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最近好不容易我们俩都不出门，一起吃个早午餐。”我在厨房拿着碗碟。
“你刚刚出去买的？”她拆开袋子一盒一盒的摆在吧台。
“是啊，早茶我们还没一起吃过。”
“帮我办一个画展。”她收拾着袋子，随口道。
我脑内轰地一声，到她面前问“你说什么。”
“帮我办一个画展。”
“你真的要办画展？”我不敢置信。
“真的，既然那么多人都想靠风雨赚钱，还不如我自己来。”她看我认真，便解释了两句。
“季子耀找你说什么了吗。”
“是我找的他。”
“为什么？”
“你没发现你这两天一直忧心仲仲的吗，开始我以为是季子耀，但是你昨天心情还是一般般所以我就去问了他。”
我一直说自己要无条件的付出，好像也忽视了她远比我想的要重视我，自认为在她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忧虑，她却感受到我仅仅微妙的不同。
“开画展的主要原因不是要帮你，上次的事让我自己认真考虑过身份的重要性。”
不知为何我跟没听见雨儿这句补充似的，只是在意她是不是委屈了做了不想做的事儿。
“不用开画展也可以解决的雨儿，你不要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开画展是我本来就考虑的事，现在开又能解决你的问题，一举两得。”
“你确定你真的想开吗。”
“你怎么不相信呢，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皱眉望着我。
雨儿很少皱眉，我遽然清醒，“我相信你，但怕你委屈自己。”
“我不会做违背自己的事情，你明明知道的。”
对啊，我明明知道的，还一直问一堆屁话。
“雨儿对不起，我刚不应该把你套进我的想法里。”
“你还是对这堆早茶对不起吧，都冷了。”她夹起一个虾饺放入嘴里。
“冷了就别吃了胃会难受，我去热。“我立即拿走那份虾饺怕她继续吃，分开几轮热方便她不用等太久。
“剩下的我用微波炉热。”她把其他的湿点拨进两个盘子里。
“画展你有什么要求吗。“我问。
“价格都没谈呢就问我有什么要求。”
“你找我开展我应该倒贴钱知道吗。”我把微波炉里热好的拿出来，“过来先吃。”
“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我办画展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她没接我的话。
“怎么说呢。”我盯着蒸箱的时间，”不想你因为这点小事跟着烦，也不想你听到后无动于衷，再加上你并不想办画展我最不想让你为难。”
“傻子，我不会为难也不会委屈自己，以前我确实不想办展但是也不代表我一直不想，需要我的时候要告诉我。”
我取出早茶，坐回她对面“我会的，我需要你的时候可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仅限紧急情况，不能得寸进尺。”
“这你可说晚了。”
“好吧晚就晚了，我让你这一次。”
我眼里含笑说“画展想怎么弄。”
“我不要在太大的地方开，能大面积用墨绿色最好。”
“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全部做到你满意为止。”
“其他的都由你来吧，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很少经手画展，但这是我剩下的要求。”
直接的对视，不容拒绝的态度，可我怎么会拒绝她。
“你的画展我怎么放心给其他人，你要选多少副画用在展上。”
“大概40副左右吧，大部分在青姐那儿。”
“我刚好有个私人的小地方，改天我让人把墙面改了，你有心仪的日期吗。”
“你先把我要办展的消息放出去，细节你慢慢敲定，我当甩手掌柜全权交给你。”她走进厨房喝水，我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谢谢。”
她放下水杯转过来拍了拍我的背，“昨天我已经告诉青姐我要办展，她说明天把画送过来。”
我靠着她点了点头道“先放在家里。”
“走了。”她掰开我的手。
我虚扶着她的胯，没把距离拉远，视线下移轻啄了她一口。
“开始得寸进尺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谁管你哪儿到哪儿。”她拍开我的手要走。
我勾住她的小拇指，“走哪儿去啊，饭还没吃完呢。”
“怎么，现在吃饭必须让人陪啊。”
“不是让人陪是让你陪，这个必须说清楚。”
“行了行了你快吃不然又冷了，青姐明天大概下午两三点到。”
”明天周六她几点来都行。”
吃完了剩下的饭，我拉着她去客厅休息，一起玩了两圈游戏她放下手柄道“好无聊，我还是去画画了。”
“好，有事叫我。”
她一走我也觉得游戏格外无聊，关了电视联系助理让她拟好合同以及通知内外部风雨和七木敲定合作的事情。
手机还没放冷，季子耀电话就打过来了。“方荼真要开展？”
“这事儿你难道不清楚。”
“我清楚什么啊，昨天她来问我就是如实说了，没提一句画展，她也没表现出任何要帮你解决的意思。”
“她当然不会跟你多说。”
“那你还问我清不清楚，试探我呢，以为我煽风点火了，是个人都知道风雨开展事最好的办法，你不提我不提她自己还想不出来啦。”
“对啊，谁知道你有没往这方面引。”我说着玩笑话。
季子耀音量猛地提高，“你滚吧你！昨天我都没想说但是她那个不罢休的态度我不得不说，我现在只庆幸我没开那个口不然你得把我杀了。”
“还挺有自知自明。”
”我说你也别太自信，哪怕我开了口你怎么知道她完全不想办展肯定就会为了你而改变开这个画展。”季子耀非得和我杠一杠。
