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此乐说到,她喜欢他眉眼,鼻子,嘴巴,他的的脸,身材,手……
她的声音,她的喃喃自语,不像在诉说爱意,更像是一个变态杀人犯,在案发现场,冷静而自持地,肢解着他的尸体,并细细抚摸仍有余温的尸块。
谢京衔几乎被她说出一身冷汗,内心泛开一片无波的悲凉。那根描绘着眉眼的指尖,落到他平整的嘴角,他眼睑微垂,细细凝睇文此乐一眼,她的眼神冷静,却具有巨大的蛊惑性,正是她的冰冷粉饰着她的语气,如钻.石冰冷却会发出耀眼的光芒。
文此乐感觉他又退了一步,她微微眨了下眼睛,去掀他衣服下摆。
她不要他退到海阔天空、天涯海角,只要他退到床上。这一点都不过分吧?
正当文此乐以为今天应该是要走强迫戏码时,兀然间,他反手将她掼到门板上,两人从面对面的姿势,变成文此乐背对着他,视野上的剥夺,让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谢京衔闻到淡淡的奶味,终于信她这段时间有在陪小孩,鼻尖没入她的发间,颈窝,手下撩起裙摆,摸到一层丝袜,流连一会儿,他狠下一撕,破开一个小口。
丝袜毁掉了。被带着泄愤的力道,滋啦一声,弹回她的腿间,她的呼吸渐渐变重。
“你要小声一点了,让路过的人听到,都知道二零一住户在门边发骚。”
文此乐原本就没有出声,偏他这么一提醒,她再一刻意留神,呼吸都变重了。
屋里没开灯,周遭昏黑一片,伴随着皮带解开的声音,炽热的呼吸喷薄到脸庞,有什么东西弹在尾巴骨上,又被某人压枪,抵着缝隙搓弄几回,沾上晶亮的水渍,文此乐呼吸都在颤抖,没忍住呜咽一声,楼道里传来纷杂交错的脚步声,她神经紧绷地,攥住谢京衔横在她腰肢的袖子。像猫防止母猫逃走,倒刺钩住一样,谢京衔扪紧她腰,还要咬住她的后颈,文此乐一手攥他有力的手臂,一手撑门。
直到楼道的声音完全消失,她终是没忍住,在泄出的声音里,夹杂着那么一句:“你是狗么。”
谢京衔无所谓被骂,“我是狗,那你在被什么*?”还要反过来问一句:“下回给你弄条真狗来怎么样?”
“……”她是发现了,这人也不是随时随地都纯情,现在的他比谁都恶劣。
***
符煣煊最近约她吃饭,十有八九被拒,今天好不容易在经管院逮到人,她说什么也要跟着。
“那男的真有这么好吗?”她双手环胸,斜乜着文此乐,“天天去,天天去,你也不怕他肾亏!”
“你少说缺德话。”文此乐不爱听,这是在骂谢京衔吗?这是在看不得她好过。
“我也要去。”
“你去干嘛啊?观战啊?”
“学习啊!”
俩人多年闺蜜发小,哪一句是鬼话,哪一句是跑火车,都不用脑子思索,便能分清。
文此乐将书本塞包里,拿出保温杯,扭开不疾不徐饮两口,滋润口腔喉咙,才慢悠悠拒绝,“那不行,我害羞。”
“滚蛋!”
“好咧。”她把保温杯塞回包里,就要走。
上大课的同学们早已离开,只剩下她被符煣煊堵在空旷的教室里。
没下两步台阶,符煣煊跟上来,亦步亦趋,却很安静。
文此乐不用脑子想,便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说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她脚步未停,从包里翻出两个奶酪棒,水果味的给符煣煊,原味留给自己。
“没有啊。”符煣煊接过奶酪棒,下意识否认,“这是什么?”
“奶酪棒。”
从谢京衔那儿捞的,一大把,后来她和谢京衔逛了一次母婴城,给沈濡外甥买衣服,顺带买了一些做辅食的模具,约好今天满足她的想法。
所以她可能让符煣煊跟着吗?
那势必是不能啊。
“那我可走了?”文此乐瞅她,不放心,追问一遍,“真没事儿?”
符煣煊当然是装装样子,“你什么时候带人出来,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啊?”
“别摆这些。”文此乐一听就扫兴,“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干嘛老学老一辈那一套?还正式认识,是不是还要桌上倒三杯敬你?”
“最好啦。”
“滚蛋,我给你敬三柱香。”
“那不行。”符煣煊立马作投降状,反正什么正式不正式认识的,也不是她的本意,她的本意是……“明天一起吃顿饭啊,叫上你那位。”
“你到底想干嘛?”文此乐下最后一级台阶,大小眼瞅她。
她现在很确定符煣煊没出大事,符煣煊不是那种闯祸了会选择藏着掖着的人,大部分时候都叫沈濡背锅,如果判断出那是沈濡背不了的大锅,就会来找她伸出援手。
可眼下符煣煊不急不躁的样子,料想应该是没祸要她出手帮平的。
“哎呀,你叫我怎么说!”符煣煊支支吾吾半晌,一跺脚,一咬牙,话匣子全开,“叫上历翰学!”
