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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施夫人身材纤细,穿着清雅素淡,却自有一股风流的意味,她走进宴席厅,斜睨了苏夫人一眼,殷勤看向朱夫人。

    “姐姐,我家怜儿同朱轩情投意合,如今更是有了夫妻之实,哪里还能耽搁得了?”

    朱夫人左右为难,当初跟苏家的亲事,她一开始就不愿意,老爷硬要应许,如今樊楼的事情樊楼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可是…”

    施夫人拉着她的胳膊,哀求道:“方才朱公子一醒来,就探望我家怜儿,可见青梅竹马情谊之深,奈何那苏家姑娘夹在中间,叫这对有情人苦不堪言哪,哎……”

    这话说的,苏夫人火气腾得就上来了,现在不是与她撕扯的时候,她硬生生压住脾气:“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朱夫人速速把黛儿的庚帖拿过来,聘礼我也带过来,咱们一拍两散,俩人这婚事一笔勾销。”

    朱夫人还在犹豫,施夫人趁机说道:“姐姐,怜儿向来都是乖巧,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且施家只有怜儿一女,我从福州带来的家资,大半会充作她的嫁妆。”

    施家的底子有多厚,朱夫人再清楚不过,说是大半做嫁妆,施家只有这一根独苗,往后算起来施家家产都是施怜的。等她嫁到朱家,嫁妆铺子最终实惠了他们朱家,朱夫人心里不由意动。

    又见苏夫人咄咄逼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司户参军,苏家官职低微,对朱轩的仕途帮不上忙。

    朱夫人心里飞快盘算着,施夫人擦拭着眼泪说道:“姐姐,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两人未婚便私混在一起,若是追究起来,朱轩举人的清名怕是要受污了。要是两人定了亲,那便是一场笑谈,不会耽搁了侄子的仕途名声。”

    朱夫人两下权衡,顿时有了主意,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去把庚帖信物取来。”

    大丫鬟领命下去,施夫人面露喜意,笑着奉承朱夫人,朱夫人听得全身服帖,恨不得赶紧退了婚,早点娶了施怜儿回来。

    苏夫人冷哼一声,在一旁坐着看笑话。

    看这蛇鼠一窝,说是亲姊妹,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算计谁呢。

    她拿到庚帖,取了两家交换的信物,又把聘礼如数归还,这门亲事算是彻底退了。

    从朱府出来,苏夫人啐了一口,当初真是瞎了眼,定下如此一门亲事,白白让她家姑娘受气。

    回去的路上,苏夫人一反来时的低调,碰见熟识的官宦女眷,下了马车说说话,拿出取回的庚帖,抹上两滴泪儿。

    不消一天,朱公子被退婚的事传遍了整个江都府。

    朱大人乘着轿子去衙门,一开始还不觉得,等人走进去,他察觉气氛略有古怪。

    下头的官员正凑在一起闲聊,等他走过去的时候,立马停住了话头。

    一直到晌午时分,府里的小厮送饭的时候,偷偷回禀昨日樊楼的事情,朱大人瞬间大惊,问起缘由,这才知道儿子行事如此荒唐

    他早早地离了衙门,匆忙回到家里,看见自家夫人和施夫人坐在一处说笑,顿时勃然大怒,掀翻了正中的桌子。

    都是那个孽子做的好事!

    朱大人从墙上抽出皮鞭,朝着朱轩所住的院子大步走去,接着便是一顿鬼哭狼嚎的嚎叫,朱夫人想进院子里护着,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在外面急得焦头烂额,硬闯进去劝说:“老爷手下留情呀,咱们儿子也是被人算计了,咱们一定要捉住下药的人,杀千刀的……”

    一阵鞭子抽打,朱大人看着蜷缩在一旁的儿子,心中气愤犹然难消。

    朱夫人握着鞭子,心疼儿子又恨苏家,干脆把火线引到苏家身上:“再说苏家,这次樊楼轩儿遭人算计,苏家不分青红皂白强硬来退婚,在这节骨眼上,不是明摆着落井下石嘛,当初苏家的婚事我就不愿意,碍于老爷子的意思才应下。攀上高枝儿还不知道珍惜,要说我这婚退的好,早就该退了。”

    什么,苏家退婚了?

