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郁的玩笑让大家都下意识适可而止，得知他们真的是青梅竹马，也只是跟着打趣几句。
反应最为剧烈的是方畔溪，她沉默地看着舒郁，又捂住脸，最后甚至红了耳朵：“师姐，我在你面前花痴是不是不太好？”
“我懂你。”舒郁淡定开解害羞的师妹，“他确实挺帅的。”
方畔溪原本想追问湛抒清以前的事情，又觉得这种做法有点像是私生，干脆闭嘴不言。
舒郁故意逗她：“想知道什么？他初高中跟现在那个样子差不多，不爱说话，但是很可靠，至少你爱豆十七岁之前房子很稳固。”
她自己都没察觉，说起湛抒清时，眼里渐渐浮起的惆怅。
方畔溪想起舒郁的用词，“曾经的青梅竹马”，他们可能已经很久都没见了。
作为很容易共情的年轻人，方畔溪不由得叹了口气：“我懂这种感觉，长大了，好像也都走散了。”
舒郁犹豫片刻，点点头：“是这样，长大了就要开始学习平常心面对离别。”
“这是我的偶像最近的一次，希望他不要塌房。”方畔溪由衷道。
舒郁想了想湛抒清的那个性格，塌房似乎并不容易，但男同学这种生物总是不可控，说不定哪天朱砂痣就变成了蚊子血。
将近十年没和湛抒清相处过，舒郁自然不知道他这些年里经历如何，只能祝愿湛抒清没成长成大众刻板印象里的那种男人。
两人说话的功夫，舒郁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舒郁根本不用思考，就能猜到是谁发来的消息。
多半是班里的那群学生又闹腾起来，可能还有谷茫这个狂奔在八卦一线的人。
送走方畔溪，舒郁点开手机。
果然班里闹成一团，他们在努力使用自己的火眼金睛，试图判断那个神秘女孩是不是舒郁。
一连串的@之下，小孩子们渐渐歪楼。
【不是，我不明白，就算是舒老师又怎么样？】
【傻啊你，这是咱们离明星最近的一次了！】
【舒老师有内部消息吗？能让我们出去大赚一笔的那种！】
眼看着他们越说越离谱，舒郁冒泡：【没有，散了吧。】
谷茫倒是没什么动静，舒郁思索着和她们组里沟通的进度，也大致明白了。
做游戏的这行非常忙碌，尤其是在游戏有一部分被推动的情况下，大概率忙得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更不用说跟朋友八卦了。
可惜谷茫这人经不起一点念叨。
还没到中午，舒郁就收到她发来的消息。
【忙了一天，不想打字，面谈吧。】
【感谢姐妹贡献的八卦，今天一天光是拿你们俩，就能多吃两碗饭。】
紧接着，当事人也打来电话。
舒郁犹豫片刻，还是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接通。
“今天完全没有想到会被突击上门，是不是给你带去麻烦了？”
镜头的速度很快，谁也没想到会刚好扫过照片。
湛抒清是被苏繁调侃时才知道这件事的，可惜当时大家都没注意，发现时已经错过了最佳解释时机，说得越多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湛抒清第一反应就是关心舒郁。
她跟十年前的变化真的不大，哪怕截图很模糊，熟悉她的人也能一眼认出。
“还可以，感受了一把明星的待遇。”舒郁笑道。
“宋一弛想给你赔礼道歉，所以托我问问你今晚有时间吗？”湛抒清小心翼翼地问。
“不巧，”舒郁遗憾拒绝，“和谷茫约好了晚上一起出去。”
湛抒清也猜到她可能会有别的事情，语气听上去甚至还有几分轻松：“好，那就等下次我代他向你赔礼道歉。”
挂了电话，舒郁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湛抒清要代宋一弛向她道歉？他不也是受害人之一吗？
所以舒郁发过去一条格外正气凛然的消息：【不用道歉，真的不是多大的事儿。】
舒郁退出和湛抒清的对话框，发现和父母的小群也蹦哒起来。
【饲养员小张：抒清这个孩子真是有情有义，这么多年了，还留着和舒郁的照片。】
【饲养员小舒：谁说不是？前几天回来看妈妈还给我们送了东西，真是贴心的小棉袄。】
【饲养员小张：没有说女儿不好的意思，现在年轻人都要忙事业，顾不得个人问题和父母问题，我都懂。】
舒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在群里回复：【那我走？】
可惜她的话没有起到一点作用，老两口依旧聊得热火朝天，只当看不见舒郁酸气冲天的发言。
等到和谷茫见面说起这件事，谷茫若有所思道：“不如你和那谁结个婚，到时候我可以少给个份子钱。”
舒郁差点一口酒喷到谷茫脸上。
谷茫津津有味地拿出手机，解释道：“我没有在嗑真人，就是网上这些孩子们的发言太有意思了。”
她找出了几篇同人文发给舒郁：“你敢信？我图都没画完，她们同人文创作已经结束了。”
舒郁：“……”
