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自从那日被白国公陷害后,在白霜月心中,父亲便早已不复存在。

    她本打算此生不再与这生父相见,只当他是旧日里的身后影,抹去了便抹去了。可谁知今日,这白国公竟然亲自找上了门。

    白霜月揉着太阳穴,只觉方才有些刺痛的脑袋更加疼得厉害,脑海中隐约冒出四个字——来者不善。

    她推开门,由等在门口的云溪和流月扶着向陆府大门走去:“我过去瞧瞧。”

    走了两步,白霜月只觉心神不宁,偏头问云溪道:“白国公带来了几个人?”

    “回夫人,白国公除了自己,身后就跟了两个侍卫。”云溪回答道,“我们已经叫暗卫查过了,他没有带其余人。”

    “流月,你去提醒府中的侍卫盯紧些。”白霜月睫毛轻颤,面色凝重道,“如今这个时间节点来找我,不知是何居心,夫君不在身边,还需做好万全的准备。”

    “奴婢已经让他们都备好了。”流月道,“奴婢这就再去提醒一遍。”

    等到流月走后,白霜月长长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向门前。

    陆府的大门开着,白国公的马车正等在门外,他同侍卫驻足站在门口,见到白霜月,似是顿了顿,微低头道:“微臣问陆夫人安。”

    “……”白霜月第一次见他如此毕恭毕敬,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几分嫌恶地偏过头去,强忍着恶心到:“敢问白国公今日来,是有何贵干?”

    “听闻首辅大人今日在宫中有要事要忙,只有夫人独自一人在家,我特意前来,有要事与夫人谈论。”白国公道。

    白霜月微微蹙眉,抬眼看向周边,确定没什么异常后问:“若有何要事,直接与我夫君谈论不是更好,我不过深闺妇人,又如何能与白国公谈论要事?”

    “你虽已嫁做人妇,但毕竟还是我白家的女儿。”白国公语气低沉,听不出什么情愫,“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

    “……”白霜月思考片刻,还是决定与这人最后聊作一场,便彻底断了父女的情分。

    如今白国公的每一言一词她都不会相信,只是实在想知道,已到如此紧要关头,白国公还会如何费尽心思去害她。

    “白国公请进。”白霜月伸手绕过一条道,将白国公带入府中正殿。

    在殿内坐下,白霜月抿了一口流月早已准备好的茶水,目光一直看着白国公的动作。

    只见他端起茶杯的手微微抖着,将茶杯放在嘴边,杯沿却没有贴到嘴唇,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

    白霜月心中冷笑一声,放下茶杯,率先开口道:“如今这殿内只有你我二人,白国公现在可以说所为何事了吧?”

    “这……”白国公看向站在白霜月身后的云溪和流月,眼神示意让两人走开。

    白霜月并不理会她,只是道:“云溪和流月是我的贴身婢女,在陆府已经很多年,宫中的所有事情都清楚,没有什么事是她们不能知道的,还请白国公早些讲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白国公沉默片刻,像是下定决心般,眉毛向下一撇,颤抖着声音开口道,“霜月,父亲对不起你……”

    他说着,嘴角也向下拉去,眼眶湿润着,似乎要哭出来:“当时父亲替张丞相作伪证,实属被逼无奈啊,这并不是父亲的本心,还请霜月不要怪罪父亲……”

    一看到白国公那做出来的假惺惺嘴脸,白霜月就只觉胃里犯恶心,忍不住微微弯腰,干呕了一声。

    白国公愣住了,一时之间表情都控制不住:“霜月……你这是……”

    “没什么,只是听见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胃里犯酸罢了。”白霜月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又喝了口茶,随后道。

    “……”白国公面颊抽了抽,似乎有些隐忍的怒意,但旋即又被他压了下去,好声好气道,“霜月,我知道你一时半会不肯原谅父亲,但是如今父亲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他顿了顿,咬牙道:“就算……就算你不愿意原谅我,至少也得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原谅白家吧……”

    “母亲?”听到这人又拿出母亲压自己,白霜月再也坐不住,狠声道,“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提母亲?”

    “当初若不是你,我的母亲又岂会惨死白家后院?你口口声声说会护她一世周全,许她海誓山盟,最后功成名就却只顾抱着你的小妾逍遥快活,我母亲孤身在后院中无人照应,早早便离世,这一切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

    白霜月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声音微微颤抖道:“我自幼无人看管,仆从漠视,姨娘刁难,甚至连基本的衣食住行都不得完善,只能由他人接济生活,这一切难道不是你的默许?!”

