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二穿这回事 > 种朵花二十五

种朵花二十五

    122.

    为曲生白出头一事,大概因为陆知奇在中间做了和事佬,所以又川没有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不过是事后被人嘴几句年少气盛。

    回去后,风十四听说了她这件事,说她固然好心,但下次别再这么冲动,凡事多行掂量,不要招惹无谓的麻烦。又川只觉得这番模样实在像极了以前她自己说教的时候,心里失笑,一时趣味。

    又川说曲生白救过她一命,故而如此。风十四略作思量,然后说,此番事大,虽然没有追究,但她已然被狠狠记了一笔,便当是相抵了,这次权作是教训,以后万不可再和他们亲近。

    这里的风十四是一个有些冷面的人,行的事、走的路,都是端端正正,泾渭分明。很多时候,可以说她宽和,但在有的时候,并不能说她宽容。

    这样的风十四很多时候让又川生了几分敬仰,这种敬仰比她对上以前的风十一还要深个两三分。她也比这里的风十一风净烟让又川觉得可靠而安全。

    而四师兄听说后,说有来有往,方是朋友。对她这次有些出格的行为倒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一切如常。

    冬衣白雪,春服百花,夏行炎气,秋催凛息。年年光景,不外如此。

    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又川时常有些恍惚。人说恍如隔世,但这话对又川实在不适用。她确定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虽然身边还是那群人。

    人想回溯过往的时候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依靠记忆,但记忆却是很不靠谱的存在,何况一百多年前的?记忆经时间的淘洗总会变得模糊,这正是让又川几生恍惚的来源。

    虽然没有数着日子过,但意识到将近上次穿越回去的时间了,又川还是有些惊讶,心里便突然生出了迫切的渴望,总觉得自己该去青荷川看看。

    又川终日像个游魂似的,难得见她主动地、毫无目的地要出趟远门,简言之,就是单纯地出去玩,四师兄很是高兴,说她就该多出去四处走走。

    这个时候的四师兄还是活着的,这是又川心里很大的慰藉。他没有又川以前见过的病气,也不见丝毫的羸弱。他身上没了长年进药而沾上的苦味儿,自然也没了时常萦着的一枝春的暗香。

    四师兄也确乎喜欢茶,又川有时会过去饮上几杯,听他抚琴一曲。她听琴的时候常坐在四师兄院里的木绣球下,顶上有时是绿叶浓荫,有时是白花浮动。冬日的时候她不会过去,那时她要去折一枝春。

    又川的印象里,病着的四师兄依旧能自得其乐,不见愁苦。自然,有些苦楚,那也是不外露于人的。而康健的四师兄近来似乎越发心事重重。

    不变的是,万道无情,他偏持情。他们都是一样的悲悯。

    123.

    虽说是去青荷川,又川还是途中采几味药,会一下风土,毕竟路远。大概是跟着殿里出门外采惯了,就不自觉地跟着走了外采的路线。

    途中遇见玄域门人从域里匿避的魔窟救出了一些孩子,一时涕下。所幸也只是泪腺太旺,拭去也就没什么了。

    后来到汝水边上,采了几株药草后便见夕阳,水面上红波静流而去。

    修仙的人似乎没有什么故乡,这里对又川而言,就更不是什么故乡了,但不能否认的是,汝水边上是邬幸汝母亲的故乡,又川对这里便总会多一丝留意。

    再后来她就到了虚源山,但其实也没上山去,只是从山脚路过,顺便挖几锄头药草。

    刚背上篓筐直了身,迎面便见一个大概也是因为无聊而过来的修士,不过是互道幸会,各自别去。

    一路徐行,没赶什么路,便到了青荷川。

    她这一路辗转,就到了夏日,正是赏花时节,碧水清波,莲叶无穷。

    不远处有人采了几支莲蓬,只听后边有人说:“周盈,做什么跑这么远来?宫里莲子多的是。”

    “噫,宫里多闷啊?这外边的莲子才好吃呢,师兄你不知晓这其中的趣味!”她说完了笑了笑,又道,“师兄,你是不是后悔方才同我一起骗过师姐了?师姐知道了准会和师父说的,我可不兴回去又被师父说。”

    她边说边抛着手中的一朵莲蓬,一时看见了又川,遥遥一笑,继续走过去了。

    那便是阿桃,后边那位自然就是墨蕖。

    又川模糊想着,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淡客。

    在青荷川停留了一段时日,又川才打算回去。但还没动身,就有人找了过来。

    来的是名魔修,颇有些疯劲儿,二话不说就朝她动手。

    显然对方修为在她之上,叫她很难招架。

    过了三五招,就听对方说:“若道友愿随我走一趟,自不会动手!”

