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给她订了个带镜子的化妆桌，到公司给她发了消息说今天到，也不知道现在装好了没。
我打开手机，消息界面的置顶还是没有发来的消息，叹了口气暗灭了手机。在手机黑屏的那一瞬间消息通知就弹了出来，我点开一看果不其然是雨儿。
【雨】：图片.jpg
是一张化妆桌的照片，放在了她房间内的小沙发旁边。
【焰】：收到了啊，没什么损坏吧。
【雨】：没有，我检查过了安装的人才走。
【雨】：上次你玩手机是在买这个吗
【焰】：是啊，和你的镜子一起用更方便。
【雨】：你那天怎么不说，还给我道歉。
【焰】：你对我生气我挺开心的。
【雨】：.....
【焰】：怎么了，实话实说。
【雨】：我走了这个桌子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乱了我所有的思绪，想到她会走，我就烦的要命，还不知道痛苦原来这么具象，对话框里的字打了又删，还是点了发送。
【焰】：别走了。
她好像也和我一样纠结，正在输入中三番五次的出现又消失，终于‘咻’的一声消息传来。
【雨】：可以考虑。
这四个字如同定心丸，消散了我的病症，为我铺平了悬崖，虽然不至于痊愈但也够了。
【焰】：我还有一会就下班了，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雨】：其实你不带东西回家我也不会死掉的。
【焰】：知道了，我把所有东西都给你带回来。
【雨】：.....加油。
我加油收尾了工作，去了那家江城饭馆点餐，提着袋子准备上楼时奇怪的换了个方向走进院子，雨儿还真在那儿，坐着画着画。
“最近不是说要休息。”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本来只想下来坐会，突然就想画两笔。”
“我带了晚饭回家。”
“那就吃饭。”她把画笔丢进水里站直了拉伸着脖子。
我过去单手给她按了按脖子，“东西待会你别收拾了，我来。”
“你在公司待了一天够累的，我自己收起来也快。”
“你收拾我也得跟着。”一直没找见她把支架放哪儿，我又问道“支架呢，你放哪儿了。”
“我没用支架。”
“你就这么走过来的。”我不似以往那么和颜悦色，盯着她说。
她回避了我的眼神，随口道“扶着东西慢慢走不怎么难。”
“你摔了怎么办。”
“不会的，吃饭去吧。”她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我扶着她，我条件反射的就伸了手，这个动作把我想装着警告她的样子都吞了回去。
“我很小心，不会摔了让你担心。”
“不是担心，你摔了我——算了，干脆下周一就带你去医院，听医生怎么说，不过你这两天还是得注意。”
“嗯嗯，不过我摔了你怎么。”
“你摔了我会茶不思饭不想，所以你得小心，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直很小心。”
边说边走着到了正门口，我订餐时候顺带联系的sales也拿着衣服到了。
“你有客人吗？”她问。
“没有，不是说了要把所有东西都带回给你的吗。”
我过去交代让他们把衣服放这就好，明天再联系她们来取不订的。
她忽然笑了，明媚的看着我扬了扬眉说“所有东西不会是什么衣食住行之类的吧”
“来我公司上班怎么样，也太心有灵犀了。”
“这么尴尬的点子你也想的出来。”她拿过我手里的袋子，“你拿衣服吧，这么多你又得跑两趟了。”
“所以你得教我怎么讨好你啊。”我又拉过她的手让她扶着我。“先把你送上去再来分两趟。”
“不用教了，你出师了。”
“那你很满意？”
“当然满意，绕了远路买了南城菜，还订这么一大堆衣服，脚伤了也没下过几次地，哪里还有不满意的余地。”她拆着外卖盒说。
“你不觉得我做的太过了就好，我哪里做的让你觉得有压力你可以告诉我。”
“我好像真的没什么负担，但仅限于你。”
“仅限于我”，我手里的动作顿住，有点被冲昏了脑子。“其实你说仅限于我我很开心，真的，但是不要仅限于我了，任何人对你好都不用意外，因为你绝对值得。”
她移开我手里的盒子打开，拆一双筷子给我说“那是以后的事，但是现在你是我可以慢慢打开自己这件事里最重要的一环。”
“怎么我们一聊天就要搞这么深刻，快点坐下来吃饭吧。”
