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吗

    兰亭水榭内。

    下面的学子诗兴正浓,一个个的急于在皇帝面前表现。

    倒是云奕此时心里有点底气不足,当时想出先斩后奏,釜底抽薪这一招,也是没法子了,不然这一趟就白来了。

    但是如今,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万一陈郢那老匹夫当真不来怎么办?

    好在他没有把当众拜师的消息提前说出去,不然岂不是下不来台。

    又过去一个小时,下面的人也逐渐安静下来。

    此时,云奕他心中对陈郢不满已达到顶峰。

    一怒之下,直接将陈清禾当众搂进了怀里,旁边的姚瑛却以为遭了冷落,心中暗恨不止。

    此时,一个太监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何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云奕烦闷的呵斥道。

    “陛下,御亲王云游至扬州,听闻陛下也在此,特邀您过去一叙,殿下此时已在旁边茶室等候。”太监在他身边耳语几句之后。

    “当真!”

    众人只见皇上猛然站了起来,恍惚片刻,步伐急促的往外走去。

    姚广源惴惴不安的外面侯着,他不知道传闻中云游去了的皇叔云翎为何忽然来了扬州。

    今日,这诗会本就是他主持筹办的,原本是为了讨得陛下欢心,但是忽然又来了一座大佛。

    而且方才行礼之时,云翎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生怕得罪了他们任何一个而丢了乌纱帽。

    云奕走近茶室之后,看到那个负手站着的背影,不知不觉四肢就有点发软,白着脸快走了几步上前去。

    云翎听见动静转身之时,一身玄衣,长袖回旋,带起三两轻风。

    他衣着看简朴低调,长袖当风,看起来甚至像个文人。

    原本应当给人一种如月华拂身,春风拂面的感觉,但是旁边的人只觉得迫人的威压迎面而来。

    哪怕他已经离开战场四年了,哪怕他故意用宽袍大袖代替了习武之人的窄袖战衣,他身上好像还是残存着一些从尸山血海,提枪归来的肃杀之气。

    云奕当年见到云翎从战场回来的样子,又从小听说他杀敌时的残忍见闻,所以骨子里就有点怕他。

    但是相比于四年前,云翎现在已经算是好多了,自从离开京都之后,不沾权势,不理生杀,身上的气质也温和了不少。

    他是先帝的老来子,与各个兄弟之间年龄差距大,又因为常年镇守在外,几乎和他们都没什么感情,在侄子面前自然是长辈的姿态,性子看起来便有点老沉,叫人难以亲近。

    “皇叔。”

    云奕立即对着长身玉立之人行了一礼,不敢直面云翎严肃而带着寒意的表情,只好干巴巴的寒暄着。

    “侄儿好久不见您了,您怎么也来扬州了?”

    “……”云翎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身上打量。

    云奕感受着头顶的目光,以及无端加重的威压,心里有点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叔,既然您云游至此,正好有众多扬州学子在,您看,要不要过去见一面,也好让大家瞻仰一下。”

    “……”云翎皱起眉头。

    “不必,今日过来只是我们叔侄叙叙旧。”

    “是。”

    云翎抬眸看了看这个侄儿,云奕坐上皇位的时候是十三岁,还不到他胸口,五年过去,如今倒是长高了不少。

    尽管今日本意是过来问责,但是这是皇兄唯一子嗣,心中对他到底还是有几分关心在的。

    但是一想到他的一些传闻,云奕逗留此处数日,无数官员四处搜罗女子想要讨好他,甚至还带着他夜宿青楼,不由得呵斥了他几句。

    “皇叔,都是下面的人主动献上来的,再说侄儿也到了替皇家延续子嗣的年纪,母后一直敦促此事,朕身为一国之君,宠幸一两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任何事情都应当有一个章程,微服私访若只是到处吃喝玩乐,享受手下送上来的美人,不辨忠奸,一昧享乐,那你离昏君也不远了。”云翎沉声说道。

    “皇叔,侄儿知道分寸。”云奕急忙解释道。

    “你知道分寸,如何会将程郢的孙女带在身侧,这便你所谓的惜才之心,敬师之道?”

