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杨五谷他们没找到贺柴,不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

    “不找了,我得去镇上开会。”杨五谷回来换了身衣服就走。

    “妈,爸爸去开什么会?”杨有欢从自家柜台里拿零食给同学吃。

    趁着安青儿不注意,杨有欢还拿了两包烟给两个男同学抽。

    “供销社倒闭了,今天他们去开会,你爸说不定会盘下那供销社。”安青儿说话间就瞥了一眼那个叫刘祺的班长。

    安青儿看见刘祺熟练的摸烟的小动作了,顿时对这人的印象跌入谷底。

    安青儿讨厌烟味,杨五谷基本上不抽烟,偶尔有人递烟的时候才会抽一支。

    在安青儿眼里,这些人都是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就抽烟也太不像话了。

    “妈,盘那供销社干嘛,咱们小镇人口本来就少,挣不到钱的,也就挣那几分几毛的。”杨有欢不看好。

    “照你这么说,咱们小镇都别做生意了,”安青儿因为看不惯那班长刘祺,连带着对女儿也来了火气,“你就是靠我们几分几毛钱地养大,现在看不起了?”

    好歹在同班同学面前,要给女儿几分面子,安青儿压制住心里的不满,又放低了声音,道:“我去你胖奶奶家摘点菜,今天你和同学在这里吃晚饭。晚上也别去镇上了,你胖奶奶家有多余的空房间,你同学晚上住过去,明天早上我杀只鹅给你同学做顿大餐。”

    冬天他们乡下都只吃两餐,中饭就不做了。

    安青儿一走,刘祺在他们家左看右看的,“有欢,你们家好小啊。”

    刘祺有些震惊,昨天匆匆过来看了一眼就觉得这砖房有些破有些小。今天深入内部一看,更觉得小而破。

    “现在还算好的,以前更小更破,我爸修葺过几次了。以前这后面是养鸡场,可臭了,80年的时候我们这里分田到户,养鸡场也不搞了,我爸就开始偷偷摸摸把房子扩大占了一点养鸡场的地盘。”

    这养鸡场废弃了多年,早就不臭了,但是杂草横生,里面蛇也多。

    “少去后面,胖奶奶家的孙子前几年去后面玩被蛇咬了,差点死掉。”杨有欢吓唬着他们,让他们别乱跑。

    其实也不算吓唬,胖奶奶家的小胖墩和小豆小时候关系就好经常一起玩,四年前小胖墩躲在养鸡场那想吓一吓从高中学校回来的小豆,结果被一条有毒的蛇咬了,后来送去县医院,差点死掉。

    病好后小胖墩有了心理障碍,都不敢去草多的地方,甚至于都不敢来小豆家玩了。

    这些大学同学听到这里还有蛇,吓得不敢到处看,只敢在小豆家待着。

    “诶?”刘祺手不能闲着,在房子里这里摸摸那里碰碰,“这是你爷爷奶奶的牌位?你爷爷姓寒?你怎么姓杨?你随你奶奶姓的?”

    “那不是我亲爷爷亲奶奶,”杨有欢走过去让他别手贱乱碰,“梅奶奶说我小时候爸妈出去打工,所以让这两个爷爷奶奶带的我。”

    “那也不用一直供奉着他们吧?给点钱不就得了,”刘祺搞不懂这一家子,又拿着牌位前的橘子罐头晃了晃,“你们怎么在牌位前放两瓶吃过的罐头?”

    “我也不知道,”杨有欢也觉得好玩儿,“我爸爸妈妈一直这样放的,隔一段时间罐头发霉了就换一瓶摆在这,每次都是吃了一半放上去的。”

    正好安青儿从胖婶家摘了菜回来,杨有欢便问她妈,“妈,你们在这里一直放着罐头做什么?”

