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夜明星稀,飞机划过天际。

    颜晴没有追问晚上的事,她清楚除非有一天厉京安愿意主动告诉她,否则顶豪家族的八卦不要随便打听。

    这件插曲过后,她很快倒头睡去。

    坐在旁边的京安则在搜索脑中关于厉老曾经让人教导过的知识。

    厉京安关于人的记忆时有模糊,只有在涉物方面才表现出可取之处。

    比如书籍。看过的书她只需稍微一想仍记忆犹新。

    原身排斥老师授课时不定时的互动和实践,他的配合度一般是0,可就算这样那些进了脑袋的金融知识也一个不落,倒是便宜了京安。

    回忆这些内容的同时,她也在扭转过去的认知去理解这个时代的商圈。摒弃商人为末流的思想,深入金融资本的内核……没过一会,京安的眸光变得异彩连连,里面有惊叹,有感慨,也存有片刻恍惚。

    直到一个不安分的脑袋偏了过来,胳膊感受到压力,什么恍惚感慨都烟消云散。

    京安将旁边人的头摆正,继续深入。

    没一会这人又歪到她这边。

    一次又一次。

    京安也一次又一次帮她复位。

    然后颜晴抻到脖子醒来了。

    “靠一下会死?”怨气比鬼还大的人问,顺便抓了下还在犯痒的胳膊。

    起床气大的人脾气上头时,哪管旁边是不是平常畏惧的神经病,这一刻不跟对方同归于尽就不错了。

    感受到杀气的京安机警地递过去一个U型枕:“这个好。”

    颜晴还困着根本没心思再追究,一把拿过枕头戴上,下一秒又陷入黑暗。

    京安眨了眨眼,往旁边挪了下。

    十一点半飞机落地,一行人直接往酒店去。

    颜晴睡了一路,直到回酒店才醒神,又马不停蹄地为第二天的戏做准备。

    中途她还要了一份沙拉,一边举着根黄瓜,一边拉京安对戏。

    不需要京安情绪代入,只要她念一下男主台词。

    她承认时隔快一年没演戏,她很紧张。再一个,几个演员就台词、礼仪和情节逻辑简单过一遍就结束了,在她看来准备时间还是太短了。

    所以京安也是第一次看到颜晴这种状态下的表演。

    第一天的戏份就是女主对男主心态转变的重头戏。

    陆棠绵在经历过三次出逃、遇险、被男主抓回来,心里已经认命,同时又因为这些纠葛让她看到男主对她的执着和占有欲,她恨他的爱是牢笼却又无法离开他,其中又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沉沦下去的黑色情绪,京安看见颜晴的剧本里用小字在旁边标记几个字:斯德哥尔摩。

    男主奋战浴血的那一刻,女主已经分不清是希望他平安归来,还是战死沙场。但是在男主变成血人抬回来、满城百姓哀嚎声中,女主流下一颗眼泪。

    颜晴指着这一处,“本来没有什么满城百姓的哀嚎的,直接就进入女主担心对方,然后认爱的情节,”说到这里颜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但是我跟编剧探讨了一下,增加了一下女主的大爱观。”

    因为看到了战火纷飞,知道男主的重要性,所以她才从小情小爱里挣扎出来,安心留在将军身边照顾他,剧情合理也不至于直接进入狗血爱情。

    用颜晴说服自己入戏的话就是,除开这位男主私德有亏,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将领。

    “那最后女主角会爱上将军吗?”京安问,完全代入情节中的她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

    颜晴脸扭曲了一下,黄瓜咔擦一声断成两半。

    “他最后死了,女主也就是我要缅怀他一辈子,所有人都在最后歌颂我们的爱情,全然忘记这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是怎么毁人名节,怎么从别人的花轿上抢人、还有那些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强迫……”

    但是这毕竟是演戏,女主必须在和男主的诸多相处中进阶到至死不渝的感情,也许不是爱情,也许是宿命般的牵扯加深了那份撕不开的纠葛,总之是会让观众上头的情绪。

    作为扮演者,颜晴有时候真的很心疼自己的角色。

    她在心里骂了句狗男人,抬头看见京安比她还义愤填膺,气得眼睛都红了,冷冰冰地说了句:“男子都不是好东西!”

    颜晴在这位入戏的少爷面前打了个响指,要笑不笑:“你说的对!”

