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江知州趴在地面上,汗珠大颗大颗落到地下,支撑的手肘都颤抖起来。

    他缓慢地偏过头看向江太守,只见对方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透彻,表情比他更惊恐。

    江家与张丞相暗中勾结,在这江南不是秘密,但是所有能传到朝堂之上的秘密都被张丞相的人压了下来,没有任何朝中大臣能知道江家与张家的关系。

    这陆暮知才刚到江南不久,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除非......是有人告诉了他。

    江知州第一反应便是自家人中出了内奸,但是此时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自己儿子和弟弟的命还在首辅手上,哪怕是心中不愿,也不得不屈服。

    “回首辅大人的话,张丞相是同我们张家交好,过去帮了我们许多。”江知州一咬牙道,“但是张丞相是江家的主子这话可不知从何说起,江家从来效忠的只有朝廷,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皇上,首辅大人可千万别听信了谗言误会了我们江家啊!”

    白霜月见江知州打死不承认的样子,只觉得分外好笑。

    江家与张丞相为一派之人,这可是从他的好弟弟——江太守嘴里亲口说出来的话。

    如今死鸭子嘴硬又有何用?你的弟弟已经在不经意之间全盘托出了。

    想到这里,白霜月轻轻笑了笑。

    她这笑声不大,但此刻那些人都趴在地上噤若寒蝉,无人说话,大殿之中安静得很,这声音便显得颇为突出。

    陆暮知转头看向白霜月,有些讶异地尾音上扬:“娘子觉得什么事情很好笑?”

    “......”白霜月谨记陆暮知教诲,在大殿内什么都不必说,于是微笑道,“没笑什么,夫君听错了。”

    “原来是为夫听错了。”陆暮知从善如流地应道,“我还以为是江知州的说辞太可笑,把娘子都听乐了呢。”

    “......”这话在白霜月听来只是普通对话,但一旁的江知州听得是提心吊胆,差点就瘫到地上去。

    他一开口,声音就抖得跟糠筛似的:“首辅大人……小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全是真话啊……”

    陆暮知却丝毫没听他的辩解,瞥一眼在地上趴成一团的人,伸手拉过白霜月的手,起身向门口走去:“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吃晚餐了。”

    看了一眼正门外的太阳,白霜月这才发现的确已经到了晚饭的点,于是也跟着陆暮知站起来,点了点头:“好。”

    陆暮知一挥手,析言和那些侍卫便压着江家二人朝门外走去。

    他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微笑着问白霜月道:“娘子今天晚上想吃什么?等吃完了,我们再去别处玩。”

    “夫君已经办完公事了?”白霜月有些惊讶。

    “自然。”陆暮知道,“办完公事,便急着赶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出门,那被压住的江家二人突然发出惨烈的鬼哭狼嚎,一边嚎着一边喊:“首辅大人,求求你了放过我……”

    江公子奋力的想挣脱掌控去抓陆暮知的衣角,然而力不从心,被身后的侍卫一把按倒,脸贴在地面上发出痛苦的□□。

    “走!”几个侍卫一把拽起两人,继续将他们往门外拖,一直拖上了马车。

    江夫人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倒吸一口凉气,抽搐着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夫人!”江知州来不及照看自己夫人,别连滚带爬的上前挡在了陆暮知身前,颤抖道,“首辅大人,您这是……这是要带他们去哪里啊?”

    陆暮知将白霜月护在身后,向后退一步,将腿从江知州手里抽出:“大理寺。”

    这三个字犹如五雷劈在了江知州头上,他眼中含泪,几乎做不出任何表情,道:“首辅大人他们犯了何等大错,怎么就需要到宫中去审讯了?你把他们留在我这,我之后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江知州,你还不明白吗?”陆暮知微微低头,沉声道,“或许你儿子犯的错在你看来是小事,但是江家犯的错,也是小事?”

    “……”江知州依旧颤抖着,不说话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儿子和弟弟死在皇宫。”陆暮知慢悠悠从江知州身边走过,斜眸道,“我等着你来皇宫找我。”

    顿了顿,轻轻笑了:“或者,去找你的张丞相。”

    他说完这句话,便拉着白霜月径直向前走去,直到走出了江家大门。

    江知州似乎在想着什么,一直看着地面,没有说话。直到陆暮知快要上马车,他才爬起来,踉跄着迎上去抱拳鞠躬道:“首辅大人慢走,感谢首辅调教小儿了,过段时间我定会亲自去皇宫感谢首辅。”

    陆暮知掀开车帘,最后看了江知州一眼,关上,低声对车夫道:“走吧。”

    马车开始行驶,逐渐远离江家。

    白霜月撩开窗帘,见都已经驶出许久,江知州依旧在门口看着马车驶去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夫君,你觉得江知州会去皇宫吗?”

