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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为镇(二十八)

    “羲和殿神使擅施邪术,为一己私欲残虐凡人无数,这是其罪一;惯子行凶,滥用神器,偷换神君命格,妄图取而代之,这是其罪二”,陆令遥在屋中踱来踱去,思索片刻,道:“还有些玩忽职守,因私废公之类的罪行,就劳烦江姐姐一并写入,尽数陈奏了。”

    江夫人写完金册,将手中的狼毫搁到一旁,望着笔下数页惨不忍睹的描述,忍不住怒气横生。

    “我看上清境择选神使的规矩也该改改了,这选了个什么东西?若不是上清境的诛魔剑没什么反应,我还当是哪个无恶不作的魔头,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混进仙界了呢。”

    萧炽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问江夫人:“什么规矩?这神使跟你身边的仙童有什么区别么?”

    江夫人怪异地瞥来一眼,似乎是奇怪他身为神仙怎么连这等常识也不知道。

    “那区别可大了,我身边的仙童是神侍,要么是我点化的精怪,要么是我在凡间收来的小徒弟,总归都是我自个儿挑的。可神使却是上清境为托生下凡的先天之神挑选的,他们可不止做些照看丹炉,端茶待客的活计。在神君未曾归位之前,神使可借一丝神君之力,料理殿中大小事务,可谓是暂且代了神君的部分职责......”

    陆令遥笑着看向萧炽,插了一句道:“简单说来呢,你是我这个修炼成神之人捡来的,所以你便是仙童神侍,而非神使,明白了吗?”

    萧炽若有所思点点头,片刻后脸色一黑:“谁是你的仙童!”

    陆令遥盯着他的发带,忍不住便想着,若是把他的高高的束发拆下,绑成两个双丫髻,嗯...那不就是个唇红齿白的仙童了吗?

    萧炽被她看的浑身不舒服:“你又盯着我做什么?”

    陆令遥犹自心内痒痒,脱口而出:“你说,我把你打扮成江姐姐身边的仙童模样如何!”

    仙童?萧炽脑中浮现出两个稚嫩的小孩童,一左一右跟在江夫人身边,发绾双环,面颊软胖,宽袖袍下两条藕节子般的胖腿在殿中跑来跑去。

    萧炽:... ...

    不如杀了他吧。

    陆令遥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黑,心内遗憾,看样子她的仙童不肯,只好...等他不能反抗的时候再说啰。

    江夫人看着两人,颇为无奈,停顿了片刻,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道:“说起来,上清的神使也不是头一回出乱子了。原本是为防神君下凡后无人职守才有了神使一职,可谁曾想......”

    “还曾出过什么乱子?”陆令遥好奇地看向江夫人。

    江夫人从芥子袋中取了些时鲜瓜果茶水予他们,这才娓娓道来。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听说是那一任天搀星君自陷情劫,凡胎身死后仍不肯归位,追寻那女子数次轮回。久而久之,他的神使起了私心,瞒下他不曾归位的事,关了殿门享起他的香火来。但借来的神力能撑多久呢?神君应归不归,没过几日搀枪星便失控,在天上久现不去,致使凡间兵祸横行,民不聊生。”(注1)

    “直到凡间有位帝王念黎民无辜,于观星台自缢,天子横尸,求苍天降罪于他一人,本该是太平盛世却流血漂橹,天道震怒,这才真相大白。那位天搀星君和神使都因为罔顾苍生受了神罚,一个被天雷劈得灰飞烟灭,一个至今还关在搀枪星的尾狱中流放。”

    陆令遥“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黄梨掰成两半,熟练地递了一半给萧炽,随即疑惑道:“凡人帝王,自缢问天,这故事...怎么如此耳熟?”

    她垂眸想了一会儿,脑中突然闪过那个在凡间口口相传的故事,道:“这不是天帝吗?!”