    听说要去救人,又川说她还不会救人的手段,烦劳另请高明。

    “只怕不成,死马当活马医吧,得罪了!”

    几番缠斗后,又川落败,一时好不怄气。

    对方自然看多了这样的作态,只说:“救了人就是了,又没要你做别的。败在我迟湫手下,你又不吃亏,做什么像要了命的样子。”

    说着就领她去了一处山涧里。

    三不管的地带,实属藏身的好地方。

    有一人躺在草丛里,红了大半身子。又川一时都不敢想没救活这人自己会怎么样。

    伤者是名刀客,虽然昏迷了过去,但手中依旧紧握长刀,又川费了很大劲儿也没掰动。

    默了太久,又川实在不自在,边给人料理边问:“他是你什么人?”

    “这话说的,不是我什么人就不治了么?”迟湫是没认真答的,却还是说了下去,“他嘛,朋友……说不上,敌人嘛,也许是。但少了他,没人陪我打打杀杀了多无趣!”

    草木深茂,流水潺潺。难听鸟鸣,只有枝叶沙沙,一片静谧。

    又川就着山泉刷洗了那把凝着血的长刀,顺带着自己也洗了把手,然后起身走回边上,看着那边的迟湫给伤患把过脉。只见他道:“段师姐果真厉害!”

    又川心里一直记着风十四的话,对他们也没有太多的热情,只道:“我可以走了么?”

    “柳兄还没谢过师姐,怎能这时离开?”

    如此,又川只能再跟他们磨个几日。

    又几天,又川给伤者探脉,注入几息灵力不久,突然被人反扼住咽喉。其力道之狠厉叫她来不及反抗。

    迟湫在边上笑:“了不得了,柳兄,你这是要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呐!”

    见人已醒,又川当即起身离开。

    回去后,又川不久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外采照旧,独自一人出行也照旧,只是心里还念着青荷川罢了。

    124.

    临近冬日,草木萧萧,又川又跟着殿里出去外采。近来她心里总是没个安落,索性劳其形体,免去一番思虑。不过殿里出去时,她也不是全程跟着,这时就又自己一个人走远了。

    又川多次到汝水边上,却从没想过去汝西看看,到了济川时,也是如此。不过是每回都多饮几次晚风,多看几次夕阳。

    济川是苏谙济的故乡,这是又川对济川的印象,此外就没有多余的了。

    这次出来,罗春山才是她的目的地。她打算到了日子,折了一枝春后再回殿里。

    近来殿里的氛围有些压抑,又川有点不明状况,但她觉着自己有些莫名针对,还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为曲生白执言的事还有余波。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她又觉着不该是这上面的。

    到了这里一百多年,又川也混沌了一百多年。风九说她只看得到殿里那几亩池塘,水浊了她就彻底看不见了。风十四也说她到底是才捡回灵识不久,又在师父羽翼下待了太久,便总带了太多的率性。

    确实如此,又川一直是糊涂着的,便是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她也难以给自己找到答案,或者,是不敢找,又或者,是盲目地认为,不该是那样的答案。

    不过她也知道,殿里是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

    深秋晴日,是难得飒爽。不过她感叹这好天气也没多久,劈头就有人来了这里,引动的一阵疾风让她眯了眯眼。

    后边也立马赶上了两人,立定后,道:“好小子,原来是约好了人在这儿等着呢!”显然是把又川也认成了同伙。

    容不得又川争辩,几人立马短兵相接,打得不可开交。

    所幸没人冲着又川过来,也没把她卷进去,刚准备趁机离开,那边却已告歇,先来的少年人已经把那两名后来者斩杀。

    不过是几名魔修缠斗一处,又川心中没起什么波澜。

    这也是一名使长刀的人,又川不由想起上次受伤的那名刀客,便觉得自己近来大概是跟刀过不去。

    只见他持着长刀抱拳道:“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又川点头,不欲多言,就要离开,忽然听对方道:“段师姐留步!”

    这少年实在眼生,看上去不过十六七的样子,又川不记得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只得问:“阁下认得我?”

