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虽然对陈晗放了狠话,但真到吃饭这天,她又开始焦虑,拉着万渝风的衣角问了不下十遍「我今天好看吗」。
好看。
很好看。
超级无敌好看。
尽管这样,仍然没能缓解她的情绪。
万渝风替她拉紧衣服,安慰:「晗宝他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就算你穿着睡衣过去在他们眼里我也始终是鲜花下面的牛粪。」
然而真正见了面反倒没有季夏想象中的紧张,大家都很随意。
算上他们总共八个人,分别是陈晗,陈易,陈易女朋友,还有之前提到的小仔。
另外两个一个叫冬宝,一个叫林子,都是万渝风的高中同学。
刚一见面,陈易的女朋友孟嘉就叫出了声,捂着嘴指着陈易说:「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这不是美女是什么?!赶紧愿赌服输发红包。」
大家笑着附和,让陈易别小气,要发就发大的。
季夏懵了一下,反应过来手机振动个不停,她被邀进新群组,红包刷了满屏。
有人说:「行啊陈易,你这是年底发财了吧?」
陈易笑骂:「爱抢抢,不抢滚。」
万渝风私底下对着照片给季夏介绍过他这几个朋友,现在又简单说了圈。
介绍到陈晗的时候,他笑容尤其灿烂,「我们见过,就在店里,你还记得吧?」
季夏点头。如果他说的是她落荒而逃那次的话。
小仔瞥了陈晗眼,噗嗤一笑:「某人想套近乎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陈晗拿起桌上的纸巾砸他,「就你话多!」
万渝风介绍完,孟嘉喊她:「夏夏,来来来这坐,我替你看着这些人。」
季夏不明白她说的「看着」是什么意思,直到饭吃到一半,陈易憋着心眼来找她敬酒。
季夏刚要起身,被孟嘉把手一按,小声说:
「他们冲着万渝风来的,你坐着就行。」
果不其然,万渝风二话没说替她挡了酒。
陈晗伙同林子紧随其后,找的理由也冠冕堂皇,而且次次都是说给季夏听的,酒又都是万渝风喝了。
最后万渝风被灌趴,在桌下紧紧握着季夏的手,笑着说自己没事。
饭后季夏想带万渝风先走,陈晗说:「风哥要是跟你回去了,咱们这牌可就打不成了。」
八个人,正好两桌麻将。
季夏不会,被万渝风摁在位置上手把手地教。
其余三人被打发去斗地主。
季夏有些难为情,说:
「其实我也可以去斗地主的……」
万渝风就在她边上,闻言轻笑了声:「就你?散财童子。」
季夏上手的第一把,清一色自摸三家。
麻将这个东西,是有新手保护期的。
万渝风又在她身后看了两把,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把斗地主的孟嘉叫来:「可以了,她跟你们打。」
万渝风跟陈易、小仔、冬宝一起。
想着照顾新人,孟嘉这边打牌和摸牌都很慢,没想到季夏冷不丁来一句:「我是不是胡了?」
一连好几把都这样,季夏在稀里糊涂中大赢特赢。
没过多久,万渝风被陈易叫滚:
「你说你诈胡几把了?」
冬宝拖着长音喊:「我受不了了,怎么有人把把诈胡啊,还偏偏每把都捏着我的牌。」
季夏偏头去看,发现万渝风在笑着摆手,「眼花了眼花了,再来一把。」
小仔站起身,「不来了不来了,没见过你这样的。」
转头去喊林子:「林子,你今晚不是要回济州吗?什么时候走?捎我一段。」
林子打出一张八筒,抬手看表,「那等我这轮打完?」
冬宝斜靠在椅子上,把手里转着的麻将一扔,问:「你真要走啊?」
小仔:「不走等你给我拜年?」
「我胡了。」
季夏喊了一声,房间寂静了两秒,让她又看了眼自己的牌,不确定道:「我这应该是胡了吧?」
万渝风拖着椅子靠过去,视线扫了下点头:「对,胡了。」
「得了吧你,自己诈胡还给别人看牌。」
嘲讽完万渝风,陈易跟着起身,「你俩要走的话就趁早,这雨夹雪的不好开车。」
「放心吧,林子老司机了,上次他……」
小仔走到季夏他们那桌,准备等林子打完,没想到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顿住,变成了:「万渝风你害人不浅啊!」
大家一愣,季夏也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小仔拿走她的胡牌气笑了,问万渝风:「你让她胡三条?这个牌三条是怎么胡来的?」
陈晗摸牌的手略有迟疑,问:「不会是诈胡吧?」