    “没错,那位自缢的帝王为天下苍生殉道,立地飞升,神格归位,是唯一一位本是先天之神托生于凡,又以凡人之躯得道飞升的神仙。”

    江夫人执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末,道:“他能成为天帝,才是真正的众望所归。”

    江夫人说完,垂头翻了几页册子,问陆令遥道:“我倒还忘记问你了,这羲和殿神使要让他儿子顶替哪位神君啊?”

    陆令遥咬了一口梨肉,丰沛清甜的汁水的霎时盈满了唇齿,含含糊糊道:“我也不知道,他将此事捂得严严实实,若不是我那日揍他的时候从他殿中逮出来个半神不仙的生面孔,只怕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他把儿子捎上天了。”

    江夫人将金册收入袖中:“那也无妨,只要确有其事,上清境总能查个水落石出。”

    陆令遥压下心口节节攀上的冷意,笑吟吟问:“江姐姐,我那时候不过砸了几件神殿,打了几个神仙,就被判了霜凛之刑。娄焘这个老东西对凡间生灵犯下如此罪行,不千刀万剐说不过去吧。”

    江夫人安抚道:“放心吧,这人的刑罚必定比你重上千倍万倍,下场绝不会比上一任的天搀星君好。”

    陆令遥心底莫名的不安,抚着腰间碧虚剑,语气生冷:“若上清境的神罚不能让我满意,我可就要提着剑上天,亲自去剁了他了。”

    江夫人佯装生气地轻敲了一下陆令遥的额心,道“你这个胡闹的性子何时才能改一改。”

    陆令遥顺势抱住江夫人的手臂,“改不了,我师尊没了,以后我在天上闯了大祸,就得劳烦江姐姐给我兜底啦。”

    江夫人听得直摇头,却又拿她没法子,无奈道:“丹霄仙君胆大妄为,小神可兜不了你的底,不过呢,”她话音一转,“无论你闯了什么祸,只要不为祸人间,我拼了这神籍不要,也会尽力保住你的性命。”

    陆令遥靠在她手臂上,心内一片温软,低低“嗯”了一声。

    “好啦,”江夫人拍了拍她的肩,“也别耽搁了,我这便去上清呈奏,你也快些往北去追那血煞,以免再酿成别的祸事。”

    江夫人正唤来祥云要走,陆令遥却突然想起一事,叫住了她。

    “等等,江姐姐,我听闻你有渡煞转生的法子,是么?”

    江夫人沉吟道:“有是有,只是这阵法繁琐,限制颇多,耗神费力,成率不高,我没什么把握。”

    “有便好,渡化一道我实在不擅长,只好劳烦姐姐替乔芸试上一试。若有什么需要的,姐姐让我去寻就好,若是费神,我便掏空那娄家父子偷来的香火替姐姐补上。”

    陆令遥垂眸道:“至于成率......我不信会失败。”

    “乔芸这样好的姑娘,天道合该偿她个来生。”

    —

    天色阴郁,血气初散,厚重的云层里渐渐泄出几丝雨后初晴的曙光。

    “你把那纸人托付给李秀才了?”萧炽出声问道。

    陆令遥在青石道上缓步行走:“嗯,李秀才愿意庇护乔芸和王四娘一家,等江姐姐回来之前让她待在李秀才家中,也让人放心些。”

    站在李秀才门外,陆令遥转身对萧炽道:“等我与乔芸交代几句话,咱们就...”

    她话未说完,几许余烬纸灰随风从院中飘来,灰烬中还夹杂着未烧尽的圆形纸钱。

    门内隐隐有压抑的哭声,陆令遥心中一紧,推门而入,主厅停灵,灵前跪着三人,中间磕头的正是李秀才。

    李秀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回身看着来人,他忍下眼中的泪,起身来迎,躬身道:“陆仙君。”

    陆令遥看向厅前简陋的灵堂,棺木似乎有些年头了,前头却没有灵位,她走前去上了炷香,这才问李秀才:“节哀,不知这棺中是......”

