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
“是了，刚刚富贵刚送出去没多久，半路回来的时候就碰到了还东西的冷竹，冷竹把东西放到下人手上，说几声谢谢后就走了，没说其他话。”
长安打开红木描金长盒，看了眼完好无损的画卷，烦躁的关上盒子，看来这件事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许多。
“罢了，让我再想想办法。”
长安从贵妇椅上站起来，掀开淡蓝色门帘往一侧的回廊走。
片片雪花飘落在地，地面覆上一层皑皑白雪，几名粉色粗布衣裳的下人正拿着扫除地面的积雪，一名小丫鬟用扫把戳了一下旁边丫鬟的扫把，神秘兮兮道。
“唉，你可知最近淮安的鬼新娘案件？”
“什么鬼新娘？”
“就是淮安有一处人家天天晚上闹鬼，不少人晚上都看到那女子的样子，听说样子可吓人了，这件事还引起皇上注意了！”
“啊，这么严重，那皇上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清楚，无论是谁都不想碰这趟浑水吧？”
寒风萧瑟，吹落枝头的枯黄的树叶，随风吹入偌大的宫殿，殿内两根盘龙柱直冲云霄，殿内一片寂静，文武百官分成两列，垂着头不敢妄言。
楚帝一身金色龙袍坐在龙椅上，他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眉棱分明，不怒自威，冷眸扫过众大臣，脸色十分不悦。
“众爱卿对这件事怎么看？”
大殿一片寂静，谁都不想摊这次的浑水，这件事看起来简单，实则诸多阻碍。
淮安地理位置偏僻，少有人脉，还涉及到了鬼神之说，办的好，自然好，倘若办不好，那便是朝廷无用，皇上脸上无光。
万一鬼神之事是真的，小命极有可能不保，幸运活下来了，还带一身霉运回去，祸害子孙后代都有可能，种种比较之下，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众人都不想做出鸟头。
一名头发花白的蓝衣男子手持玉柄上前，垂着头朝楚帝抬手做辑，道。
“礼部尚书老家是淮安，比在场的大人更了解淮安的风俗和禁忌，而且微臣认为，楚大人行事谨慎，深思熟虑，此行派楚大人去正合适。”
“臣附议！”
站在最前面的紫衣丞相走出，抬手行礼道。
“而且楚大人年龄尚小，正好可以借这件事磨练一下性子，增加经验，日后好为陛下办事。”
“嗯，不错，礼部尚书怎么看？”
楚华一身紫衣官服，站在第二排的位子，听到楚帝喊自己的名字，眸光微动，沉着脸不急不慢地走出，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他走到中央朝楚帝做辑行礼。
“臣无意见。”
“嗯，那这件事就这么办了。”
谢谦微微侧着头看向紫衣丞相，赵雍对上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给予一个肯定的眼神，谢谦心领神会地收回目光，点头回应。
“皇上圣明。”
退朝后，众大臣三三两两结伴从大殿走出，文官谢谦走到了赵雍身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大人此举真是极好的点子，既替皇上分忧，还让楚大人去淮安调查，如果死了那么朝中势力便会倾向大人，大人到时便可以如鱼得水了，只是微臣还有一事不知，如果楚大人成功了，那大人的计划岂不是.....”
赵雍冷笑一声，给了谢谦一记眼刀，谢谦顿时冷汗涔涔，连忙垂下眼移开视线，落在了前面霁月清风，和光同尘的身影上。
“现下他已入了局，想再脱身就难了，听闻你妻子母家在淮安？”
谢谦连忙点头应声。“是，小的会看着办的。”
***
隔日，几缕阳光穿过漆黑的云层，照在大地，雪花混着寒风落下，让不少人裹紧了外氅。
两侧的小贩用家乡话卖力的叫喊着，一艘艘木船缓缓靠在岸边，早已候在码头，乌泱泱一群人分成了几批队伍，依次登上了各自的木船。
“主子，房间已经开好了，外面冷，去船舱里坐坐吧。”
“不了，刚刚上船的人那么多，舱内恐怕也没什么位子，我在甲板上站一会，等午餐时间再进去。”
“也好。”
凌冽的寒风混着雪花刮过，掀起众人衣裙，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楚公子~”
两个人同时转头往回看。
只见二楼栏杆上趴着一名女子，红衣胜火，红色丝带和扎起的墨发飘荡在空中，丝带衬得皮肤白皙如雪，一双挑花眼含着笑，瞳孔中倒映出楚华的白色身影。
见楚华未应声，长安单手撑着栏杆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楚华面前，长安的红衣和楚华的白衣形成鲜明对比，长安满脸笑容凑到楚华面前道。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楚公子，我们二人真是有缘~”
楚华神色淡淡，对长安抬手做辑，声音如粹了冰般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见过李姑娘，不知李姑娘有何事？”
“听说楚大人要去淮安调查，正巧淮安是我老家，祖父在淮安做些生意，可以帮楚大人一些小忙，长安想同楚大人一起调查。”
楚华皱了皱眉，脸上罕见地有了一丝感情波动，却也只是蜻蜓点水般转瞬便消失不见。