    “不是你让放的吗?”安青儿叉腰,这小兔崽子小时候可折磨人了,非得把剩下的半瓶罐头给爷爷留着。吃剩的半瓶罐头放着放着就容易发霉长毛,所以安青儿杨五谷时不时背着小豆换上新的半瓶罐头,就这么一次次的,成了习惯。

    “我怎么不记得这些事了。”杨有欢想了想,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你当时那么小,不记得也正常。”安青儿笑,女儿不记得,她和杨五谷倒是养成了这个习惯。

    一开始的前几年还只是放一瓶吃了一半的罐头给小豆爷爷,后来有天做梦梦见小豆奶奶骂他们偏心,所以杨五谷安青儿后来就放两瓶吃过一半的橘子罐头,一年一年的,就这么过来的。

    “那为什么每次吃了一半再放上去?”杨有欢好奇。

    “那我哪知道,这个问题得问小时候的你。你小时候就这样弄的,我和你爸也不清楚为什么。”安青儿去择菜洗菜,两个女同学去帮忙都被安青儿赶走。

    下午三点半开始吃晚饭,杨五谷还没回来,梅奶奶做主让大家先吃,“你们是小豆的同学,是客人,不用等小豆她爸,先吃。”

    几个大学同学不好意思动手,安青儿给他们夹鸡翅,“先吃先吃,天气冷,再不吃菜就凉了。”

    “我们先吃吧,我妈给我爸留了菜。”杨有欢夹菜开吃,其他几个同学才开始动筷。

    吃到一半杨五谷回来,身上脏兮兮的。

    “不是去镇上开会吗?身上怎么这么脏?”安青儿连忙上前来推着杨五谷进屋换身干净衣服。

    “早开完会了,开会回来的时候碰到贺柴了,我去抓他,被那小子给绊倒倒在地里。”杨五谷觉得丢人,他年轻时打架很厉害,现在却打不过贺柴那小子,到底还是年纪大了。

    “爸,你碰到贺柴哥哥了?”杨有欢在房门外问。

    “又让他给跑了。”在房里换衣服的杨五谷大声回道。

    “为什么要跑啊?”刘祺想不通,“要是我,接下来半辈子就让家里养着,跑出去大冷天的挨冻挨饿,不划算。”

    两个女同学也赞同,“我要是被家里人害得上不了大学,我才不会跑,我要闹得家里鸡犬不宁,都别想好过。”

    “…………”梅奶奶到底年纪大了,还想着和为贵,“话也不能这么说,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家里和谐才是最要紧的。”

    梅奶奶在那输送着自己的价值观,可惜在场几个年轻人都听不进去,包括杨有欢。

    贺小枣把自己亲哥哥的通知书给藏着烧了,这件事家里人都知道,唯独贺柴本人不知道。

    被全家排斥在外,这滋味可不好受。老人家觉得和为贵,这些年轻人可不是这样的想法。

    等杨五谷换好干净衣服出来,杨有欢还是有些想不通,“爸,小枣姐为什么要撕毁贺柴哥的通知书偷偷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那可是她亲哥哥。”

    这几个大学同学也好奇,按理说不应该和后妈带过来的孩子成仇人吗?怎么同父同母的反而成仇人了?

    “我怎么知道,”杨五谷坐下吃饭,“我记得他们兄妹俩好像关系一直就不好,从小就这样。”

    “那倒也不是,”梅奶奶回忆着往事,“我记得他们小时候兄妹俩关系可好了,还经常带着小豆玩。后来是哪一年来着,哎哟我记不清了,好像是老寒死的那一年吧,兄妹俩关系就不怎么好了。”

    贺小枣后来和后妈关系好,也和星儿月儿关系好,唯独和贺柴寒小豆的关系很不好。

    “估计是后妈挑唆的。”室友晶晶八卦道。

    杨有欢踢了室友一脚,让她在这种事情上保持沉默别乱说。毕竟莲花阿姨对杨有欢也不错,杨有欢做不出这种背后说莲花阿姨坏话的事。

    几个同学在那说起了后爸后妈和亲爸亲妈的各种八卦,梅奶奶插不进去他们年轻人的话,转过头来和杨五谷说话,“今天开会开得怎样?”