“艺术家聊天深刻不是很正常吗。”我摘着一道菜里的香菜说。
“闭嘴，吃你的饭，不用摘了就这么吃吧。“她挡开我的筷子说。
“马上就摘完了，反正我也不爱吃香菜。”
“那剩下的我来，你先吃。”
“行，吃完饭了我们就去试衣服。”
“男装你订没。”
“还没，这不是等着和你买同款呢吗。”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别订同款了，我给你挑几件？”
“当然可以，我的荣幸。”
“我真的受不了你了。”
她略带笑意的说着，连带着我也装不下去了，两个人突然对视了一眼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呦，怎么咳嗽起来了我的宝宝。”
脱口而出的宝宝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好在她没注意我说什么。
给她接了杯水，她喝了两口稍微平复下来说“谢谢，这顿饭吃的真是....。”
“你慢慢吃。”
看着她吃的差不多了我便下楼拿了衣服上来，顺便收拾了画笔。
“过来试衣服。”
她转过来说“你先过来吃饭，都没吃几口。”
我又重新和她面对面坐着，她陪着我吃饭。“你试好直接把不喜欢的放门外我明早拿下去。”
“你穿哪种类型衣服比较多。”她划着手机问。
“你看着选，随你心意。”
“也行，你应该没什么不能穿的。”
“那倒是，你选好了直接发给我，别自己订了。”
“这你放心好了。”
她入迷的盯着手机，收拾桌子的时候我让她抬手就抬手，让她放下就放下，好玩的不行。
“带你回房间。”我靠近雨儿故意悄悄地说。
“好。”她延迟了一会才抬起头回答。
我抿着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把她送回了房间。
晚上十一二点我收到了雨儿发过来的图片，给她回了个晚安就睡了。
今天还得去一趟公司，给她准备好早餐才看到凌晨两点多她又给我发了几件衣服，那么晚都还没睡，我打消了敲门的念头，轻手轻脚的拿走了门外的衣服，把早餐放进烤箱里保温，掏出手机交代她记得吃早餐。
感觉我不当老板了去干保姆估计也年入百万了，当然，仅限于她。我开着车想。
我自己去了商场还了衣服，也刚好把她给我选的那几套都放车里直接带走，在公司一轮一轮的汇报和商讨，临近九点才忙完回家。
衣服袋子随手丢在玄关，换完鞋看见一个快递箱子，便拿上往里走，雨儿这时也慢慢走了过来，我拉过她问“你饿了没。”
“已经吃完饭了，给你也做了一份。”
“脚没累着吧，以后我都早点回家。”
“做饭不费力。”
“那你陪我吃，还有这个快递我给你拿来了。”我拉开餐厅椅子，去厨房热她做的饭。
“这个得你来拆。”
“给我的礼物？”我擦了擦手，有点期待的问。
“对啊，但是事先声明，这个不是回礼，之前就买了只是现在才到。”
“早就买了？是什么。”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
“你应该会喜欢。”
“lalique的花瓶，你怎么想到送这个。”我确实觉得意外，拿出一大一小两个花瓶，一个蓝色一个透明。
“家里几乎所有的花瓶都是lalique，并且三楼有一个橱柜都是水晶或者玻璃制品。”
“能被你送礼物真的很幸运，雨儿。”幸运到让我觉得自己爱上你是老天爷的恩赐。
“你真的喜欢才重要，我买了两个不同系列，一个是你橱柜里的风格，另一个蓝色的是我擅自觉得你会喜欢。”
“我都不舍得用，尤其是这个蓝色。”
“随便你怎么处置，所以现在你得吃饭。”
“好嘞。”我仔细的包好花瓶放好，把菜端来餐厅。
“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才三道而已，你把我当成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小猫小狗吗。”
“不想你那么累。”
“哪有，对了，你订的衣服尺码都很合适，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的。”
“我不是帮你收拾过衣服，看一眼码数不是什么难事。”
“你吃完饭了也试试衣服吧。”
“不用试了，你选的都不需要试。”
“我想看。”她轻巧的下了“命令”。