“恐怕多有不便，而且这次是朝廷要案，恐姑娘会有性命之忧。”
“没事，人多力量大，我身上带些功夫，不会给公子添麻烦的，只是对这次的案件好奇而已。”
“随你，如果受伤了，怒我无能为力。”
“没事，我带了药。”
长安笑吟吟回复道，望着楚华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脸上的笑容险些绷不住，和二人尬聊了几句，便主动离开甲板去了船舱。 京城和淮安相隔不远，客船只需一个时辰便可以抵达淮安。
船还没到岸，就隐约听见了岸上小贩的喊声，舱内的人群很快便涌了出来，挤在甲板上，很快船停靠在码头岸边，人群成群结伴走下船头。
街道两侧的杨柳被积雪所覆盖，露出几根残枝败叶，路边停着一辆宽敞马车，门口挂着一枚玉佩，中央刻着一个楚字。
候在马车旁边的车夫看到三人下了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迎了上去。
“楚大人，我是苏府的下人，苏大人早早为大人备下马车，请大人和我来。”
楚华颔首，二人上了马车，冷竹则是守在马车旁，车夫扬起长鞭驱动快马，车轮缓缓转动，在一片“轱辘”声中，马车缓缓驶入的城中。
长安打开半掩的车门，问道。
“大伯，你既然是府里的下人，对这次的案件应该有所了解吧？可知苏府死的是什么人吗？”
车夫叹了一口气，许久才口道。
“姑娘有所不知，死的人府上的大夫人，本来夫人一家过的还算圆满，谁曾想前段时间夫人生了一场病，很快就去世了，后来老爷迎娶了一位新夫人刘氏，但刘氏在第二天晚上就暴毙了，除了这些，还有不少下人在晚上看到白衣女鬼在府里飘荡，吓得人心惶惶。”
长安和楚华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同时移开了，长安又问：“你家老爷可有什么仇人？”
“这倒是没有，老爷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善人，对谁都很好。”
长安没有继续问，过了一会，马车很快就到了苏府门前，门口站着苏老爷和随行的侍卫，苏老爷看到马车过来，两眼放光，没等马车停下便迎了上去。
“有失远迎，下官已经备下了家宴为楚大人接风洗尘，请大人在府里好好休息。”
“不了，要职在身，现在天气还早，我们先去闹鬼的地方看看。”
“这.....也好，楚大人不愧是文官之首，办事清廉。”
三人随着李老爷进了苏府，苏府虽是商贾之家，但府内的装修比寻常官宦府还要豪华上几分，几人七拐八拐很快便到了一处庭院，两侧朱红色的院门上还有道士贴的符纸，“吱呀”一声，推开尘封已久的院门，院内草木萧瑟，白茫茫大雪凌乱的堆积在角落，一打开寝室的大门，便有一股阴风吹来，让人不寒而栗。
可以看到中央的八仙桌和地面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房间四周的墙面皆是还未撤下的白绫，内室一片昏暗，还有一股尘封已久腐烂气息。
这便是我夫人生前所居住的院子，她死后，这里便一直闹鬼，我请了道士过来做法，或者圣僧超度都没用，也不知夫人是何用意。
楚华道：“夫人生前的侍女可在府上。”
“自然，快传碧儿。”
李老爷大手一挥，身旁的侍卫便离开了院子，长安细细检查着房间里的物件，走到内室，忽然看到了奇怪的一幕，梳妆台上竟一件饰品都没有，上面还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长安拿出袖子里的手帕按住梳妆台的抽屉缓缓拉出，里面空空如也。
长安皱了皱眉，又推了回去，转身走到床前，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一旁的五角香炉放在角落，长安垂下头，仔细检查着地面，忽然注意到床头床榻上有几道抓痕，证明夫人生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另一边，侍卫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名梳着双丫髻，粉色衣衫的小丫鬟，扶着一位头发花白，年过五旬的老人。
“楚大人，这位是我母亲，旁边这位就是碧儿了，是我夫人生前的贴身丫鬟。”
几人简单行礼后，楚华开门见山道：“夫人生前生的是什么病，吃的又是什么药？”
碧儿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胡乱抹去眼角的眼泪，道。
“夫人患的是心悸，大夫说夫人是过度劳累导致的，吃的是党参、当归、罗布麻叶等中草药，厨房还留有药渣，我可以带大人去看看。”
楚华点头，看向一侧冷竹，冷竹心领神会走上前。
“请带路。”
碧儿点头，便领着冷竹下去了。
待两个人走后，长安问道：“游魂一般什么时间出现？”
“这...一般是夜间子时，偶尔出现个几天，有消停几天，第一次出现是在下官迎娶继室第二天，那天下官有事进宫，祖母又去了山上拜佛，独留继夫人一人在府中，第二天就....发现了在床上去世了...”
李老爷闻言掩面叹气：“两位夫人不认识对方，是不同地方的人，下官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大人不如暂住府上，再着手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