这还不算完，谷茫还扒拉出论坛的一栋高楼，楼主自称是八中的学生，刚好比湛抒清和舒郁低了一届，还真的在学校里见过他们。
舒郁定睛一看，除了学校，其余全是瞎编。
但是网友并不是吃素的，他们还真的考古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些同人文创作，也是基于大家找出来的点滴信息脑补而成的。
“这个搞不好是真校友，他口述了湛抒清当年元旦晚会时和你合奏的事诶。”谷茫手指一顿，将帖子展示给舒郁看。
被谷茫这么一提醒，舒郁还真的想起了这件事，那是他们高一那年元旦晚会时。
舒郁和湛抒清青梅竹马长大，就连兴趣班，为了方便接送，也都是两家协商着一起报的。
所以两个小孩会的东西基本重合。
舒郁想学围棋，湛抒清就是坐在她对面的对手；湛抒清想学乐器，舒郁就跟着去捣乱。
作为容易三分钟热度的小朋友，舒郁别的不行，还真的跟着湛抒清糊弄了好几年，学会了不少乐器。
但也仅限于会，却不精。
他们属于初中直升高中部，班里有很多同学都知根知底。
高中的升学压力骤然压下来，大家都在不断调整学习节奏，有耐心准备元旦晚会的人并不多。
在众人偷懒的起哄之中，舒郁不得不和湛抒清一起合奏。
湛抒清对音乐是真的热爱，哪怕功课很忙，每周也都坚持去学乐器。舒郁长大之后就跟湛抒清分道扬镳了，她乐感还不错，唯一的问题是，她完全感受不到所谓澎湃的情感。
用他们启蒙钢琴老师的话来说，舒郁的手下，全是技巧，没有情感。
舒郁自己也并不太喜欢这些东西，学到初中毕业就没再学了，只是偶尔陪着湛抒清会拉一首曲子。
他们初中时合作过，所以同学们对此印象深刻。
舒郁甚至还记得班长当时欣慰的表情：“不用多出彩，就你们上次那个大家都听过的《天空之城》就可以。”
但是他们没有，那也是舒郁最后一次和湛抒清在舞台上合作。
她一手托腮，手里把玩着吸管，目光落在漂亮的酒杯里，揉了揉鼻子：“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谷茫原本看八卦看得正起劲，被她这么一感慨，也有些唏嘘：“是啊，那谁都已经成了高攀不起的明星了。”
“以前大家对他的评价多么朴实无华啊，‘舒郁沉默寡言的同桌’或者‘班里没长嘴的男同学’。”
舒郁忍不住笑起来，心情又豁然开朗：“神奇，所以上个月突然在家门口看见他，你懂吧。”
酒吧的服务生穿着统一的制服凑过来，托盘上是两杯颜色鲜艳的酒水：“有位先生送给两位的。”
舒郁和谷茫对视一眼，彼此都看见了眼里的警惕。
“我们不要。”谷茫果断道。
服务生有些为难，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舒郁敏锐地看了一眼影影绰绰的纱帘，问：“是你们驻唱送的吗？驻唱今天是钟概吗？”
服务生回头，望向那位托他送酒的男士，却没找见他的身影。
只得无奈道：“不是驻唱，是一位客人……”
舒郁也摇了摇头：“我们不要，你拿回去让他自己喝吧。”
酒吧里光线昏暗，什么都看不分明。舒郁的目光扫过二楼，似乎看见一个人影，但又不太确定。
她看了一眼时间，歪头看着谷茫：“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要回去继续加班吗？”
谷茫起身，一把扣住舒郁的脖子：“春宵苦短，谈什么加班，我要和弟弟共赏良辰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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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抒清没想到，就是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坐在那里的两位女士已经起身离开。
宋一弛憋着笑，目光在湛抒清和两杯酒之间逡巡，故意道：“谁能想到啊家人们，有朝一日湛抒清送酒居然被拒绝了。”
“？”湛抒清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略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多半被两位当成搭讪的坏人了。
湛抒清拿出手机想给舒郁发消息，听见宋一弛继续起哄：“今晚a市的伤心人又多了一位。”
“女孩子有警惕性是好事，”宋一弛憋着笑，继续道，“我要把这件事分享给我的粉丝们，让妹妹们知道，出门在外一定不能接陌生人送的酒。”
湛抒清深吸口气，看了一眼对话框，沉声道：“你说得对，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下次别来我家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