我肯定无法拒绝她的命令，一件一件的试着衣服给她看，不过她选的确实都莫名的适合我，有不少我不怎么穿的风格，但上身也挺眼前一亮。
“如果我以后画人物一定会找你当我的模特。”她用手撑着下巴盯着我。
“你怎么能选到这么多不同风格还都适合我的衣服。”我也坐下说。
“可能我上辈子是个裁缝。”她伸手捏了捏我的大臂，又说“也可能是你身材太好了，没有任何设计可言的紧身背心穿上都这么帅。”
我勾住她脖子开口“你夸得我真找不着北了。”
“找不着就找不着吧，我要睡觉了。”她冁然而笑，拨开我的手要走。
我按住她同时抱起她的腿，“那我必须要送送我的雨儿。”
第十四章
上周约好了这周一的医生，本想着让雨儿多睡会再去，没承想她反倒起的挺早的，就是又瘫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穿过客厅去她的房间，还没走到就看见门大方的敞开着，里面也没人，过去关上了门往回走正准备喊雨儿，定睛才发现她双手放在肚子上安稳的睡着，头发垂到了地上。
还没蹲下帮她把头发放上来，雨儿就睁开了眼，只是还没缓过劲，眼珠子转都不转的望着本就低头在看她的我。
我就势下蹲捡起了头发说“吵醒你了？”
她坐起来发着呆，蹦出一句“你挡住光了。”
“下次保证小心。”我摆出发誓的手势。
雨儿打了一下我的手问“现在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饿了没。”
“还不饿。”
“几点起床的，怎么不叫我。”我理着她的头发说。
“七八点吧，本来想等你出来，在客厅坐着坐着就又睡了。”
“再起早就来敲我的门，我会出来陪你玩的，你一个人多无聊，用不着等我。”
“主要我着急去医院拆这个固定的东西，就睡不着了。”
我忍俊不禁的扬起了嘴角，“约的下午两点半，待会你饿了吃完饭就去。”
“去完医院我要找个地方试试我新买的相机，你去吗？”
“我怎么可能不去。”
手机弹出消息提醒，我拿起来看了一眼说“这周的花送到了物业说马上拿过来，插花消磨消磨时间？”
“要用我送你的花瓶。”
“好好好，用你送的花瓶，我下去剪点树枝。”
“你去吧，我等你。“她盘腿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电视在放的纪录片。
我拉下她受伤的那条腿，到旁边拿了个沙发凳给她搁着说“注意你的脚。”
“谢谢，你不提醒我都忘了。”
“忘了就忘了我记得就行了，要干嘛的都和我说自己别动。”
“嗯，你快去快回。”
我又调整了一下沙发凳的角度觉得她放久了不会腿麻才放心下楼。
剪着树枝时门铃响了，我扯下手套去开庭院门。
“您的花我帮您放进去，这还有一个快递。”我点头接过快递，看到收件人是我才想起来是给雨儿订的唇钉和项链，现在到了给她当痊愈礼物倒也还行。
“花给您放门边了，我先走了。”
“好，谢谢。”
搬着一箱子花上了楼，到客厅雨儿关了电视问“之前你不都在厨房吧台处理的吗？”
“这儿也一样，你把花拿出来先，我去给你拿几个花瓶。”
“先一起把上周的花瓶都腾出来清理好再说。”说着她就拿上客厅的花瓶走向厨房。
“脚好像真的好了不少。”她走路比之前利落很多，我没来得及拦住她。
“快点，把其他的花瓶也带过来。”她对我招了招手说。
放好上周的花瓶，我把她送的花瓶拿了下来给她先用着，再抱着另外的花瓶下楼的时候她已经往较大的花瓶里交叠着插了几枝蝴蝶兰。
“这个蓝色的花瓶还是不要用了，感觉就这么放着上面的浮雕已经够美了。”她继续调试着花的长短和层次，借用一根树枝让花都往一边延长，看起来仿佛依旧长在树上。
“你学过插花？”
“刚刚对着手机学的。”她拿起剪刀稍微修了点型，又对我说“我知道你学过。”
“以前读书的时候学过一两个月。”
“学过插花家里之前怎么不放花。”
“那时候没兴趣，现在因为你有兴趣了。”我修剪着花枝，注意力集中在怎么搭配上回答着她。
凭着前几次练的手，这回的协调度看着高了不少，放进最后一枝花我换了几个视角查看着。
“咔嚓”一声，相机按钮的声音，我看向声音的来源，雨儿拿着还未成像的胶片等着。
“你什么时候去拿了拍立得。”
“刚刚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时候。”
“你的新相机吗。”
“不是，你看我是不是把你拍的很好。”她侧过来和我一起看那张照片，我低头在揪着一片叶子，是一张侧脸。