    朱大人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朝后踉跄一步,险些栽倒在地上。

    一群蠢货,竟然退了苏家的婚,白断了朱家的一条后路。

    朱夫人满口胡言,喋喋不休护着朱轩,而朱大人眼睛冒火,提起鞭子,朝着他们两个狠狠的抽过去!

    好一会儿,朱大人打得累了,扔下皮鞭,来到后院的仓库里,一眼便看见退回来的聘礼。布帛首饰随意拨在一边儿,他打开装着银子的箱笼,细细查看一番完好无损,想来苏家不曾打动。

    他的目光移到仓库的角落,那里有四五个破旧的大箱子,朱大人上前一一查看,等看到第三个的时候,里面的银子竟然少了一半,他的瞳孔顿时凝固。

    极度惊怒之下,朱大人蓦然想到后院仓库的钥匙,只有朱夫人持有。

    他又气势汹汹朝着朱轩的院子走去。

    朱夫人正抱着满是鞭痕的儿子痛哭,没成想大人竟然去而复返,看上去怒气更盛,直教人心惊肉跳。

    朱大人死死盯着他们两个,脸色阴沉说道:“你们谁动了仓库的银两?”

    朱夫人一脸茫然,慌忙辩解道:“仓库的银两,老爷吩咐过不许动,箱笼一直在角落里放着呢,妾身从不曾动过。”

    朱大人目光直直得看向朱轩,见他面色发白,手吓得直打哆嗦,还有什么不明白:“你这个孽畜,不把朱家葬送了,你不肯罢休是吧!”说完皮鞭又狠狠地抽了过去。

    朱轩哭得涕泪皆流:“爹,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一边说一边往朱夫人那里躲。

    朱夫人护着他,又被抽了好几鞭子,“老爷,你就这一个独子,可别打坏了呀。”说着拉住死死鞭子不肯放。

    朱大人气急败坏扔了鞭子,恶狠狠地瞪着朱轩:“你把银子花到哪里了,如实说来,如果敢有一点隐瞒,我便扒了你的皮。”

    朱轩哪里还敢隐瞒,哆哆嗦嗦说:“我给表妹从绿绮楼买了一些玉饰,还从绸缎庄买了一些布匹,书画坊买了两幅江都名画,手中钱财不够,便去库房取了些,我不知道那些银子干系重大,否则就是打断我的腿,也不敢动那些银子呀。”

    一想到那些银子四散各处,钦差大人和傅国公世子可不是吃素的,若是被他们的人看到,说不定顺藤摸瓜就能找到朱家。

    想到这里火气又腾的冒上来,朱大人狠狠地踹了他两脚,慌忙安排人手去把银子收回来。

    朱府鸡飞狗跳,而苏府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糟心的亲事终于退了。愁的是,自家大女儿退过亲,往后的婚事怕是艰难了。

    苏莜弹着那日听过的潇湘水云,或许是心境过于欢喜,总弹不出那种悲怆幽凉的感觉。

    等看见姐姐提着一篮子凤仙花,曲调彻底乱了,干脆弹了一首欢快的曲子。配着石杵捣碎凤仙花的声音,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首曲子刚罢,苏莜就被姐姐按坐在一旁,继续涂凤仙花,红色的豆蔻涂在指甲上,冰冰凉凉的。

    苏莜觑了姐姐一眼:“那日我在樊楼似乎看见了褚指挥使,他怎得突然来了?”

    苏黛剪了一小条竹叶,轻轻的替她裹上,在外面绑了一层丝线:“提他作甚,快别乱动,小心糊在衣服上,这放了白矾的凤仙花汁,滴上可就洗不掉了。”

    知道姐姐在转移话题,苏莜老老实实坐着,由着她包好手指:“明日我想去买几根蚕丝琴弦,姐姐同我一起去吧!”