    李秀才喉间发苦,哀哀道:“是我祖母。”

    陆令遥一愣。

    “我祖母本就年迈多病,时日无多,当初生了‘疫病’的人被拉去村外就不见了,我祖母性子倔,没见到尸体便不肯信人死了,硬生生撑了一口气等到我回来。”

    “我一回来,她便撑不住了。”

    陆令遥与萧炽相视一眼,人世无常,好不容易将人送回来,却也只勉强见了最后一面。

    李秀才道:“还未多谢仙君,若非仙君守信,我只怕连祖母最后一面也不得见。祖母逝世的仓促,我连灵位都来不及做,更别提备什么席面了,仙君若不嫌弃,到后头喝杯茶吧。”

    “不必麻烦备茶了,我是来找乔芸的,”陆令遥看向他空荡荡的腰间,疑惑道:“你腰上那颗小珠子呢?我不是让你收好吗?”

    李秀才闻言眼内发烫,险些落下泪来:“那颗珠子,原是我祖母的一颗眼睛。我也是回来才知道,祖母幼时救了个狐仙,那狐仙便在她眼睛里赠了这颗珠子,保她一生平安顺遂。我那时候性命垂危,祖母为保我性命,竟硬生生把它挖了出来,这才有她患了眼疾一说。”

    “原来如此,”陆令遥明白过来,祖母一片爱孙之心,才让李秀才在那幻境中神思清明,保住了性命。

    她问:“我便说那东西瞧着不像凡物,那你可是将它还给你祖母了?”

    李秀才点头称是:“其余的随葬品还未来得及制备,便先将那颗珠子放入棺木了。”

    “神物与寻常的随葬品不同,可随人魂转世,你将它放入你祖母掌心或者压在口中,来世亦可庇佑她。”

    李秀才忙作揖行礼:“是,多谢仙君指点。”

    陆令遥扶起他,“不必如此多礼,你好好守灵便是,我与乔芸说几句话就走。”

    —

    陆令遥推开屋门,屋内轩窗紧闭,竹帘半卷,一枚眉目如画的孱弱纸人正端坐在椅上,一笔一画地勾勒着银花样。

    打眼一看,似乎是枚簪子的底样,连雏形都还没勾出来。

    陆令遥眼中生怜:“你不吸怨气,又不肯再吞血,本就羸弱,为何不化作小人模样?”

    乔芸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行礼:“我自知成煞,时日无多,想做些从前喜欢的事情,这个样子多少方便些。”

    陆令遥垂眸看了看还未成形的银花样:“什么时日无多,你好歹要撑到上清降罚的那一日,亲自看看娄家父子的下场。”

    乔芸笑道:“看不看也不打紧,我信仙君。”

    陆令遥收起她的笔,“那你也得留着精神,多撑几日,我可是亲自求了江夫人,要为你除煞渡生呢。”

    乔芸微微一愣,“何为除煞渡生?”

    陆令遥看着她,认真道:“除尽煞气,以渡来生。阿芸,往事不可追及,但求能为你寻个来生。”

    乔芸怔了半晌,轻快一笑:“那便多谢仙君和江夫人了。”

    陆令遥颔首道别,正要推门出去。

    “仙君!”乔芸在身后叫道。

    陆令遥回头:“怎么了?”

    乔芸犹豫着开了口:“仙君身边那位公子,今日不曾跟来吗?”

    陆令遥疑道:“你不是害怕他吗,他在影壁外头便不肯进来了。”

    乔芸面上浮起一丝歉意:“我并非有意,实在是缝魂之痛,彻骨难忘,那位公子的神力似乎与那位同出一源,我无法不怕。”

    “可他既与仙君同行,又秉性端正,定然不可能与那人沆瀣一气。”乔芸轻吸了几口气,问:“那公子,是不是那位...”

    “嘘,”陆令遥转过头,食指抵在唇上,对乔芸眨眨眼。

    “他不肯说,我们便装作不知道吧。”

    ————第一卷  山水为镇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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