    “一桩桩一件件,都因你而起,如今还敢在我面前以父亲自称,甚至提起我母亲,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她说完这三段话,心中的愤恨宣泄而出,终于住了口,又喝了口茶水滋润干哑的嗓子。

    有些话,她早就应该同白国公讲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而已。

    既然今日能见最后一面,那便是这父女决裂之时。

    从此往后,她与白家血缘尽断,再不会有任何留恋。

    听到白霜月的话,白国公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只是嘴上却仍坚持道:“霜月,我知道你今日所说是气话,血浓于水,无论你再怎么疏远,白家依然是你的娘家,只要白家还在一日,你便永远姓白,这便是不可磨灭的血脉。”

    又来了。白霜月头痛地闭上眼睛,甚至不愿意再理会白国公一句。

    “首辅要造反,你知道吗?”白国公道。

    “与你何干?”提到陆暮知,白霜月终于开口反驳。

    白国唇角动了动,露出一个几分诡异的笑:“霜月,你当真能认清日日夜夜与你同睡枕边之人?皇帝是首辅义父,亦是他的君,身为人臣弑君乃不忠,身为人子弑父乃不孝,如此一个不忠不孝之人,你真的放心待在他身边吗?”

    说着,白国公倾身上前,压低声音道:“今日他可以杀皇帝,明日便可以杀了你!”

    这一句话传入白霜月耳中,像是一把重锤,一瞬间敲得她头痛不已。

    白霜月按住太阳穴,道:“白国公总以为,你比我还了解我夫君。”

    在白国公诧异的眼神中,白霜月轻轻笑了,泰然自若道:“白国公今日自甘下贱来找我这个庶女,想必也是早已走投无路了吧?”

    “……”白国公没有回答,手指无意识的握紧了座椅的把手。

    “也是,张丞相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要谋反,必定是张丞相从中协助。你虽然跟着张丞相,却有个女儿是首辅夫人,他们当然会对你起疑心,怀疑你会当那墙头草,为了女儿转头倒戈首辅。”

    白霜月轻轻吹了口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饮了口茶,摇头叹气道:“只可惜呀,所有人都知道白家这个庶女不受宠爱,甚至亲眼看到了父亲亲自出谋划策陷害女儿,他们却依然不相信你。”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这天下会有完全不爱女儿的父亲,况且,一个对自己的血肉至亲都如此冷漠的人,又岂敢有人用?”

    “你不必再说。”听到这里,白国公匆忙打断了她,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你已经知道首辅的计划了?”

    “你早就说过,夫君是我枕边之人。”白霜月一字一句回答道,“我又岂会不知?”

    听到这话,白国公却轻轻地笑了:“那你可知道,一旦首辅谋反成功,他会背上一个怎样的骂名?而你又该如何面对天下人的流言蜚语?”

    “这些就不劳白国公费心了。”白霜月若无其事地喝着茶,甚至都没抬眸瞧他一眼,“如今国公还是先担心白家的安危吧,毕竟若非无计可施,你今日便不会坐在这里,来见我这个最不想见的人。”

    “……”白国公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白国公若是没有什么事,便请先回吧。”白霜月起身,“我这里给不了你想要的答复,还请另谋高就。”

    她说着,便朝殿外走去,刚走两步便听见身后传来白国公的声音:“白霜月,你别高兴的太早。”

    白霜月疑惑地回头,只见白国公扶着椅子起身,盯着她的眼里满是怨恨。

    “我刚才说了,你再怎么不愿认我这个父亲,也终归是白家的女儿。”

    他大笑一声,随后道:“你,骨子里淌着的可是白家的血!”

    “攀了首辅又如何?如今白家两面不讨好,三皇子和太子不管哪方谋权成功,都会第一个除掉白家,诛九族之罪可是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白国公阴阴地笑着,语速放缓道:“到时候,你以为你逃得过吗?”

    白霜月看着白国公似癫若狂的样子,手心攥紧,没有说话。

    “白霜月,你最好把我今日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你夫君,去求他能保下你。”白国公还在笑着,甚至整个人都东倒西歪的,站都站不稳。

    “如若你求成功了,算你厉害;如若不成功,你的下场便和你娘一样,成为那深闺后院里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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