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
“林总，我看到你汇总的审计资料了，采购部定标后换了装修单位怎么回事？”
“就这件事，我和采购部总监黄岐聊了，他反馈的是这家单位有问题，供应商部的同事去抽检考察过，说公司规模不大，担心他们后期履约出现问题，所以就让采购部联系库内的战略单位以此前的定标总价让他们去承接了。”
陆怀谨笑了。
“什么叫公司规模不大，担心后期履约，早做什么去了，筛选供应商的时候怎么不严格把关。”
林孟站着一言不发，按采购部的工作制度说，这的确是不合规的，但作为采购部的负责人，应该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
陆怀谨头疼。
“林总，这次审计工作结束了吗？”
“结束了。”
“这样，你再安排人，每个部门的工作都再仔细的审计一遍，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好的！”
李大漠送了人出去，回来见陆怀谨来回的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便帮他倒了杯茶端了过去。
“陆总，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其他隐情？”
“我也在想，黄岐是负责人，不至于做这么明显的不合规的事情……”
“那您看，要不要我做些什么？”
陆怀谨摇头，“让我想想！”
隔天下午，林菀被李大漠叫去了老板办公室。
“李秘书，发生什么事了？陆总他怎么突然找我？”
“我也不知道，不过感觉是和采购部的事儿有关。”
“我们听说了，但这也和成本部没关系吧，我们只是配合部门。”
李大漠在办公室门口突然停住，他知道陆怀谨偏爱着这个一路从实习生做上来的丫头，更何况还是他一直资助的，所以语重心长的对她说。
“陆总为这事儿生气了两天了，不管是不是，你都好好宽慰宽慰他。”
林菀嘴上只说好，但没人比她再心疼陆怀谨的了。
“笃笃笃……”
“进！”
“陆总，小林来了。”
“哦，你先出去吧。”
陆怀谨摆手打发了李大漠。
李大漠还微微愣了一下，往常除非是绝密的事，他多数都会让他待在办公室的，就连林孟那天，自己也在，可今天怎么偏偏打发自己出去。
“陆总……”
林菀的声音在见了陆怀谨后瞬间低了下来。
陆怀谨看了她一眼，带着多重心理。
“小林，你在成本部的工作还算顺利吧？”
“挺好的，公司我待得久，基本都没问题。”
“嗯，我知道……”
陆怀谨从座位上起来，平视着她。
“公司最近可能会有人事变动，要调你去采购部。”
“采购部？”林菀大惊，“我是做成本的啊，采购都不懂……”
“这可不像你说出来的话。”陆怀谨笑着对她说，“我认识的林菀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林菀抿着嘴给自己打气，又问：“是您想让我去吗？”
她此时心里大约猜到了一些，多半是和采购部最近传出来的事情有关，所以在他心里，她是他在这个公司的最信任的人之一。
陆怀谨看了她一眼，见她也正看着自己，眼神也丝毫没有闪躲。
“嗯。”他的眼神偏偏躲开了。
“好，我去。”林菀点头道，“您需要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说过，为广厦……我鞠躬尽瘁！”
陆怀谨自知她这话里的意思，但当前他最信任的除了李大漠之外，就只有她了。成本部先前的负责人也因为她的及时提醒才及时止损，这次采购部的事，当下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哪怕就是现找，也得一段时间的考察。另外还有一层原因，调她过去势必会忙起来，也会接触新的圈子，也能稀释一下这丫头的心思。
人事调令很快就发在了内网通知栏，原采购部总监黄岐，调至装配部任业务经理，负责装配部的业务拓展工作；成本部副主任土建造价工程师林菀，调至采购部任总监职务，负责采购部所有工作。
前后不到两周时间，林菀接连着两次晋升，上一次升副主任时是跟着同一批员工一起晋升的，大家倒没什么说的，但这次无缘无故的升她做采购部总监，议论声就难免多了起来。
下午综管部过来帮她搬了办公室，距离陆怀谨只隔了两个会议室的地方，只是采购部的同事对于她的到来有些不冷不热。
接连着一周，她的确忙了起来，因为要熟悉采购部的各项制度和权责明细，这样才利于后续的工作推进。
陆怀谨最近除了盯着审计中心的工作外，还要应付董事会，股东们对于青浦的101项目第一次开盘情况不是很满意，会上还对比了闵行的观澜壹号，销售数据确实相差较远。
这些陆怀谨其实都能应付，毕竟101项目拿地时就预测到了首轮的销售情况不会很好，但等到周边的遗址公园建成开放后会很快回升，这些他也一直在跟进着当地政府部门的进展。
