会她因势绝情,该是多么的绝望伤心!

    凌霄胸口一闷,抽出腰间的麒麟鞭,猛然甩了出去。

    甩出的力道正如她此时的怒意。

    弥笙轻巧地接住,这怒意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不自量力。”

    他握住麒麟鞭稍一用力,凌霄便被拉了过去,刚刚好坐到了榻上。

    “我曾经说过的话,你是全当耳边风吗?”

    在凌霄还未完全坐定时,弥笙拿起小几上惯用的折扇轻拍她的脑门儿,“如今朝中局势,与当年并无两样。四年前的话我不想再说一遍,你也趁早死了这条心!”

    说着,他把信件递给凌霄。

    凌霄检查一番,信件未有被拆封的痕迹,可恼怒之心尚在。

    “爹爹常常教导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家族的荣耀便是我的荣耀,我的荣辱也捆绑着家族的命运,所以约束我三从四德、循规蹈矩。我也明白其中厉害,始终不曾偷跑出门。倒是你不知厉害、肆意妄为。前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做过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若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做事全凭一己之好,那也是跟你学的!”

    话音刚落,凌霄掩额痛呼,不想弥笙真用力拍打她的脑门儿。

    “我有说错吗?”凌霄不服,“爹爹和娘亲刚刚出使南昭,你就偷偷前往齐州,潜入晋阳军军营。后来,晋阳军主帅韩丘为被扒光了挂在城头的消息就传遍朝野上下,你敢说不是你——”

    空气中兀然弥漫着一抹戾气。

    凌霄话到一半,只觉背脊生寒,即使咬着舌头也要把接下来的话咽回去。

    弥笙的眸光已转为黯沉。他紧盯着凌霄,虽未言语,深邃的眸底印着不可一世的威严。

    凌霄已不敢多言。

    片刻后,窗外日薄西山、晚风送凉,气氛稍稍缓和。

    弥笙收起折扇,目光依旧黯然。

    “你既盼了这么多年,初心不改。我若再横加干涉,倒显得是我冷酷无情了。”

    “你的意思?”凌霄不可置信。

    弥笙起身走到窗边,“再过几日,父亲会携南昭使团进京朝见,届时,你可随父亲和我一同前往。”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凌霄一时没有接住。虽不明所以,但她依然记得,四年前的弥笙是如何愤然辞官、怨怼离京的。

    “你也要去?”

    弥笙不置可否,只望着西沉的暮色,冷笑一声:有些债,该偿还了!

    ——

    数日前的夜晚。

    明月破云,满地清华。

    齐州的夜空依然广阔而辽远。

    大帐内,有女子娇憨的轻嗔:“将军~”

    接着,是女子娇柔的声息。

    大帐外,一黑衣高马尾的男子昂身伫立。

    他手中有剑,剑柄剑鞘为白玉所成,如他脸上的白玉面具一般,白璧无瑕。

    面具下,是一张艳如桃花的嘴唇。

    “齐副将。”

    若非身后的小卒唤他,只怕众人皆认他为女扮男装的巾帼美人儿。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您守着大将军实在辛苦了!”

    话音刚落,便听帐内一声惊呼。

    再看帐外,黑衣玉面的男人也消失无踪。

    小卒目瞪口呆杵在原处。

    “齐副将了?”听闻声响,首先带兵而来的是副将罗炎,他掀开帐帘。

    暖炕上,伺候将军的两个美姬已不省人事。

    罗炎又问:“大将军了?”

    小卒惊得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罗炎抽来几个耳刮子,小卒才踉踉跄跄答道:“不,不知道。”

    ——

    寒光破月。

    阁楼上,一个衣衫不整、身形高大的男人被挂在墙边。他双眼紧闭,显然已失去了意识。

    他双手双脚被捆绑在一起、后背向下悬挂在空中,好似哪个富贵人家逢年过节悬挂在门前的腊猪肉!

    弥笙鄙夷一眼,将麻绳绑在阁楼的梁子上。

    寒光破空。

    两支三寸长的袖箭自阁楼下左右夹击而来。

    弥笙略一偏头,轻而易举地躲避。

    剑光破夜。

    一道剑气自身后袭来,弥笙立即将麻绳绑定,抽出腰间的折扇,以扇相击。

    铿铿锵锵,是兵器相接发出的声响。

    这节奏分明、声调响亮,可知正在交手的两人对战有来有回。

    月光下,黑衣男子身法凌厉,一招一式皆指要害。他手中有剑,剑光泛寒。他脸上戴了张白玉面具,玉面有霜。白霜覆盖下,是一双上梢凤眸,凤眸肃然,竟比霜更寒!

    久攻不下,他眸光闪动,冷声道:“大将军藏头露尾、不尽全力,恐难脱身。”

    弥笙依然不用力气,顺势踏剑而上,落于阁楼顶端。

    他打开折扇,扇面是“秋风十里凉,弱水三千寒”。

    藏头露尾?弥笙轻嗤一声,迎着月光的脸庞更是英俊不凡。虽是独闯军营重地、把军中主帅绑来吊着,他仍旧“光明磊落”。

    “十万晋阳军,能同我过上几招的,你是第一个。”弥笙居高临下,对上那眸底的冷光,依旧波澜不惊。

    弥笙早已听说过这号人物。

    雪化眸,霜铸神,玉为面,脂作唇。一剑横空破敌阵,亦化修罗亦化神。

    此人便是刚在晋阳军中崭露头角的副将,齐桓。年前,西珩突袭齐州,他一马当先、杀伐狠绝,领兵三千破敌一万,故得一号——玉面修罗!

    阁楼之下,一排火光如长龙摆至。

    罗炎已领兵而来,见主帅被吊在空中,不禁大呼:“大将军!”话音未落,他又一声痛呼,飞来的石子恰好打落他一颗门牙。

    弥笙手中把玩着石子,哼道:“厚颜无耻。韩丘为这厮何时封过大将军!”

    罗炎吐出门牙,忍痛骂道:“原来是你!大胆慕容弥笙——”哎呦一声,又一颗门牙脱落。

    弥笙挑眉一笑,“我只是恰巧路过,见这厮被吊在楼上,难得我心情尚可,拔刀相助。”

    罗炎还想咒骂几句,可风起月移,阁楼上的人已不见踪影。

    众目睽睽之下,弥笙飞身而走。他身飘逸敏捷,所遁之向,竟无人瞧的真切!

    罗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朝左右仍是呆若木鸡的小卒吼道:“还不快追!”但见齐桓收回剑,他掩着肿胀充血的嘴唇喝道,“你不是骁勇善战、轻功了得吗?怎让他给跑了!大——”他环顾四周,又改了口,“主帅命你守在帐外,你却疏于防范,害得主帅险些遭了毒手!若非本将及时赶到——”

    他大惊小怪、骂骂叨叨,连着斥了许久,齐桓却是置若未闻,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大将军慕容弥笙。齐桓年前来到晋阳军中,已听说过这等人物。

    他看着手中的剑,白玉为鞘,固名白霜。白霜的柄上,还系了个琉璃穗子。

    齐桓摩挲着那颗琉璃,唇角居然露出一丝笑意。看来,他与从前的这位大将军还差得远。修远,你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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