    云奕心中忐忑不安,皇叔是如何知道的,莫不是他暗中依旧派了人监视自己不成。

    这几年来,他心中对云翎的忌惮和不满更甚,如今眼中已是十分不耐,只是他低着头,云翎未曾发觉。

    “侄儿千里迢迢过来请他出山,只是他自视甚高,不肯屈就,故而才——”

    “他是三朝太傅,如今更是年事已高,他既不愿,便让他颐养天年吧,莫再叨扰。”

    “但是,朝中——”

    “文人清高,不可鲁莽,以身作则,诚心待之,而不是虚与委蛇,自然会有归心之时,心思也多用在正道上。”

    “是,侄儿谨记皇叔教诲。”

    云奕也越发确定云翎在京都安插了眼线,就连自己此行来请陈郢的目的都一清二楚。

    看来母后说得没错,云翎在一日,他的势力依然威胁着他的皇位一天。

    云奕心中忌惮着云翎,云翎反而担心自己吓到他了。

    尤记得自己从战场上回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云奕吓得跪在地上哭着求自己不要杀他。

    云翎知道皇嫂母子二人一直怕他抢夺皇位,所以他才果断离开,并且不再过问朝中之事,这次也是恰巧遇上,决定帮陈老一把罢了。

    云奕到底是年纪轻,这地方官员心思之深,手段之多,也不是他能够招架得住的。

    云翎依旧忍不住提点他几句。

    “你还年轻,做事切莫一意孤行,多征询摄政大臣的意见,多问,多思,多想,知道身上的职责,你出来也有一些时日了,还是早些回京吧!”

    想起景岳唠叨的事情,又嘱咐他日后切不可在人前再提及自己。

    云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云翎,既然奈何陈郢不得,也确实没想再待下去了。

    “是,侄儿不日就启程回京。”

    云奕还要为诗会收尾,云翎无意逗留,便让景岳到旁边将陈清禾直接带了出来。

    兰亭水榭在一座岛上,三面环水。

    云翎带着景岳和景七,身后还有一个陈清禾经过九曲廊桥准备上岸。

    谁知,这时忽然一群黑衣人从湖面破水而出。

    另一群人从岸边人潮里飞身而起,围剿一般向着云翎杀去。

    云翎从黑衣人手中夺了一把刀,对两人吩咐道。

    “把人护好。”

    知道主子身手对付几个刺客不成问题,倒是这个柔弱的陈姑娘恐怕会拖后腿。

    因为离岸边较近,景岳和景七原本想护着陈清禾先送她上岸,谁知藏在人群里的刺客更多的围了上来,且廊桥上范围狭窄,施展不开手脚,寸步难行。

    景岳见这些黑衣人一个个身手不凡,立即放出信号。

    岸上的人因为忽然出了刺客,惊慌失措地正四处逃串,但由于人群恐慌前后相挤,直接导致栏杆松弛,不少人下饺子似的往水里掉去。

    谢窈窕刚过来没多久,正瞧着有卖酸枣糕的要买份解解馋,谁料一瞬间就被人流困着出不去了。

    淦,早知道这种热闹就不该凑的,因为踩踏事件死人的她可看了不少。

    她顺着人流走,双手护在胸前,在挪到一个围栏松弛的地方时,一个不妨被后面的人冲进了湖里。

    岛上刀剑声,岸边拥挤声,水上呼救声,乱成了一锅粥。

    形势混乱之下,陈清禾不知何时躲到了云翎身后,一个不察竟然从廊桥翻进水里。

    “救命!”她不会水。

    但这时候,水里还有刺客呢,还有其他从岸上掉下来的人哭喊着救命,哪有人顾得上她。

    云翎见景岳和景七都在奋力杀敌无暇顾及,当机立断,直接跳入水中。

    谢窈窕落水之后,她竟然还觉得松了口气,在岸上再挤下去,她怕是要窒息了,水上脱困倒是还方便些。

    但是水里不能久待,不然她怕有小产的危险。

    小崽子,你可要在娘的肚子里待好了。

    谢窈窕浮出水面之时,距离她不远处,一个男子正提着一个女子的后颈,那女子抱着他的手臂如浮木一般紧紧不放。

    两人视线对视一瞬,但是刹那之间,一个水中刺客出现在陈清禾身后。

    因为云翎的分心,等他发现之时,躲避不及,一刀砍在了他的左肩上。

    谢窈窕没有停留片刻,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待云翎将刺客杀死,将陈清禾直接挂在回廊的栏杆之后,他回头往四周看了一眼,不放心又钻入水底查看了一遍。

    方才看见的一个女人,转瞬间不见了踪影,是她吗?

    没过多久,官兵赶来疏散了人群,云翎的暗卫也及时将刺客活捉。

    风波之后。

    “皇叔,您没事吧!见您那边有刺客,但是朕也不过才带了二十个侍卫出来,所以没有赶过去,您不会怪我吧!”

    “不会,刺客已拿下,你带回去审理吧!”

    “回京路上,若是侍卫不够,多带些府兵,臣先行离开,陛下保重。”

    云翎说完,直接带着人走了。

    陈清禾被送回了青山书院之后,云翎去了一处临时居住的庄子上养伤。

    忽然,脑海里又想起那个从水面冒出来,尽管脸上湿漉漉,但是神色灵动的女子。

    他想起那个女人说是要南下的,应该是她。

    “景岳,你去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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