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季子耀又重燃斗志。
雨儿给他报了一串号码，继之又是等待，我小声的问她“你怎么有他的号码？”
“之前买过我的画的人，我都有留存的信息，他刚巧买过一副只是我一直不敢确定是他。”
“所以你也知道我买了你的画？”
“当时不清楚，名字是你的但电话和住址对不上——”
电话通了，我和雨儿都看向季子耀，他深吸了一口氧气，如若有千万句话要讲。而那头是得体的男声留言提示音说着自己是张宁里的助理，有事请留言他明天会转告。
季子耀欲开口，但那口气终究化作虚无，“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如他所愿。”他挂了电话。
是不是张宁里耍了他在那段极短的时间内变得不重要了，要不要找张宁里问清楚也不重要了，张宁里是否有苦衷同样不重要了，季子耀放弃了，在最有希望的时刻。
雨儿和我选择不做出任何安慰，他则平常的反常，只在到了他家时说了一句谢谢。
“他能承受的住吧。”雨儿带了点困意开口。
“不清楚，你看他刚那样子，太正常了。”
“估计他得熬一阵了。”
“我明天让他休一周假，熬好了再来。”我伸手帮她调低了座椅又说”困了就睡一会。”
“马上就到了，回家我再睡。”
“那幅画是我让季子耀帮我买的，现在放在我办公室里，明天我拿回来。”
“就放那儿吧，拿回来感觉还是我的没卖出去一样。”
“好，我知道了。”
季子耀回来上班第一天，状态比起之前差了太多，虽然不至于犯些低级错误，但是反应相当迟缓，下属找他确认工作都被他这蠢样子搞得摸不着头脑。
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开始猜这位季总到底怎么了，谣言传的满天飞，再加上外面那群苍蝇这段时间又在背后暗暗的想戳我们脊管子，说风雨根本没要和我们合作，上次我们就是为了搏流量。员工人心惶惶害怕我们被挖了墙角，外面人想看戏，堆在一起乱的一团糟。
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个我不好解决的，当初我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
我盯着雨儿那副画想事儿，手机在桌子上震动，我翻过来扫到一串未知号码顺手直接挂了，没过几秒那串电话又打了过来，我接起来道了声喂，那边不熟悉的声音就激动的开始自报家门，只不过得让他爹的名字当前缀。
林立强这个叫不出名字但臭名昭著的小儿子给我打电话是想在他爹面前邀功呢，林立强看我们这么不顺眼都只敢背刺，这个小儿子倒是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小林总啊，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来了兴致，不妨逗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周总心情听起来不错，我先给你提个醒，后面可有你哭的。”
我的笑声通过听筒传到他耳边，这个小林总估计是觉得我有病，暗骂了几句脏话。
“你爸爸在你身边吗？”
“问我爸干嘛啊你，傻逼。”
我转着笔，“爸爸不在身边不能乱跑，更不能随便拨通陌生人的电话，会有危险的知道吗，代我向你爸问好。”
对面是急促的咒骂，我挂了电话，和心智不成熟的人聊天倒简单。
敲门声响起季子耀走到我面前的椅子拉开坐下开口“公司员工聊的八卦我都知道了，我确实状态有点不对。”
眼下乌青，神色死板，打扮的溜光水化也难掩透出来的沮丧。
“我再给你放一周假。”我靠着椅背说。
“不用，再不工作我更受不了，我不来了流言传的更凶。”
“但是你现在工作效率太低了。”
“我会尽快调整好，外头那堆蠢货你要怎么处理，这回有点麻烦。”他点了两下桌子道。
“刚刚林立强那个小儿子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小心点。”
季子耀上了火“他都敢给你打电话，胆子不小。”
“我们确实不够狠，对他们。”
“想怎么做。”季子耀抬了抬头。
“还没想好，下次再说，我先走了。”没走出两步，我回头对季子耀说“别告诉她。”
“知道。”
回家的路上我考虑不如选两家收购，或者假收购，不仅能最快的搅散他们，还能逼得他们自相残杀。但这不是一劳永逸的方式，具体的还是有待商榷。
雨儿今天出去画画还没回，先开好客厅热两壶茶等她，还好她现在出门的频率不高时间也短了不少，不然哪怕穿再多也得受冻。
“又在做饭了啊。”她坐进沙发倒了一杯茶暖手。
“你里面就穿了一件衬衣？”我望了望她，放下手里的事去她身边。
“还有毛衣呢里面。”她倒了一杯茶给我说。
“你这边脸颊怎么红红的，冻得吧。”我想起身去拿舒缓的凝胶，她拉住我没让我去。
“口罩磨得，没事。”
“那也要涂点凝胶，这口罩也别带了。”
“我已经买了别的。”
“你买也行，外套围巾放在玄关了吗。”我拿回凝胶转过她的脸问。
“和你的衣服挂在一起了。”
“等会我去拿，这个有点凉，忍着点。”我沾了点凝胶点在她脸上。
她两颊弧度向外，垂眸看着我。
“笑什么。”我盖上盖问。
“没什么，季子耀回来工作了吗。”
“回是回了，就是状态不怎么好。”
“很影响效率吗。”
“效率倒是没影响太多，但是他那个强撑的样我怕他一直走不出来影响可就大了。”
“你希不希望他快点回到以前。”
“肯定，但是这个急不得。”
雨儿点了点头转过去打开了电视，“我去做饭，你饿了就少吃点垫垫。”
“好。”
和她待在一起随便聊几句便抚散了我所有的问题，变得轻松。
我做饭的时候雨儿来来回回的拿着手机进出房间，像是再谈什么事儿，不过看她的态度也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儿，不过能让她觉得麻烦的事儿也没两件。