“啊?”文此乐讶然看她。好嘛,说起重色轻友,她跟符煣煊真是不相上下,但是,“你要容许我问一句,为什么?”
“别问了。”符煣煊说不出口。
“走了。”
“哎别别,说就说!”符煣煊叹口气,“事情是这样的,上回你不是给我支了个招,让我包小明星吗?”
“哎?”出了教室,文此乐回头指她,“不要污蔑我,我没让你包小明星。”
“好啦,不是你不是你。”符煣煊掌心包住她的手指,“反正那天我回去后,就开始看网上的小鲜肉,但你也知道,那些长得端正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早就大红大紫了,剩下稍微有点瑕疵的,也能说是长得有个人特色,也在火,但是那些火的,我现在包不起么不是,要是让我老爸知道,我花钱包明星,我皮都能被他扒掉,钉在家里祠堂养蛊,从此符家多一只千年女鬼。”
“符叔现在还这么暴躁?”
符煣煊祖上是黑白两道通吃的,金盆洗手不到二十年,符煣煊老爸也是一条走过南,闯过北的老汉子,当年那是走到哪里都被尊称一声爷。
“你说呢?”符煣煊反问。
“好吧,你继续说。”
文此乐试着抽出自己的手指,拔了拔,拔不动,干脆放弃,任她攥着。
俩人一同走出教学楼,一月中旬的天灰沉沉地,阴晴不定,太阳不冒头,能洒落在地上的阳光微不足道。
符煣煊说:“火的我包不起,那不温不火的我还能走宝么?但是现实告诉我,我是想太多了,不温不火的哪儿有宝?都稍欠火候!”
“一个两个,不是年龄太小,长得太嫩,我觉得我在犯罪,要么就是太油,隔着屏幕我都觉得今晚油量摄入够了,再多就要预约ICU了。要么就是一些歪枣冬瓜……”
“说起歪枣冬瓜,哇,你知道吗?我当时看到照片,我都惊呆了,我说这样的人,能出道就算了,但这样的人,拿什么演古偶男主角?拿他爸的抵押么?”
“结果朋友跟我说,这是今年刚上大学的少爷,人家里老爸出资几千万,让少爷逐梦演艺圈来了。哦,我还寻思呢,琢磨呢,背后到底哪个金主爸爸金主妈妈癖好这么别致,喜欢这样款的,原来是人家老爸!自个儿儿子,不喜欢就怪了么不是!”
文此乐被她的语气戳中笑点,扑哧一声笑出来,乐得肩膀都在抖,“那就怪不了人家了,人家里就乐意拿几千万出来打水漂,给儿子玩,市中心一套房罢了。”
“不提他了,说回正题。网上淘不到心仪的,那我就直接线下去找经纪公司呗……哇,你不知道,人公司多专业,直接给我拿一个平板来,让我挑,问我相中哪一个。专业。我说你们真是经纪公司?真不是拉皮条的?说难听点跟古代青楼有什么区别?他说这些都是今年新签的艺人,有的出道了,有的还没,他们都是自愿的。”
文此乐丝毫不惊讶,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耐心当一个聆听者。
“那我心想,既然是自愿,成年了就行,然后就指着,这个,这个,这个,和那个。”
“四个?”文此乐这回是诧愕了,眼神尤带浓浓的震惊,盯着好朋友。
“没有啦。”符煣煊甜甜一笑,“私底下见一面,了解下,吃个饭。”
文此乐这才放心一些,“怎样?”
“只能说,缺乏男子气概。”
“你说的这个男子气概,是指人家对你温温柔柔,还是在攻击人家长相啊?”
“都不是。”符煣煊摇摇头,“太白斩鸡了,你懂吗?那腿,那手,比我的还细。”
哦,身材。
“我怀疑他们根本抱不起我,”她继续说,“要是跟他们做.爱,那心里负担很大啊,总觉得他们是在开大车。”
符煣煊骨架不小,个子也高,确实不是白斩鸡能驾驭的。
“但男子气概也不是指外形的,也有些人人不可貌相嘛。长得白白净净,说不定人有担当呢?”文此乐说。
“但我是找炮友,不是找挚友。”
“哦对。那你怎么就打人家……”什么名字来着?文此乐想了想,没想起来,“那贝斯手的主意?”
“历翰学。”符煣煊看出来了,很体贴地告诉她,而后道,“其实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那天我从饭局回来后,刷朋友圈,你猜我看到啥了?腹肌!”