季夏把牌型摆好,不太明白,「这样不能胡吗?」
坐在对面的孟嘉扶额,「乖乖,这把你让万渝风替你赔,他的锅。」
接着他们两个就被陈易轰到隔壁的休息间去了。
临走前丢了句:「你好好替他醒醒脑子。」
季夏还在想刚才那把牌,问万渝风:
「我那种牌型不能胡吗?」
万渝风头昏脑涨,努力想了想,说:「……我忘了,你刚才胡了什么来着?」
季夏:……
看来是需要醒醒脑子了。
休息间是大厅隔出来的一个角落,这会儿没什么人,也就没开灯,显得有些昏暗。
万渝风靠在季夏肩上小憩,手扣着她的,自然得像普通情侣。
就在季夏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开口喊了她名字。
「季夏。」
低低沉沉的,还是那汩山泉水。
「你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几乎在他问出口的瞬间,季夏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暑假约他出去吃饭那次。
季夏说:「我以为我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
她的喜欢简直就差刻在脑门上让他看了。
万渝风迟钝地摇了摇头,说:「我当时问你想不想谈恋爱…其实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他怕她是顺着他的玩笑话才反问的他。
也怕那晚的一切不过是个玩笑。
然后他才找补般说可以介绍自己的朋友给她认识。
他跟小仔说要出去约会是真的,为此推了陈易的局。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敷衍这次邀约。
却没想到真话顺着玩笑问出来,连得到的答案都不知道是属于玩笑,还是属于真话。
那天下午万渝风说了认识季夏以来最多的话。
说他掩藏在玩笑下的真心话,说那些令他时而确信又时而质疑的细节,说送她去高铁站那天没能说出口的告白,说他满心满意的爱。
他絮絮叨叨地讲,她就安安静静地听。
莫名的,季夏的思绪突然回到两人散步回家的那个瞬间,有人在公园唱《说爱你》。
后面两句歌词在这时清晰起来:
“直到确定手的温度来自你心里~”
“这一刻我终于勇敢说爱你~”
【尾声】
冬宝从洗手间回来后连着抽了两张纸擦手,故弄玄虚地说:「风哥算是栽在季夏夏手里咯~」
「怎么,你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
陈晗摁了中间的按钮,两枚骰子碰撞发出细小的声响。
陈易和孟嘉也抬眼看他,等着下文。
冬宝说:「去年还是前年,也有个女的想追风哥,你们还记得吗?」
孟嘉想了下,「好像是,那女的还加了我微信,经常找我问东问西。」
陈易嗤笑,「自信点,去掉好像。当时你还跟我说自己快成了她的私人助理了。」
「那女的后来想跟风哥玩暧昧,他那是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但你们看今天,他那笑得不要钱的样子。」
冬宝啧啧摇头,一脸‘你们懂吧’的表情。
这么一提陈晗倒是想起来了,「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他俩暑假就认识了,还在拉扯?」
「可不是。」冬宝落座,看了眼骰子一边拿牌一边说:「上周有一天,大晚上的他给我打电话要我下楼给他订束花。」
「花店那会儿都要关门了,听他十万火急的样子我直接穿着睡衣就去了。」
冬宝跳拿完最后两张牌,打了张八万,继续说:
「点名道姓要冬青,还要形状好看的,连用什么包装纸都讲得一清二楚,我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会儿就觉得不简单,还以为他要去高铁站接什么人。」
「结果……」冬宝呵笑,碰了陈晗打出的幺鸡,「是连夜赶着去江宁接人。」
孟嘉一愣,不敢置信:「你说他连夜开车去江宁…只是为了接个人?」
「对,就是季夏。我回来才听见的。」说完又补了句:「亲耳听见的,绝对保真。」
陈易打出九条,被孟嘉胡了。
他笑了笑说:「这小子闷声干大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孟嘉拿到手机叫了起来——
「诶诶诶,官宣了!」