吃着饭我原本想问她刚在处理什么，给她换了双筷子就给忘了。等我想起来都是我隔天上午再见到她的时候了。
“今天不出门多睡会再起啊。”我拉上她家居服的拉链。
“现在也不早了，你今天公司不是也没事吗。”
“公司员工都关注着季子耀八卦传的厉害，我去盯着点情况。”
她塞了一块小方糕到我嘴里，“再见，周大老板。”
我嚼着方糕半抱着她一起走到玄关和她道别移步去了公司。
坐下来开了电脑，季子耀就推开了门。
“敲门。”我例行公事查着邮箱。
“敲个屁，我要说的这事你肯定想听。”
“你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解决什么？”他皱着眉顿了一下。“哦哦哦那群傻逼的事儿啊，你想好了？”
“收购。”
“倒也不是不行，收购其中两家直接把他们后路堵死了，就是钱花他们身上有点不值。”他低头在手机上打着字，“我现在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张宁里来找我了。”
“然后呢。”
“你不惊讶？”季子耀挤眉弄眼的。
“你今天像个活人了，除了张宁里谁有这么大能耐。”
“他和我解释了那事儿，是他爸逼着他必须和我断开，不然我就死路一条，如果张宁里那天来见我了我爸应该直接给我收尸而不是打一通电话骂人了。那天的照片不止我把收到了张宁里也收到了，如果不是方荼昨天和他说了前因后果他还以为这是他爹没使任何手段就拍到的照片，因为他爹说不和我联系就彻底放过我。”
“方荼？”雨儿昨天是一直在劝张宁里和季子耀解释，是为了我吗。
“张宁里说的，风雨给他打电话希望他可以和我说清楚，因为张宁里应该来找我。”
“她没说原因？”
“哎呦我一提方荼你就认真了吧。没说，和他把误会说开了让他自己考虑要不要来找我。”
“你们在他爸眼皮子底下把每一个点都弄清楚也翻不起什么浪。”
“但至少我功夫不负有心人了不是吗。”
“恭喜，可以滚回去好好工作了吧。”
“好的周总。”季子耀装腔作势的放好了椅子退了出去。
季子耀走后我给雨儿打了个电话，“喂。”
“干嘛。”还是熟悉的平稳又冷淡的语气。
“你昨天联系张宁里了。”我开门见山的问。
“对啊。”
“为什么。”
“为了你啊，你不是希望季子耀快点恢复状态吗，我就决定去找张宁里聊聊。”
因为我一句不重要的话，她做了本来完全不用做的事情。
“张宁里态度有没有很差。”
“怎么你要给我讨公道啊。”
“所以他的确态度很差。”我声线低了几分。
“没有，张宁里自己本来就想找季子耀，我刚巧是个契机。”
“谢谢为我这么做。”
“你回家的时候带上晚饭当报酬哦。”
我低笑出声，“肯定的。”
办公桌上的内部座机来了电话，我直接挂断。
“我挂了你去忙工作。”她捕捉到短暂的铃声响。
“好吧下午再见。”
“行。”
我重新拨回了没接的电话，“什么事。”
“周总，林立强带着儿子说要见你，现在在下面大厅。”
“原因？”
“说是要来道歉。”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接着道歉的名义耍嘴皮子功夫来了，孙子也敢爬到太爷爷头上拉屎，他们是不治不可了。
“安排去会客厅，我稍后到。”
“好的。”
先让他们好吃好喝的休息会，主要是工作还等着我处理呢。
“你好林总，和令公子休息的还好吧。”我进门坐到略高的一个椅子内，靠着椅背头微微仰起。
“周总不愧生意做的这么好，见客人前都还得工作一个小时，我可得让我儿子学着点。”林立强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悦。
“可别，小孩正是快活的年纪，多在外面玩玩才是正道，以后上班可就享受不到焦点是什么滋味了。”我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漫不经心的绕着大拇指。
林立强按住要愤然起身的小儿子，呵呵笑了两声道“他还是要向您好好学学，您现在不也是焦点呢吗。”
这就坐不住想拿风雨的事和你儿子那笑话比，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有您和其他几位前辈抬举，我想不当焦点都难。”
“哎呦周总过誉，我今天来主要是带着犬子给您道歉来了，上回冒昧给您打电话还骂了您一通实在对不住，权当我管教不周。”
“林总哪里的话，小孩就是想一出干一出，谁会当真。”
林立强鼻腔的呼吸声加重，狭长的眼睛眯的更小，“还是周总肚量大，就是不知道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您怎么收场了，这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空头支票啊。”
我高高的看着林立强和他儿子幸灾乐祸的脸，慢悠悠开口“我向来是靠实力不是嘴皮子，这点林总应该经验丰富，用嘴巴活的人是要饿死的。”
林立强和儿子对望大笑，拍的桌子上的水杯摇摇欲坠，“祝你好运周总。”临走他抻平了衣服，笑里藏刀的瞪着我说。
我低头直视他，“慢走不送。”
这种二吊子货能运营一家公司简直是奇迹，怎么调教他们必须加快速度。我回办公室处理好待办的事项，和季子耀还有几个股东开了场会，问问他们收购的意见，他们持不同意的还是占了多数，虽然我的股份可以直接决定，但是战略上来说收购不是最好的办法。
人都走后我坐在会议室叹了口气，换换心情好回家见雨儿。
“雨儿我回来了，可以吃饭了。”
“知道了。”她的声音淡淡飘来，沁人心脾。
“怎么还不进来。”她提起晚饭，“你没带手套吗，今天那么冷。”
“带了，刚刚取下放车里了。”
“季子耀工作正常了没。”
“挺好的了，没有你我是没法活了。”我作势要抱她。
她一把勾下我的手说“不用谢，走了去吃你带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