    苏黛索性无事,不如出去散散心,点头应下了。

    黑夜沉沉,傅蛰身着夜行衣,乘着一艘小船来到朱府附近。朱府大门紧闭,四周一片寂静与寻常无差别。

    三更的棒子响了,傅蛰趁势飞身攀上墙头,他无声落定脚,看见远处的巡逻队,山神隐蔽在墙角。

    这队人手样子看似普通,可听走路的声音,一听便知是高手。

    傅蛰察觉情况不对,愈发谨慎,小心翼翼的查看情形,朱府外面看平平无奇,实则守卫森严。

    他刚飞掠过一个墙头,便听见有人高喝:“谁?”

    说完立马有四五个人身形凌厉飞掠过来,手中皆提着明晃晃的刀,傅蛰趴在浓密的树枝上,收敛气息。

    这群人仔细查看一番,并无所获,这才离开。

    傅蛰本打算夜探朱府寻找税银的下落,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他等着巡逻的人换岗时,一个燕子三抄水出了朱府。

    随即布谷鸟的叫声响起,一艘小船停靠在岸边,等傅蛰上船,一个暗卫迅速划动船桨,船很快消失在黑茫茫的夜色中。

    回到驿站,傅蛰见王图驿舍的灯还亮着,知道他还等着消息,敲了敲房门。

    叩门刚响了一声,门便从里面打开,王图探出头来,盯着傅蛰,“税银下落可打探到了?”

    傅蛰走进房门,喝了一口茶说道,“朱府守卫森严,巡逻的人马,暗中守卫的人皆是江湖高手,稍不留神便会被察觉,怕是会打草惊蛇。”

    王图这下子犯愁了,“要不我们豁出去,直接围了朱府。”

    兵行险招,若是速度够快,这个办法能成行。只是毕竟人生地不熟,需要谨慎部署才行。

    两人正商议的,听见外面扣门的声音,傅蛰警惕的说道:“有何事?”

    外面传来怀山的声音:“世子,京中的家书送来了,说是让您赶紧回信。”

    听了这话傅蛰一凛,这是密信约定俗成的说法,若是普通家书,怀山不会这么不知轻重前来打扰。

    他打开房门接过密信,一目十行看了一遍,继而合住信看向王图,面色沉重:“强行围攻朱府怕是不行了。”

    王图不解,急急问道:“为何?”

    傅蛰把密信递过去,王图看了一眼,震惊地看向世子,食指指了指天,见他颔首肯定,慌忙展开信件。

    等看完一封信,他还给傅蛰世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傅蛰把信凑到蜡烛下,纸张瞬间燃烧起来,很快烧成了灰:“王大人,黄河洪灾泛滥,开封附近受灾严重,皇上的意思让咱们暂缓税银查案,等转运使筹备好赈灾用的粮草,再徐徐图之。”

    王图愁眉苦脸:“可我们好不容易抓到这条大鱼,若是被他跑了,怕再没有机会了。”

    傅蛰心里堵得慌,但还是说道:“黄河之灾,灾民流离失所,若是不及时震灾安顿,怕是会引起民乱,咱们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王图坐在椅子上,半晌说不上话来,筹备粮草少说也得一个月,中间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说不清。但密信已下,皇上的意思已经言明,他只能遵旨。

    等傅蛰开门往外走时,他低声叹口气:“哎,王图谨遵圣命。”

    傅蛰顿了顿步子,王图虽然贪功冒进,但在江南税银一案上,花了无数心思。如今被人截然叫止,难免一时转不过弯来。

    傅蛰劝慰:“等粮草筹备齐全,便是朱家受刑之日,王大人莫要丧气,如今关键是要拿到确凿罪证。既然大张旗鼓不能成行,那就暗地里谋划搜集。”

    王图郁闷不减,朱府守卫森严,罪证怕是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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