“陆总，我听说公司最近有个很离谱的人事变动，说是把专业做采购的调去了他不擅长的装配部，又把一个做成本的升到了采购部总监的位置上，这是怎么回事啊？”
陆怀谨早就预料到了董事会上可能会说到这个问题，便将提前准备好的资料往桌上一推。
“各位老板，不妨先看看公司上半年的审计结果。”
股东们纷纷拿起资料传阅，有人不再反驳，但也有人似乎专门抓住这个事不放。
“我倒觉得这没什么，制度是制度，况且这出发点也是为了项目能顺利履约嘛。”
陆怀谨冷哼了一声，“盛总这话说的，那要是人人违规都说为了公司好，是不是就能逃避追责了？那公司岂不是乱了套了！”
“陆总，在座的都是投了钱的股东，有这个担心也很正常，你要是安排个专业的人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但安排个做成本的，还是个年纪轻轻的丫头……”
说这话的是坐在陆怀谨左手第三位的股东，而且这话也有意在夸大这个问题的意思。
“诸位老总，做成本的来做采购不是更能把控采购成本么？我还不至于安排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去吧，再说了，黄岐这件事情还在查，要真是查到些什么……盛总，你刚才说的为公司好，这算不算为公司好？”
底下开始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了，有赞成的，也有不赞成的。
“陆总，据我所知，这个林菀是你一手带起来的，你安排自己的人去采购部，是否考虑过避嫌？”
陆怀谨笑了。
“避嫌？我避什么嫌，我是让她帮我多拿公司一分了？还是诸位老总信不过我陆怀谨，觉得我安排林菀过去采购部，是为了中饱私囊，做空公司？”
“哎，老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就是这个意思！”陆怀谨拍着桌子起身，“诸位老总，要是觉得我陆怀谨另有所图，那干脆我辞了这职务，老总们再重新推选一个董事长嘛！”
“老陆，你这越说越离谱了，坐坐坐，咱们今天是讨论101项目呢，怎么越说越远了。”
陆怀谨冷哼了一声，又重新坐下，“我陆怀谨是看着广厦做起来的，我比在座的都爱惜它，我想诸位也是这么多年从中赚到了钱今天才愿意坐在这里吧，要真是哪天我让诸位老总赚不到钱了，到时候再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绝不还口！”
李大漠看着陆怀谨黑着脸回来，便跟了进去。
“陆总，会议不顺？”
“哪次董事会能高高兴兴的。”
“因为采购部的事吧？”
“烦死了……”
李大漠一边帮他泡茶，一边说：“小林刚才来找您了，拿来了下个季度的部门工作计划。”
“这么快！”
陆怀谨感慨着，伸手将文件夹拿过来。
“她最近几乎天天都在加班，我每次走的时候她都在忙。”
“嗯，的确辛苦了，改天你做东，请她吃个饭，好好犒劳一下。”
陆怀谨眼睛看着文件嘟囔着。
“为什么我做东啊？”李大漠不满的抱怨着。
“我付钱行了吧！”
林菀印象里没和陆怀谨单独吃过饭，几乎每次他都会叫上李秘书，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也知道他的意思。
北外滩的一家潮汕涮牛肉，最能安抚怕胖的人的胃，这是林菀喜欢吃的，陆怀谨知道。
“李大漠说你最近天天加班，我就说让他请你吃顿饭，好好犒劳一下。”
“陆总的原话：‘改天你做东，请她吃个饭，好好犒劳一下’。”李大漠笑着当众拆穿了陆怀谨，“我问他为什么我做东，他说他付钱。”
林菀边吃边笑着，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李大漠一直在陆怀谨身边叽叽喳喳的样子，她有时在想，也多亏了他一直在，他才没那么孤苦。
“李秘书，你跟陆总多少年了？”
李大漠掰着手指头算，陆怀谨先一步答了上来：“十二年。”
“对对对，十二年了，十二年前的春天，朋友介绍我过去给他做秘书，说人家老板点名要男秘书。”
林菀嚼完了嘴里的肉，眼睛转的咕噜咕噜的看着面前俩人。
“李秘书，你知不知道公司里的小姑娘在茶水间八卦你和陆总，说你们俩……”
李大漠连忙做晕死状，脖子一歪，翻了个白眼：“那你知不知道公司里还有人八卦你和陆总！”
原本是玩笑之间的反击，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菀夹菜的动作僵在了半空，她看了一眼陆怀谨，他正双手环抱在胸前笑着看热闹。
“李大漠你明天就去茶水间里查一查，看看是谁在说这些，抓到一个罚一百，留给你做奖金！”
陆怀谨笑呵呵的回应着两人之间的玩笑，可只有林菀一直在回味着李大漠刚才那句“有人八卦你和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