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这是近年来舒郁一家过得最热闹的一个除夕。

    三个在退休边缘打转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小孩,全家居然只有舒郁不会做饭。

    不过她也没闲着,主要负责四处溜达,加油鼓劲儿。

    舒女士动手做番茄时,她溜溜达达地凑近,毫不心虚地用食指和大拇指夹起一块番茄,义正词严道:“我帮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等她吃完,舒女士才好脾气地问:“味道怎么样?”

    “刚好,舒女士真是食神下饭,一切都恰到好处。”舒郁立刻道。

    舒女士被夸得笑容满面,也忍不住回忆起从前:“以前夏天我有时间,回来都要给你和抒清做这个,抒清不爱吃甜的,你还强迫他非要尝尝。”

    正在忙碌的湛抒清停下手里的动作,笑着看舒郁偷吃,帮她转移舒女士的注意力:“阿姨,我现在喜欢吃甜了,不用郁郁强迫我了。”

    湛抒清负责麻婆豆腐和话梅小排。

    他的刀工很好,豆腐切得精致又漂亮,像是用尺子比划着切下来的,就连张先生都挑不出错来。

    “这些年抒清长进了不少。”张先生感慨道,“不像舒郁,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只会吃。”

    舒郁朝着张先生做了个鬼脸,笑眯眯道:“我就是为大厨们提供情绪价值,湛姨需要吗?”

    湛抒清的话梅小排已经出锅,香味溢满整个房间,舒郁又被香气引得频频回头。

    正在搓汤圆的湛风了然笑起来:“当然需要啦,去帮抒清尝尝排骨怎么样了。”

    舒郁挠挠脸颊,磨磨蹭蹭地朝着湛抒清走过去。

    她不会做饭还要提前吃,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看见被湛抒清单独放在一旁的几块排骨,舒郁把犹豫抛到脑后,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她故技重施,朝着排骨伸出魔爪。

    手被湛抒清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刚出锅,不要用手。”

    握住筷子的那双手极为漂亮,舒郁根本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地接过筷子,急着把排骨往嘴里塞,眼神左看右看,就是不跟湛抒清对视。

    两家人热热闹闹地收拾完晚饭,饭桌上也欢声笑语不断。

    舒郁没有做饭,自然要承担起收拾碗筷的责任。

    湛抒清和她一起,两人忙完之后才在距离三个中年人不远处的沙发坐下。

    屁股还没碰上沙发,几个中年人指指点点的声音响起。

    “又是催婚的小品呀,不过现在年轻人好像都不怎么打算结婚,抒清娱乐圈那么多漂亮又有能力的女孩,没有遇见合适的呀?”张先生一边嗑瓜子,一边讨人嫌。

    湛抒清不动如山,视线掠过正襟危坐的舒郁:“前几年一直在忙事业,没什么时间考虑个人问题。”

    “舒郁呢?学校里有没有合适的老师?”张先生的矛头又对上了舒郁。

    对于自己家的孩子,能念叨的范围更广泛一些。

    张先生放下瓜子,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还是要赶紧找对象,不然老了没人照顾你。”

    舒郁眉毛一挑,发现张先生果然懂得变通,这次的话术已经变了。

    她单手托腮,另一只手一直盘着两个不知火。

    “ 那您直接给我找个保姆不行吗?”

    张先生就知道不孝女又要说他不喜欢听的话,坐直了身体想和舒郁理论。

    湛风拍了拍张先生的胳膊,缓和气氛道:“张哥,您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流行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到时候咱们先走,哪管得了他们?”

    这下轮到舒郁嗑瓜子了。

    她和张先生的战争里,舒女士向来保持沉默。实在看不下去时,才会帮着点舒郁。

    就比如现在,湛风偏帮舒郁,她也只是慢悠悠地喝茶。

    碍于邻居的面子,张先生现在默默闭嘴。

    舒郁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张先生消停了,开始查看手机上五花八门的拜年消息。

    班级群里的小朋友们聊得热火朝天,缝隙里穿插几条新年祝福。

    谷茫家大业大,忙着跟兄弟姐妹们打牌换压岁钱,根本顾不上舒郁。

    舒郁从列表里扒拉出老师的账号,这才发现两人已经有一周没有联系了。

    李里醉心工作,在他眼里,时间只跟项目挂钩。舒郁跟着他,也有过大年三十还在加班加点的神奇经历。

    她拿起手机往偏厅走,给李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听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李里听起来声音如常,背景音里居然有春晚的声音。

    “老师,给您拜年了。初二我去家里拜年方便吗?”

    李里,a大教职工心里最神秘的存在之一,因为很少有人去过他家。

    据说他家里放了无数珍贵的字画和古籍,加上他工作繁忙,能进门的人并不多。

    舒郁已经认识李里将近十年,也没去参观过李里的神秘豪宅。这么说不过是随口的习惯,是她从游翩然那里传承来的。

    “不方便,”李里淡定道,“初七回学校继续上班,有问题吗?”