“你的脸是雕塑。”她拿起照片放在我脸旁比着说。
我又忍不住要被她逗笑，心里软的一沓糊涂，抽出我的照片说“我也给你拍一张。”
“好。”她把拍立得丢给我。
“也和花合照吧。”
她移过花当背景，也是侧脸，在拍照的那一瞬间她微微看了镜头，我在镜头里被那一眼看的倒吸了一口气。
“拍的挺好的，我要收起来。”她拿着照片说。
“先等我留个念。”我拿过照片和她拍的那张放在一起，用手机拍了一张，换成了微信头像，不过她的那张只露了一个角，又单独把她的那一张仔细地拍了下来。
“留好了没。”
“好了，把我这张也留下吧，帮我保存。”我把两张照片都拿上给她。
“行，我待会放回房间。”她接过照片放进衬衫胸前的兜里，重新开始插花。
“我去做饭了，叫你的时候别不来啊。”
“不会的焰老师。”
“真乖。”我拿着弄好的两个花瓶一起去了厨房，装了水等它们醒醒，顺便处理了点蔬菜水果，简单做了点吃的。
“过来吃饭了雨儿。”我放好碗筷边走过去边喊着她。
“来了。”她站起来，我还是过去架着她，都成了习惯。
“你马上都要好了，我倒是改不掉这个习惯了。”
“还可以给你两星期改正。”
“不想改怎么办。”
“不想改就不改呗，我再摔一跤。”
“算了算了我改，再摔一跤我得心疼死了。”
“那就别说了，吃饭。”我接过她盛给我的汤，拿起勺子喝着，已经很难想象当初没有她的时候我是怎样一个人吃的饭。
“脚踝恢复的还挺快的，固定是可以拆了，平时走走路是没问题，不过还是注意不要受力太多。”
“还要多久能好啊医生。”雨儿开口问了一嘴。
“差不多八九天吧，去那床上坐着。”
“好的，谢谢您。”我向医生道了谢，扶着雨儿去拆固定。
“轻松多了。”我给她套上鞋，听她叹了口气感叹道。
“还没完全好，别又不注意了。”
“记住了，没你我估计这个脚半年都难好。”她说着还拍了拍我的手。
“你多在意在意着自己。”
对她这点我真是无奈又心疼，明明对其他人都那么细心那么好，但是到了自己总是满不在乎。
“我会的。”
“不要应付我，必须会知道吗。”
“我肯定会的，真的。”她对我眨了眨眼，郑重其事的说。
“我可记着你这句话了，不是说要试试你的新相机，去哪儿。”
“不知道，随便开，风景好就停。”
“行。”
一路上她已经按了不少快门，在遇到一片很大的草地时她拿下相机盯着出了神，我把车开到临近停下，她解了安全带下车，把相机对准这片起起伏伏的草地。
我也摸出之前放车里的相机，对着在拍景的她。
我即将按下快门，她突然回头，我们同时透过镜头看向了对方，她拍着我在拍她，我拍着她在拍我。
她率先露出脸说“你什么时候也带了相机。”
“你不知道的时候。”说着我有对着她拍了两张。
“我今天多拍点，争取快点把这卷胶卷用完把你那张照片洗出来。”她看旁边一片树林说。
“没关系，到时候我们交换。”
“我去那片树林看看。”看着地面坎坷不平的路，我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让她自己走。
“还是让我抱你过去吧，这条路太难走。”
“其实没事，不过你抱我过去也可以。”
我还是抱起了她走向树林，我把着她站稳后，她抬起头对着有树荫遮挡的天空拍照，本想还往里走，但是碍于树林没被人打理过枝桠太密和没完全好的脚，只好作罢。
她的一举一动我几乎都用相机拍下，风景此时在我眼里也只是她的背景。
“这里像魔幻片里会让人迷失的丛林。”
我放下相机环顾四周，大自然的震撼存在于你看见它的每时每刻。
“没有目的地，凭着直觉走走停停收获的东西比做好攻略再来更多。”我望向她说。
她举着相机对着我，说话时也没有放下。“有时候不做准备就出发可以收获惊喜，有时候就会摔得很惨。”
“你经常受伤？”
“也没有，毕竟我十次有七次都能得到惊喜，剩下三次就算是报酬吧。”
“你知道吗，认识你之前我从来没做过没有准备的事。”
“因为你有得准备，遇到无法准备的事你就不会准备了。”
“确实。”
没遇到你，我的人生应该不会看到这些风景，我心想。
“必要时刻，准备仍然重要，就比如现在我端着相机找准了时机，只是为了等你抬头的这一刻。”
随着她话音落下，我又看向她，“你拍到了吗。”
“当然。”
树林任何声音都被放大，风声，鸟叫声，说话声。微不可闻但铿锵有力的是我身体不断叫嚣的这句：她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