    少年说:“师姐贵人多忘事,想必不记得我了,几月前在青荷川有幸蒙得师姐搭救,还不曾答谢。”

    但是那名刀客的身形和眼前的少年人相去甚远,一个成熟,一个稚嫩,显然是用了些变换容貌身形的法术。

    又川也不愿多想,只道:“不必,只管谢过你那位兄弟便是了。眼下你无病无灾,也是好事。”其实她连迟湫的名字也记不住了,要是以前她能多关注一点儿无极峰的消息,便能记得迟画底下的这位师弟,自然也会惊讶于如今迟湫的形貌了。但是上次她在听到迟湫的名字的时候,连无极峰都没想起来。

    少年面上还是嬉皮笑脸的,这时候说:“月微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借师姐宝方一用?”

    又川看着对方豆大的汗粒滚落下来,面色也不好看,想到两人以后没什么碰面的机会,应该不会有什么纠缠,便点了头。

    “劳烦。”

    少年背后的伤口触目惊心,胸前还有几根魂针定着,难怪撑不住。

    费了一番功夫,已是深夜,又川借着篝火光亮现配了一些药。

    少年在一旁说他现在多有不便,只能暂先赊账。

    又川说不必,能帮到他就好,边说着边折了纸张。其实是不愿和他们再生接触,损耗的灵力和药物她都认了。

    少年又说:“还未请教师姐名讳。”

    又川不愿落人口实,一时无话。只在那边低着头包药。

    如此,少年自嘲地笑了下,道:“是月微僭越,还请恕罪。若师姐日后用得月微,绝不推辞。”

    又川没有接话,还是包药,只余纸张的窸窣声,还有火堆的噼啪声。

    但是这么不给面子其实她心里也过不去,只得没话找话:“阁下说济川乃是故地,如此,阁下当是苏姓?”话一说完她就后悔:她没回答人家的问题,怎么自己还上赶着去问了个同样的?

    少年摇头:“我姓柳。”

    又川就继续说:“柳姓在汝西那边是一大姓,阁下自那儿来?”

    “算是吧。”他难得说得含糊,眸子看向面前的火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他又如平常道:“既是说了我,当说师姐你了。”

    又川还思量着这位说不准和她还沾点亲戚,这时又听他问自己,便说:“柳师弟,你我萍水相逢,何必刨根问底。眼下知你姓柳,知我姓段,旁的便不必多言了。”

    她这里不欲多言,在少年那里却是装得一手好傻,少年便笑:“师姐早已知晓我是沉夕殿人,又何必在此卖傻?”

    在他看来,此前迟湫早将两人身份告知于她,眼下不过是两人打哑谜而已。哪成想那时又川话少得很,啥都没问。

    又川惊讶:“沉夕殿?阁下是……”她只觉得自己莫不是救了什么祸害。然后想了想少年的姓,再想了想他的自称,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毕竟她就没留意少年自称用了哪两个字:“柳……”

    人家替她答了:“柳月微。”

    虽然隔了一百多年,这姓和名字分开了不会引起她的注意,但是合起来却还让她心头一跳。

    眼前的人只是一个少年,身形纤瘦,不过十六七岁。又川虽然知道这不是他的本相,这时却忍不住盯着他看。

    柳月微初见她时,就觉得她实在冒足了傻劲儿,这时见她一无所知,便想清了原委,说:“看来迟湫没同你说过,却是我无状了。”然后揶揄:“不过段师姐胆大得很,谁人都敢救。”完全忽略了迟湫那暴躁的性子和又川被逼迫的可能性。

    又川说:“既是相识,柳师弟可否真容一见?”

    柳月微也没笑她刚才还萍水相逢这时又要他真容相见,直接去了幻术,露了本相。

    于是又川笃定地说:“你旧姓苏。”

    柳月微却好像听不得这个字,笑她怎么如此肯定。

    又川说:“你是苏谙济。”

    柳月微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整个人也一改刚才的平静,变得有些暴戾,问:“你是谁?”

    又川一直牵念的心事有了答案,心里好像有了某种解脱。

    她也生了很多庆幸,庆幸那时迟湫找到了她,庆幸她自己那时候尽心尽力,也庆幸这一次她没有甩手而去。

    料定柳月微不会接受突来的亲近,又川只说:“我是邬幸汝,幼时我们见过。”她将已经配好的药放到他面前,又给他递了张方子,走回去拿起背筐,想了想,又递给他道符,说:“若日后在别处落了伤,便来找我。”

    柳月微没看她,只盯着手中的符纸,问:“你如今在何处?”

    “我在汲露殿,排风字十六。”

    柳月微捏紧了手中那道符,手上青筋乍起,那是又川永远不会知道的恨意和嫉妒。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