    “江家只有一个独子,就算是为了救儿子,他也一定会去皇宫。”陆暮知慢悠悠道。

    白霜月知道陆暮知是专门将江知州引去皇宫,但是想起江家以往在江南做的事,又觉得有些疑惑:“可是万一江知州早就已经丧灭人伦,人性全无,丝毫不在意儿子和弟弟的死活,那夫君应该怎么办?”

    听到这问话,陆暮知笑了,将白霜月拉近了些,贴在她耳边道:“只要是人,就有情感弱点,江知州的弱点就算不是他儿子,也是江家。”

    “哪怕他不在意儿子和弟弟的死活,总归是要在意江家的死活,如今他与张丞相暗中勾结为非作歹一事已经暴露,若是我再将此事上报给皇帝,张丞相或许念在过去功劳能免去一次,但江家,你觉得有可能吗?”

    听完陆暮知的话,白霜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陆暮知表面上扣住的是江知州的儿子与弟弟,实际背后隐藏的则是整个江家的安危。

    如若江知州不进宫去救儿子,到时候死的可不单单只是江公子与江太守两个人,甚至可能是江家全族。

    二子可弃,但全族断然是无法割舍的。

    “江知州表面看起来懦弱,但实际是个聪明人。”陆暮知拍着白霜月手背,“他如果真的蠢,方才便不会那般求饶作态。”

    “这是因为江知州知道,自己的命门被人抓住了。”白霜月头脑中的脉络逐渐清晰起来,“他刚才一直强调会将儿子带回去好好管教,是不是就是不想让夫君将那两人带去皇宫?”

    “正是,娘子好生聪明。”陆暮知赞许地点头,“他如今在自家大殿还能嘴硬自己与张丞相毫无瓜葛,但等到了皇宫见了皇上,但凡有一句假话便是欺君之罪,自然害怕了。”

    “说起来,等到了皇宫,江知州会去宫中找张丞相帮忙么?”白霜月又问道。

    “他不敢。”陆暮知拿起白霜月的左手,玩着她白嫩似葱段的手指,“世人皆知我陆暮知手段狠毒无所不用其极,如果他敢去找张丞相被我知道,那他的儿子和弟弟马上就会被处死,而他家干的那些烂事也会被昭告天下,实在不是良计。”

    白霜月看向陆暮知,目光闪闪:“所以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背叛张丞相,去皇宫中投诚夫君。”

    “娘子说的不错。”陆暮知道,“不过这种人的投诚通常都虚情假意,于我们也并无帮助,把其当做棋子就好。”

    说罢,他笑着亲了亲白霜月的手背。

    “夫君……”白霜月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夫君这是做甚。”

    “办公回来,又处理江知州的事情,我有些累了。”陆暮知叹了口气,揉揉眉心,似乎真的很疲惫的样子,“娘子让我亲亲手心也不行么?”

    白霜月看他的模样,立刻想到这几日陆暮知连续的忙碌奔波,心中涌起一阵心疼,忙将手又重新塞进他手里,道:“夫君要不靠着休息会儿?”

    陆暮知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随后将头低下靠在白霜月肩膀上,小声道:“析言和侍从会送那两个人去皇宫,等会儿只有我们两人回去,娘子就让我靠一会儿吧。”

    白霜月感受到肩膀上传来陆暮知温热的鼻息,蹭在锁骨边一小块肌肤上,有些痒痒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没有说,只是任由陆暮知靠在自己肩上,呼吸逐渐均匀起伏。

    等下了马车,陆暮知终于从“熟睡”中苏醒过来,还有些意犹未尽道:“这马车可真够快的,我还想再睡会儿呢。”

    “夫君再睡,我肩膀都要被你压麻了。”白霜月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和大臂,道。

    “怎么会呢?”陆暮知扬眉惊讶道,“我明明是轻轻靠在你肩膀上的。”

    听到这话,白霜月觉得不对劲,眯起眼睛看向他:“夫君,你方才都睡着了,还怎么轻轻靠在我肩上?”

    “……”陆暮知装作没有听到的模样,牵起白霜月就朝外走去,“娘子饿了吧,想吃些什么?”

    “夫君。”白霜月却并不打算放过她,皱着眉头将脸靠过去,同他面对面。

    “你方才在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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