    “挺意外的,大部分人都想承包供销社,”杨五谷道,“我们就在那公平公正地选,谁出钱最多,谁能把供销社那些库存都给买了,谁就有资格承包供销社。”

    “然后呢?”安青儿让杨五谷直接说结果。

    “没有然后了,罗婶出价最高,能清空供销社五分之四的库存,这事多半也就落在她头上了。”

    罗婶就是莲花她亲妈,在隔壁村开小店子的。

    “她怎么会有那么多钱?”梅奶奶觉得不对劲,“不应该啊。”

    “可能罗家找人借的钱?”杨五谷道,“找咱们贺村长借的钱?”

    “不可能,”梅奶奶不相信,“他们罗家都是些穷亲戚,就算是老贺,这些年供养月儿星儿读书也很吃力了,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借给这丈母娘。”

    而且当年月儿六岁了想读书,莲花跪在娘家门口借钱,罗家一分不借,哥嫂还骂人,最后还是当时的贺大队长气急了发话说他能供月儿读书。从那时起,莲花和娘家关系就不行了,当初的贺队长,如今的贺村长,更不可能借钱给罗家。

    梅奶奶心里是有一笔账的,杨五谷这么多年在乡下做小生意才有了一万多的积蓄,罗家绝不可能有那么多钱承包下供销社。

    梅奶奶和杨五谷在那对账,杨有欢起身去给同学盛饭。去到厨房,透过厨房窗口看到了在废弃养鸡场站着的贺柴。

    贺柴回头也看到了她,冲她招手。

    杨有欢偷偷从厨房那跑出去,“这里有蛇,别站这里。”

    贺柴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贺柴哥,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牵手。”杨有欢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离贺柴远了些。

    贺柴回头看她,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走了。

    “回去和贺叔叔他们好好说话,不要再打架了。”杨有欢想跟上去,走了几步想着家里还有同学等着自己,又停了下来。

    “嗯。”

    贺柴的声音随着雪花的方向飘在杨有欢耳边。

    【哥,我小时候比你聪明,可咱爸说家里没那么多钱供我们上学,只能供一个。明明我比你聪明,咱爸却让你去上学,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恨你。】

    【我不恨星儿月儿,我就恨你。星儿月儿和我不是同父同母,我恨不到他们身上。你和我同父同母,我不能上学,你却可以去读书,还考上大学,凭什么?我上不了学你也别想上。】

    …………

    今早同胞亲妹妹的话还响在贺柴耳边,他朝贺家走去,身心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冷。

    次日一早,贺村长家传来尖叫声,远在养鸡场这边的安青儿也听见了。

    “杨五谷,快起来,肯定是出了事了。”安青儿赶紧穿衣,杨五谷也吓得一咯噔,实在是传来的哭声太凄厉。

    睡在旁边房间的梅奶奶杨有欢也赶紧爬了起来。

    “出事了出事了,贺柴把家里所有现金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家里存折本上的钱也没了,一看存折本,他们才发现昨天贺柴就已经把存折本上的钱都取走了。”早一步看戏的村民给在赶路过去的安青儿他们分享八卦。

    “不可能!”杨有欢下意识反驳,贺柴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从小就懂事,不可能偷家里的钱。

    “我骗你干什么?我公公刚才从贺家过来的,家里钱都没了,莲花喝了农药。”

    听说莲花阿姨喝了农药,杨有欢担心,抛下同学赶紧跑着过去。

    她刚到贺家,就看到鹿儿开着拖拉机离开,拖拉机上贺叔叔正抱着莲花阿姨给她催吐。

    贺家一团乱,到处都是来看热闹的人。

    “贺柴呢?”杨五谷问。

    “他拿着钱跑了,”村民们议论纷纷,“那小子真狠,一分钱都没给家里留啊,全拿走了。”

    “太没良心,这小子该天打雷劈啊。”梅奶奶也不由得怒骂。

    而与此同时,小镇的政府办公楼,贴满了罗家当年做供销社代售点时肆意敛财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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