“他往朋友圈发腹肌啊?”文此乐露出嫌弃的眼神。
“不是你想的那样!”符煣煊连忙替最近心仪的男生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油腻是吧?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万圣节前后啦,他cos了蝙蝠侠,戴面具,黑衬衫,敞开不系纽扣,里面,我靠!肩背束缚带,太涩了,简直男菩萨!你知道我的,我一直喜欢覆面控,喜欢覆面肌肉男,男人最好的医美就是戴面罩。”
所谓覆面,即是把脸遮起来,戴上各种面具把五官全部包裹起来的样子,或是只遮住半张脸也行。
但对一些覆面控来说,只要摘下面具,无论脸长成什么样,之前积累的好感度都会有所降低。
不过历翰学还有一个加成——肌肉男。所以符煣煊不仅没降低好感度,还大大上升了。
“你不是有人微信吗?”文此乐抓住重点,“约人不会?现在这么拉了?”
符煣煊连忙摇头。才不是,她第二天就勇敢出击了,又是约饭又是约人。
一连串信息发出去,没被及时回复不说,一晚上过去,结果对方才发来一句——
“不好意思,符小姐,今天没空。”符煣煊几乎是咬牙切齿复述这么一句,“好一句没空,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约得太晚了,他已经被捷足先登,那我想好呗,今天不行,明天,后天,大后天,总有一天可以吧?白天不行,晚上总行吧?”
“怎么说?”
“他说都有约了,最近很忙。”符煣煊骂了一句,“忙个屁,私家侦探告诉我,他每天都去打球,羽毛球,篮球,有天你家那位也在。”
“哪天?”
符煣煊如实说了,又抓狂,“后来我去他咖啡店堵他,你猜我看到啥,他居然请了两个店员。”
文此乐诧异,“他那咖啡店……还能支撑他请两个店员?”
符煣煊耸了耸肩,“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我都快自作多情,人家是为了躲我,才不去咖啡店的。”
“行吧。”文此乐深思熟虑一番,终是答应好友,“但只约这一次啊。并且,不一桌吃饭,多尴尬啊,你想四个人坐一桌,你俩能聊什么?”
“桌底下蹭蹭咯。”
符煣煊想起去年在不等闲,也是一桌四个人,桌底下的情景。
文此乐瞪她一眼。
符煣煊再度作投降状。
文此乐一拍她的胸部,“你等着吧,我张罗张罗,搞个party,你也醒目一点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对症下药。”
“下药吗?”符煣煊抓住华点,揉揉心口。
“……”
文此乐看着,脸上就差写着:你在开玩笑吗?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给谢京衔下药,是谢京衔受用。你给那个贝斯手下药,你等着被贝斯手爆头。”
符煣煊不懂了,“你怎么知道谢京衔受用?”她的意思是,文此乐在下药之前,怎么知道此人不抗拒被下药?
“用得着说?他本来就喜欢我,我俩是情投意合,下药是我俩之间的情趣,正中他的下怀。”
“?”
符煣煊沉默看着她,一脸:谢京衔知道下药是他的下怀吗?
文此乐看了一眼腕表,“反正你等着吧,我走了。”她还急着回去。
符煣煊点头如捣蒜,“我保证,要是这次再不成就没下次了。此乐,你真是我的神,我的再生父母。”
文此乐婉拒,并不是很想被超级加辈。
闺蜜俩走到学校停车场。
文此乐掏出车钥匙,问她:“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我开车来了的。”
符煣煊抬手跟她道别。
回到飞花公寓时,屋子里嗡嗡声一片,厨房传来抽油烟机启动的声音。
早上来了一次早操。不是故意的,也不是约好的、例行的。是她上学设置的闹钟一响,她还迷迷糊糊着,谢京衔却已经醒了,文此乐想不通,前夜俩人胡闹一通,从进门路过客厅,到浴室,再到卧室,浅睡一觉再到厨房,岛台,新一轮的路线又开始了……为何只有她的体力值会清零?而某人睡一觉一睁眼就生龙活虎的,好像只有她的体力是消耗品一样。
完事洗澡后,她扶着腰站在厨房看他做早餐,黑椒牛肉通心粉和烤肠三明治,人恹恹地,没精打采,控诉他能不能别再晨勃了,每天四点到六点准时抵她后腰,偏偏他人是无意识的,也下不去。
谢京衔表示自己很无辜,天然生理构造的反应他有什么办法?他要走,是她不愿意。
哪有人完事就提裤子走人的,他这行为跟渣男有什么区别?文此乐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这不挺好?你不就喜欢这一款?我不喜欢你,爽死你了吧。”谢京衔握着菜刀,切番茄的刀工有条不紊。
文此乐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一句,忽然乐了,艰难忍笑,“那现在算什么?不喜欢我还顶.撞我?”没等谢京衔出声,文此乐又说,“哦,不对吧,你明知道我就喜欢你足够不喜欢我,但你还明知故犯,这某种程度上,算不算是变相取悦我?”
刀一顿,谢京衔也不生气,头也不抬,专注案板上的食材,手上湿哒哒地,灯下附光。
“随便你说什么,等着每天早上被顶.撞好了。”
“……”
文此乐笑容一僵,顿时苦不堪言。
什么叫自找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