    舒郁精神一振,立刻回复:“当然没问题,最近没有您监督我的进度,真的有点不习惯。”

    李里笑起来,又交代舒郁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

    app里最上面的那条祝福消息是方畔溪发来的,舒郁顺嘴跟她分享了这个消息:

    【我刚给李导打了电话,说是初七复工,他通知你了吗?】

    方畔溪看来也很闲,立刻秒回:

    【通知了,我这几天都没能联系上他,刚打电话才打通,不知道这个老头又在忙什么。】

    两人说了一会儿,舒郁又接到游翩然打来的视频电话,干脆拿着手机上楼了。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二楼,张先生才忍不住说风凉话:“当了老师的人就是不一样,比抒清这个明星都忙。”

    湛抒清也望向舒郁消失的方向,笑着应:“我也不算是明星,认识的朋友也不算多,郁郁向来人缘比我好。”

    湛风也帮着舒郁说话:“这个倒是真的,郁郁从小朋友就多,如果不是她,抒清还不知道要多孤独呢。”

    等舒郁接完游翩然打来的视频下楼,发现一群中年人已经打算散场。

    舒女士交代道:“车库买了你们小孩子喜欢玩的东西,你们两个晚点去消灭了。”

    湛风也交代湛抒清:“不用急着回家,守岁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要负责帮我们吓走年兽才行。”

    这几年a市终于不再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从他们吃晚饭时,外面就时不时响起鞭炮声。

    好在小区里的住户不算多,过年回乡的又有一批,就算放炮了,声音也不是很大。

    “等下去广场放,不要把咱们院子点了。”张先生补充道。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电视机热闹的声音。

    舒郁没忍住看着湛抒清,问:“今年没有参加晚会吗?”

    “这两年都没参加了,把时间更多留给湛女士。”湛抒清平淡道。

    舒郁想起湛风道身体情况,也理解了。

    难怪湛抒清要自己做老板,恐怕也跟湛女士脱不开干系。

    《难忘今宵》的bgm响起,窗外已经传来鞭炮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穿上鞋子往外走,负责今晚最艰巨的任务。

    舒郁先出门,被寒风灌得直咳嗽:“给我带个口罩出来。”

    湛抒清应了,还从沙发上将自己的围巾带出来。

    “我……”

    “不想过年感冒在家躺着吧?”

    湛抒清语气淡淡,仗着身高手长,将舒郁羽绒服的帽子扣到她脑袋上,又拿围巾将她缠得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门廊灯光昏暗,湛抒清的视线落在舒郁脑袋上,落在她渐渐被藏起来的鼻尖,就是不和她对视。

    奇怪又默契的别扭还没过去,湛抒清只能和她保持距离,才能确定自己很冷静。

    两人全副武装,从车库里扒拉出来一堆东西,不只有几挂鞭炮,还有可可爱爱的仙女棒之类的小东西。

    舒郁兴奋地把手机递给湛抒清:“好心人,等会儿帮我拍照片。”

    出了门他们才知道,小区里专门把广场空出来给业主们“赶年兽”,两人去时,已经有稀稀拉拉几个年轻人在放炮了。

    也有拿着仙女棒玩闹的,还有带着孩子们一起出来的。

    “呀,抒清和郁郁也来了。”

    不只是谁喊了一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个身上。

    里面很多年轻人都是一起长大的,舒郁也不害羞,蹦蹦跳跳地跟他们打招呼。

    湛抒清跟在舒郁身后,也极有礼貌地和邻居们打招呼,视线却一直落在舒郁身上。

    “你们这是?”

    和舒郁关系不错的邻居姐姐朝着她挤眉弄眼。

    “跟以前一样嘛,两家一起过年。”

    邻居姐姐点头,看着湛抒清粘在舒郁身上的眼神,暗示道:“你说咱们小区里同龄的也不算少,一对内部消化的都没有,也是奇了怪了。”

    舒郁根本没往别处想,只当姐姐是看见小区里多出来的情侣感慨:“现在不是有句话叫‘竹马打不过天降吗,太熟了怎么好下手?”

    邻居姐姐也不反驳,提点道:“我记得你比抒清还大几个月,到时候抒清有了女朋友,你做姐姐的可是要送见面礼的。”

    不仅他们小区没有这个规矩,就连a市也没有这个规矩。

    邻居姐姐不过是随口说出来试探舒郁的。

    果然见她脸色有些奇怪。

    邻居姐姐看了一眼湛抒清。

    湛抒清的半张脸都被衣领遮住,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只有零星的笑意,听见这话,弯起的眼睛似乎都失了活力。

    舒郁也看了一眼湛抒清,推辞道:“这个姐姐我不当也罢,同意你以后当哥哥了。”

    附近几个正在听她们说话的年轻人都笑起来,湛抒清也配合地勾起嘴角。

    等回到家,舒郁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湛抒清未来会找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她会觉得怪怪的?

    而且她自认对湛抒清没什么想法,怎么一想到他谈恋爱,就浑身不舒服?

    舒郁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并不愿意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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