“她不会为了我改变也不需要为了我改变，这也是我希望的。”
那边季子耀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有人在问他怎么了。
“你这明显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方荼因为你才去找的张宁里，你敢说这不是改变你敢你不开心，还在这清高。”
“说不开心那肯定是假话，她两次帮你或许大部分都是因为我，但绝不仅仅是因为我，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我还巴不得她不管这些呢，可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难过。”我一字一句的解释，无所谓季子耀怎么理解。
“你跟张宁里玩儿去吧，挂了。”
“你还算了解我。”听到她的声音，身体比大脑更快的做出反应，我转过去看着她。
“我对人展露的东西是可调控的，可能对大部分人一样。可唯独对某些或某个人会说很多话、会经常笑，会说自己以前的生活。希望他开心，也会因为他而多关注他的朋友。这是因为那个人对我很重要，但我从一至终都是一样的。”
她说了一个事实，我却单方面觉得是清逸的告白，我们中间隔了一段物理上的距离，但靠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近。
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必说，我们已经足够懂得对方。
周六下午，青姐一个人开着车带着三十幅画来了我们家，没寒暄直接打开后备箱命令我过去搬画，她要和雨儿说会话。
“你怎么一来就得把我们俩岔开。”我搬起一幅画。
“就这么一会怎么你了还，抓紧搬。”青姐牵着雨儿走远。
每一幅画都打包的很好，基本看不到内容，四角额外包了海绵，尺寸大多一致，大和小版副的不多。
“应该是31副，你数数，有两副水彩我也给你加了框。”青姐对雨儿说。
“不用数，辛苦你来一趟了。”
“聊的还挺快的，我刚搬完。”我走到雨儿身边。
“给你送几幅画叫什么辛苦，那你拆两幅出来看看，我保存的还挺好的。”
“行，帮我拿把剪刀。”她撞了撞我的胳膊。
“马上。”
我打开收纳柜拿了剪刀给她，她盘腿坐在地上拆画，一楼温度还是有点凉，我又从沙发上抽了个抱枕让她垫着。
青姐把我拉到一边说“想不想知道我刚和小荼说了什么。”
“你说呗。”我漫不经心的答道。
“我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同意和你在一起，她说很快。”
“那就是快了。”
“你怎么想的啊，也不着急。”
“没什么可着急的，她怎么舒服怎么来。”
“还挺有自信的嘛，我马上要走了不然怕你哥在家一个人等的无聊。”她看了看不断弹出信息的手机。
“雨儿，青姐要走了。”
“我送送你。”她起身要送青姐。
“你别出去了，就这么点路。”青姐没让我们跟着，走的很快。
“开车小心。”雨儿和我同时说。
“知道知道，再见。”
车辆发动机的轰鸣声渐远，雨儿坐回靠枕上把拆开的画立起来，我蹲在她身边辨认画中的内容。
“是一片森林？你遇到张离的那个地方吗。”这副构图不重整体，强调一个点，其他部分像背景虚化一样相对模糊，色调很沉，比起现在更加抽象。
“对，这副画我构思的很快画的也很快，版副又大导致细节可能没那么精细，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副画，这个唯一清晰的点其实是一颗心脏，因为当时那片在森林里我常常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配合着这幅画，她简单的描述变得画面感极强，如同我和她一起在那片森林听着心跳声。
一个点子突然萌发，我提了个建议，“要不要选一些画写两句创作想法或者注释，当做展的一部分。”
“完全可以，每一副我都会写。”她认可的点头。
“想写几幅你看着来。”我握了握她的手，没那么暖和了，“上楼吧，剩下的别拆了，写注释你手机里要是没留图片的话我拆了一张张拍照给你。”
“我再拆一副就上去，图片我手机里都有。”她拨开了前面的压住的画，找出来一副尺寸较小的。
她跪着慢条斯理打开那幅画，我把靠垫移过去要她坐着。她撕开了所有的气泡膜，从上至下一遍遍的看。
良久才转过画直对我开口道“这是我第一幅自己创作的作品，那一年我读了大一不用像高中集训埋头苦练各种静物人像，有了时间把脑子里密密麻麻的想法都付诸于笔下，也是我至今唯一一副自画像。”
我用心的细阅这副自画像，它并不写实，杂揉了很多风格，画面没有任何留白，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色块组成了她的脸，眼睛是风景，嘴巴是文字，画的阴影和比例可以看得出来是俯视的角度，眼睛似有似无的空洞会把观赏者吸进去。
“你是个天才。”我盯着她幽深的眼眸说。
“要是我不画画了你还觉得我天才吗。”，她站起来把靠枕放回去轻督了我一眼说“上楼吧，有点冷。”
我上前捂了捂她的手转而牵起她上楼，“当然，天才就是天才，我无时无刻都觉得你肯定是神女下凡了，不然怎么四周都泛光呢。”我故意逗她。
她笑得身子一抖一抖，“神女和天才都无关痛痒，你看向我的时候我最喜欢。”
一语结束，恰巧我在看她，她转头和我对视，澄澈的笑颜，尖尖的虎牙，眼睛比嘴角下唇钉的翠绿更深邃，我才发现那幅画是写实的，但她的眼睛不空洞也足以把我吸进去。
“我会一直看着你，直到你厌倦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