    厉家对她可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娶吗,不过两个人之间没有那么狗血而已。

    “继续,”看了眼时间,颜晴催促道。

    内心戏过后是皇帝下诏责问战况失利,她要以他夫人的名义接下圣旨,颜晴给京安展示了一下练了小半个月的礼仪成果。

    可腰刚塌下来,京安就皱眉了。

    也许这个人物是柔弱的,做的每个动作都要展现其柔美的一面,可天家圣旨,需隆重尊敬,容不得腰塌一瞬再直起。

    京安出声打断了她:“正襟双腿下跪,应时刻挺直以示恭听。”

    颜晴啊了一声:“剧组请的老师是这么教的。”

    京安:“他错了。”

    怕她还要坚持,京安连记忆里四大名著的跪拜礼都梳理出来念给她听。

    颜晴是相信少爷的知识储备的,但是人家老师都教了要是她私自改了却没有在事前跟他沟通,人家会怎么想,一时没有立马改正。

    京安抿唇:“你宁信他不信我?”

    “不是……”

    “那你重新练。”

    “咱这是架空古言……礼仪有点不一样可以理解。”

    颜晴一边解释,一边还要说服自己少爷之所以这么执着,都是因为不清楚人情世故里的弯弯绕绕。

    京安皱眉,“你这样要是放在过去是会被砍头的。”

    “……”

    也不用这么狠吧,颜晴手里的黄瓜都不香了。

    京安看她真不改了,肃着张脸给她示范了一遍什么叫跪如松柏,连挺立的腰身都透着股倔强。

    结束时京安递给她一个“看明白了吗”的眼神。

    颜晴眨了下眼,端正坐姿,一本正经:“没有,再来亿遍。”

    就在刚才,趴下又立起来时,少爷的腰身勾缠着丝绸睡衣在她面前荡啊荡的,偶尔还能瞥见扣子里的雪白风光,颜晴没别的意思,就是在看到这种深夜节目的时候容易犯迷糊,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了。

    那边少爷无可奈何地重复了三遍,可三遍之后任她怎么说对方都不演示。

    “没学会呢。”

    京安脸黑了下,看她的眼神带着点怀疑,面前这人的目光实在算不上清白,流连在她腰间的眼神让人想到画舫上的客人直勾勾看人的模样,因为太熟悉让她生出了警惕。

    眼看对戏对的差不多了,京安将剧本还回去,两个人坐得更远了些。

    颜晴咂摸了一下生津止渴的黄瓜,别说有时候少爷还挺敏锐。

    不过这件事她记住了,第二天赶着时间向礼仪老师请教,还把京安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对方诧异了一下,去查她举例的资料,看到确实是这样后,一点没有被人揪出错误的生气,反而很快又和颜晴合计了一下动作。

    同时也在心里为颜晴打上“敬业”的标签。

    有些演员是细节怪,他猜颜晴也是这样,想着一会去复盘一下之后的动作。

    因为这件事,剧组演员仪态变得更加规范,视觉效果更胜从前。

    回化妆间的路上,目睹了一切的京安顿时明白了什么。

    颜晴不是不信她,只是怕不跟他人讨论就擅自篡改,会引起专业人士的不满,她在剧组竟然如此战战兢兢。

    京安看她的眼神顿时有些同情。

    除了帮她重归工作,她是不是该做点别的?反正她都打算拿下厉家了,想来提前一步使用自己的权利应该可以吧…

    正走神,颜晴的声音传来。

    “刚才那个老师是国家戏剧学院的,他在武指和礼仪这一块有很多年的研究,这一次之所以会定下塌腰的姿势是根据人设来的,人家愿意改我还挺意外,所以不是我不信你,是有时候这东西不能随便乱改。”

    除开展现身段美以外,陆棠绵脊梁骨但凡硬点直接求死去了,也不至于和强.奸犯纠缠这么多集,所以才让这个人物形象软塌成这样。

    老师和厉京安的指导都没有错,他肯改大概还是因为规范性这个理由。人设是人设,在皇权这种没人性的东西下人物也不敢乱来。

    京安:“你…在解释?我明白的。”

    颜晴坐进位置里:“解释个鬼,我在教你做人!你清楚最好。”

    她将这些东西掰开揉碎,只是想让没有情商的少爷理解一些与人相处之道。

    娱乐圈最不缺人情世故了。

    京安承她的好意,“多谢你教我,我身无长物只有这身份值钱,以后若有需要,你也可以找我,你们所说的资源如果我有,你大可拿去。”

    说完,她进入忙碌模式,拿起粉底液,打量着镜中困顿的人,轻轻挑开她一缕碎发。

    颜晴听完她的话,顿时就不困了,还有这好事?!

    快速打开围脖给她展示个性签名那一栏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介绍工作,请联系我的经纪人^&^”

    “您终于要将手伸向娱乐圈了吗?”

    “我会好好当个赚钱工具,入股不亏哦。”

    手机差点怼到脸上,京安眼中笑意划过,无机质的神情顿时破功,颜晴呆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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